李凤颖朝着箭矢来源的方向踢倒桌子,翻身躲在了桌后,规避着箭矢可能对他的伤害。
生生不息诀不愧是治疗类型的玄术,他身上的伤势虽然未痊愈,但基本的活动已经是没有问题。
在桌后足足待了半刻钟,既没有听到箭矢的破空声,也没有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李凤颖满脸的疑惑,在偷瞄了几眼,再三确定没有真正的危险后,他从桌子后面钻了出来,沿着房间的各个门户,向外打探情况。
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并没有在外界发现任何人!李凤颖脸上的疑惑更浓郁了,对方出手寻求一击必中,唯独没有对他出手,显然并不是冲着他而来,否则大可不留活口,只不过自己是个郡外之人,在哲源郡时日尚浅,而且无亲无故,到底是谁会在秦家的眼皮子底下为了解救他而来?而且在救完他之后并不现身,直接离去!
李凤颖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就在此时,他腰间的阵旗又莫名地躁动了起来。
暂时压制住疑惑之心,李凤颖对阵旗的反应大为好奇,他掏出阵旗,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咦!”李凤颖惊讶地发现,这面阵旗与之前相比并无任何的不同,但上面的线条却隐隐透出光芒,将要凝实起来,似乎充满了能量。
遇事不详,李凤颖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意扬,他立刻低声呼唤道:“陈老前辈,陈老前辈,晚辈有事要请教您!”
“小子,老夫需要时间调理伤势,若无其他重要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即可!”陈意扬并未现身出来,言语中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闻言,李凤颖眉头微皱,但很快便恢复如初,他将阵旗的变化如实地叙述一遍,静静等待着陈意扬的反应。
果然,听闻阵旗变化的情况后,李凤颖怀中的《道书玄册》升起一股暖流,一道白雾自《道书玄册》中升腾而起。
白雾渐渐凝聚,刻画出一个道风仙骨的人影出来,陈意扬现身而出,但虚幻的身影不如之前般凝实,晃了晃才最终成形,此时的陈意扬紧闭着眼睛,全身萎靡不振,面露狰狞之色,似乎承受着某种痛苦。
先前,陈意扬甫一进入哲源郡中,漫天的紫色瘴气向他涌来,让他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中,窒息感扑面而来,李凤颖与他人交谈的话就在他的耳边,他却无法回应、无法动弹、不能脱离,只能在紫色瘴气的包围下无尽地沉沦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只大手将他从无边的沉沦中拎了出来,陈意扬仿佛是溺水之人上岸,贪婪地吸食着空气,而后才渐渐恢复了理智。
过了好一会儿,陈意扬睁开双眼,眸子变得清明,似乎适应了周遭的环境,这才开口道:“把阵旗拿过来,让老夫看看是何样的变化?”
李凤颖遵从照做,将阵旗递于陈意扬的眼前,陈意扬仔细观察完阵旗上的变化后,狰狞的脸庞上涌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随后似乎忘却了痛楚,哈哈大笑,一股畅快之意溢于言表:“此面阵旗乃母旗,是一个阵法的钥匙,这个你已经知晓,我不再赘述,但关于母旗,你可能不太清楚其作用!”
“阵法运转需要玄气,倘若只是触发,并不使用,那只需要它内里所蕴含的玄气即可,并不需要外界玄气参与,但若是要使用阵法,那就需要大量的外界玄气参与,而母旗就是与外界玄气沟通的桥梁,所以只要运转了阵法,母旗就会吞吐玄气,然后分散到各个子旗中,维持着整个阵法的运行。”
“但母旗与阵法自然不能脱离了太远,否则也发挥不了作用,没想到今日我们误打误撞,竟让母旗靠近了阵法,而且这个阵法正在全力运行,所以我们手中的母旗才会有这番变化!”顿了顿,陈意扬慷慨激昂地接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阵法图上所标注的二十枚道果的位置定在不远处!”
“小子,只要你施展引气诀,感受到阵法的位置,我们立即出发,寻找道果!”
