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彻夜未眠的叶钦兴奋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落雁山并不是什么险峻的高山,山顶离山下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但在叶钦的眼中却是那么得长,那么得远。
到了山脚下,叶钦按耐住躁动的心情,前往周叔家先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其实他原本是想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秦家之人,但恐打草惊蛇,于是只能作罢。
周叔对叶钦的到来显然有些吃惊,他连忙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小的拜见叶钦大人!”
叶钦痴长李凤颖几岁,可同样是玄士的身份,毕竟不是庇护自己的玄士,而且他对李凤颖有救命之恩,所以周叔对李凤颖的态度其实是有着一丝不在意的,但对于叶钦这个庇护自己的玄士,周叔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嗯!老周,不用如此拘束”叶钦开口淡淡地说道,“本大人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替你打听一下前日你口中那名秦家之人的底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其实那日周叔思虑过三,是有些后悔当日没有将李凤颖的事情和盘托出,甚至是夸大其词,从而引起叶钦的重视,而昨日小林子的死去,更是让他敲醒了警钟,知道留着李凤颖只会徒添事端,原本他正愁没有地方再寻求庇护,如今叶钦正好送上门来,他自然是大喜过望,急忙详细地介绍着李凤颖的情况。
半晌后,叶钦满意地点了点头,分析道:“如此说来,这名叫‘李凤行’的年轻玄者,十有八九还真是秦家之人,否则在当日重伤的情况下,哲源郡有这么多的势力,他又何必扯秦家这面虎旗作大旗呢!”
周叔现在只想赶紧送走李凤行这尊瘟神,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是!大人言之有理!”
叶钦心里盘算一番后,对着周叔的耳旁秘语,见周叔面露为难之色,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随后似乎意识到此种态度不妥,只一瞬间他又换了一副嘴角,语重心长地道:“老周啊!此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去办,况且你若是怕此事不成,反遭报复,不是还有我在你身后撑着腰嘛!”
周叔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将信将疑地仔细琢磨了一下,最后咬咬牙道:“小的任凭大人差遣!”
“这才对嘛!”叶钦拍了拍周叔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有弧度的微笑。
随后两者密谋了一番,又敲定了一些细节后,叶钦将一包由牛油纸包裹的东西塞到周叔的手中,转身离去。
周叔看着手中的牛油纸,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之色,不过只是片刻之后,他把牛油纸紧紧地攥在手上,眼神中尽是毅然决然。
临近午饭,周叔拎了坛酒来到了丽儿家。
因为昨日小林子的事,狩猎队接下来的几天也不出去打猎了,所以李凤颖难得空闲,他一个人躲在屋内,一边研习《入阵百解》,一边运转起生生不息诀,恢复伤势。
丽儿娘热情地招呼着周叔,这些年若是没有周叔的帮衬,她们娘俩肯定还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
四方桌上,布满了野味,三巡酒过,丽儿娘陪在一旁,而周叔正带着三分朦胧的醉意,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对着李凤颖道:“凤行小兄弟,若不是有你,恐怕我们连给小林子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小林子太苦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就定格在这里了……。”
李凤颖坐在桌边,表面上脸色平静,听着周叔的倾述,内心却已经是烦躁不已了,若不是“以身入世”一直警醒着他,他恐怕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直接掀桌子走人,或者干脆让这个絮絮叨叨的中年汉子彻底闭嘴。
“……凤行小兄弟,感谢你帮小林子报仇雪恨,在这里,我敬你一杯。”周叔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李凤颖提着酒杯,不好推辞,不得已下也只能是一口下肚。
看着李凤颖喝下了这杯酒,周叔朦胧的醉眼闪过一丝清明,不过这只是在短短一瞬间内,所以李凤颖并未察觉到。
酒足饭饱后,周叔离去,李凤颖则回到屋内,因为生生不息诀对于伤势的恢复收效甚微,李凤颖也懒得一心二用地运转生生不息诀,他重新捧起了《入阵百解》,一心投入到阵法的学习中。
自从制作完“鸡毛令箭”后,李凤颖就在一直恶补阵法方面的相关知识,这种再次捧着有关玄士的书籍逐字逐句地学习,李凤颖感觉仿佛回到了一个月以前,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子熟读《道书玄册》。
看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李凤颖渐渐感到双眼疲惫,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又继续沉下心来,捧起《入阵百解》看了起来。
可没过多久,李凤颖的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硬挺着精神,可还是熬不过生理上的需求,在不知不觉中李凤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周叔脸上全无醉意,一脸清醒地走了进来,他试着喊了喊李凤颖,见对方没有回应也就放下心来,拿出腰间的牛筋绳,给李凤颖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李凤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割,这不禁让周叔感叹,这牛油纸所包裹的迷药的药效就是强大,恐怕是头牛也能迷倒,他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恐怕也是这样子昏迷不醒。
周叔将李凤颖装入麻袋中,抗起他直奔落雁山山顶的叶家寨。
叶钦焦急地站在竹楼内等待,他来回踱步,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而且还不时地朝着门外看上一眼,望眼欲穿!