随后陈意扬便传授李凤颖使用母旗寻找阵法的方法。
李凤颖二话不说,一手握住母旗,将其放在额头上,开始依据陈意扬的方法施展引气诀。
天地间的玄气经由李凤颖的引导涌入母旗中,不过数量却是少得可怜,只有断断续续地成一缕一缕,但要是加上母旗内原本就蕴含的玄气,这就足够让母旗指示方向了。
只见母旗缓缓脱离李凤颖的额头,渐渐漂浮在半空中,旗面慢慢舒展开,将要指明方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急响,竹门似不堪重负地被猛地推开,李凤颖立即打断施法,迅速收起漂浮在半空中的母旗,塞入怀中,不过他没有发现,在自己的一番慌张又匆忙的操作之下,似乎触碰到母旗上的某个开关,母旗上的线条立刻变得暗淡无光,一股能量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波动。
见有外人来,陈意扬立即缩回到了《道书玄册》中,他急于隐匿身形,也同样没有注意到母旗的异常。
竹门向内轰然倒塌,带起的气流令房间内的烛火为之一颤,几名蒙着口鼻的黑衣人手持火把,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内,狼顾鹰视般环看四周,打量着房内的情况,他们的修为皆为玄者四境,受黑衣首领之命,前来围剿散落在阵法外的秦家残余族人。
一进入房间内,黑衣人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和装作若无其事的李凤颖,几人和李凤颖四目相对,黑衣人二话不说,手持利器冲着李凤颖而来。
李凤颖见势不好,快步踱至窗口,一个鱼跃,果断破窗而出,随后沿着火光亮处全力奔跑。
“追!”几名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局势成了胶着状,秦家众人龟缩在阵法内,以阵法之利多次化险为夷,始终没让对方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而黑衣众人虽说多次将防阵的光幕打得快要消散,但终究还是没能捅破这最后一张窗户纸,双方互峙僵持不下,谁都没能占据上风,一时间竟难分伯仲。
秦家景揉了揉眉间,舒缓惫倦,身处阵法的核心,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几次阵法险些被攻破,但好在还是有惊无险地坚持了下来,这不禁让他身心俱疲。
对方有备而来,对阵道的位置几乎是了如指掌,倘若不是之前因为阵法图的丢失,修改了阵法,挪移了一些子旗的位置,而且先前派遣出去的族人回禀情况及时的话,恐怕整个防阵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能出动如此规模的玄者阵容,到底会是哪股势力呢?”趁着阵法稳固的空闲时间,端坐在阵法中央的秦家景正闭眼沉思,“我秦家隶属正道,虽与黄、魏、刘合称正道四大家族,但彼此间貌合神离,私下里明争暗斗不断,也只有对抗魔道第一帮派的啸月帮时才会同气连枝、上下齐心,因此黄、魏、刘三家皆有可能,啸月帮也不能排除在外!”
“寻常的二流势力虽然不敢在我秦家面前虎口夺食,但是也不能排除会恶向胆边生,铤而走险,毕竟二十枚道果功效巨大,既是七境以上玄者晋升的强大助力,又可以将家族内的中、低端玄者的修为提升一个台阶,其诱惑力自然不言而喻,任谁都会为之心动!”
如此一来,究竟是哪股势力,秦家景心中也没有任何的头绪,但无论如何,对方已经露出马脚,只要捱过眼前这个难关,事后查探,必然会水落石出。
见局面僵持不下,黑衣首领心急如焚,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心底萌生的退意越发强烈。
原本在黑衣首领手中有着整个阵法的阵法图,破开阵法取出道果犹如探囊取物,不过是耗费些时间罢了,可没料到对方竟将阵法做了修改,挪移了几处子旗的位置,这让黑衣首领多点开花、趁机突破的战术落了个空。
不过整个阵法对方似乎还未改善完整,仍有几处子旗的地点未作调整,黑衣首领趁机猛攻这几处位置,但对方好像后知后觉了起来,重点对这些地方进行保护,因此黑衣众人仍旧是进展缓慢,收效甚微。
再强攻几次,若是仍不能攻下,黑衣首领心里一横,下定决心,自己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指染,在撤退之前,他一定会放火烧了整个山头,誓必要将阵法里的秦家众人给活活烧死在里头。
就在黑衣首领带着满腔怒火一脚宣泄在阵法的光幕上时,变故突生,他的一脚好像踢在了空处上,强劲的力道带着他整个人向前倾斜,眼见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就要扑倒在地,他一个拧身,堪堪立住身形,但还是向前踉跄了一步。
待到身形立正,黑衣首领微微一怔,旋即双眼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当他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已经刺破光幕进入阵法里,一抹喜悦的潮红瞬间涌上脸面,双眼迫出骇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