当周叔扛着麻袋出现在竹楼的门外时,叶钦简直像是看见失散多年的亲朋好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口气略显着急,问道:“怎么样?事办妥了没有?”
周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道:“叶钦大人,小的幸不辱命!”
叶钦的眼神中顿时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嘴角止不住地向后咧开,一连叫了三个“好”字。
进了竹楼内,打开麻袋,露出里面还在沉睡的李凤颖,叶钦仔细端详了一下,从一些细节之处就能看出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区别于常人的气质,这无关穿着,而是长年累月积累而成的。
这就更加确定了李凤颖的身份,叶钦打发走了周叔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脑海中反复打磨的腹稿又重新默念了一遍后,径直来到了叶家大当家的宅邸。
“护卫队八队队长叶钦有要事请见大当家的。”经过层层通报,穿过三进大院,叶钦来到叶南生的房间外,开口禀告道。
“进来吧!”过了一会儿,房间内传来叶南生沉重的声音。
得到应允后,叶钦迈步进入屋内,见到叶南生后,他拱手行礼道:“属下拜见大当家的。”
“你有要事要见我?”叶南生坐在书桌前,右手持笔,眉头拧成“川”字,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手中的笔来来回回地在书桌上写着,他斜视叶钦一眼后又重新把视线放回了书桌的草稿上。
“昨夜秦家来人,查找秦家的叛徒,属下……全靠大当家的栽培,属下略施小计……,如今秦家叛徒已被我擒获,现在正在我手中,一切全凭大当家定夺。”叶钦简要地述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将自己的“功劳”一笔带过,轻拍叶南生的马屁。
“秦家叛徒?”叶南生轻咦一声,狐疑地看向叶钦,眼神中充满了不解,自从他猜到秦家的意图之后,昨日秦家的这个来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如今竟还真有人抓到这个秦家“叛徒”,这让他满脸的诧异。
“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来听听!”叶南生放下手中的笔,眼神犀利地盯着叶钦道。
叶钦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诚惶诚恐地把事情从三天前直到现在统统给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叶南生不禁有些后怕,昨日他推断出秦家找叶家寨充当“替死鬼”,以此来平息苍胡岭事件的后患,这可能是事情发生后秦家临时起意的想法,可今日所谓的秦家“叛徒”被俘出现在叶家寨中,叶南生突然意识到这秦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自昨日的推断后,叶南生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破局,可还没等他想出破局之法,这秦家又将“叛徒”恰好送到叶家寨中,若是这名“叛徒”反咬我叶家一口,那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可信度直线上升,到时候更是说不清楚此事了。
想到这里,叶南生看向叶钦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杀气,这个家伙简直是个祸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先将这个秦家“叛徒”的处理好,在下一步中才能显得不被动。
叶南生虽然暂时按耐住胸中的怒意,但是言语的急促之意尤为明显:“现在人在哪里?还有谁知道此事?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