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夫县衙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跪在门后,双手紧紧抓着儿臂粗细的木栅,嘶声力竭的喊着:“冤枉啊,冤枉啊,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呐。”
不一会儿,提着皮鞭的狱卒走过来,骂道:“又在嚎,都五六天了,能消停些不,害老子也被头儿责骂。”说着,举起鞭子劈头盖脸朝着男子打去。虽有木栅隔着,但是十下中也有三两下打在男子身上。
男子吃痛,向后躲开,哭到:“大哥行行好,跟县老爷求求情,我们是冤枉的啊,求求你了。”说着,跪在地上嘣嘣磕着响头。
狱卒叹口气,心里泛起一丝不忍。语气变软,“别嚎叫了,县老爷是听不见的,你省省力气,有这份力气,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亲戚朋友,能够帮得上你们。”
摇摇头,狱卒走开了,如此场景,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虎娃,说了没用的,你就是不听,挨打了吧。”茅草堆中探出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能怎么办呢,喜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接着便是一阵哭泣声。
这两人自然是刘闯跟张河了。
自从被王家抓住,拷打一番,二人哪里能扛得住,把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再后来他两被王家扭送到卧虎坪乡亭,再经历一轮审讯,最后便被押到施夫县衙。
县老爷过了一回堂,屁股上挨了四五十大板子。取了口供,叫画了押,就把二人丢进牢里不闻不问了。
“喜子,你说县老爷会怎么判决?还有王家会怎么对付我们?”刘闯闹累了,趴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张河无所谓道,他却是被一番折磨激起了血性,“就是可惜了,连累了二娃哥,早知道死扛到底了。”张河恨恨的用拳头捶打地板,自责不已。
刘闯心里突然扬起一股激愤,恨恨道:“都怪二娃,干嘛去惹那王胖子。”
“你呀,没得救了。”张河懒得理刘闯。
“轰隆--轰隆--”突然,有隐隐的雷声传进来。
“要打雷了,小心劈死你!”张河说道。
延州院,吃罢午饭,刘远洲和邢友庆坐在树荫下纳着凉。
“老刘,武课到今天就结束了,明天开始就上文课了,也不晓得要学些什么。”邢友庆挎着脸,却是他大字不识几个,对于文课有着天然的畏惧。
“呵呵,顺气自然吧。”刘远洲有底气,自是不怕考砸。他已决定在文考前向尤士亮坦白。
“你桩功练的怎么样了,对于感应劲力有什么进展没有?”邢友庆随口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感觉到阴阳二劲了,你信吗?”刘远洲看着邢友庆的脸,语气颇为真诚道。
“嗯!我信,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告诉你,就在昨天,我也感觉到了劲力。”邢友庆也一脸认真。
“你俩不吹牛逼会死吗?”罗安托着两大片西瓜走过来,递给二人,“吃片西瓜,冰一下脑子,练武练傻了吧。”
二人接过习惯,都哈哈大笑起来,罗安一脸的莫名其妙。
三人闲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闲聊着,就见两个面生的人走了过来,穿的是院里的制服。
径直走进三人,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硬邦邦问道:“你们谁认得刘远洲,叫出来一下。”
刘远洲站起来说道:“我就是刘远洲,二位找我什么事?”
那汉子说道:“这可巧了,我们是风堂的,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去堂里坐一下,喝杯茶。”
风堂是总院风部派驻到各分院的堂口,是监察部门,各分院哪怕是院主也受其监督。
这些刘远洲三人自是知道的。
刘远洲见二人制服胸口绣着交叉的两把小剑,这是风堂的标志,没人敢假冒。
“好,现在就去吗?”刘远洲站起身,拍打着屁股后面的土。作为一个连门没入的新人,他不觉得自己又触犯门规的地方。
“我们还是尚在培训期的新人,外出须经过功房的批准。”罗安到底出身不同,隐约感到不妥,他想着先去报告功房。
那风堂的汉子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解一些事情的情况,这里不方便透露,到了堂里自然明白。”
刘远洲自觉没什么问题,况且这事也由不得他不去。对邢罗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跟着风堂两人走了。
“不行,这事恐怕不简单,走,咱们去找尤管事去。”罗安还是觉得不妥,皱着眉头道。
邢友庆有些莫名其妙,就被请去问个话,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在他看来,他们甚至都不是正式弟子,风堂根本没权利处置。
“哎呀,反正去说一声也没什么损失,快走了,别墨迹。”罗安着邢友庆的胳膊,往功房跑去。
刘远洲跟着风堂二人,出了院子,下一段坡又上一段坡,穿过几处院落,最后进了一个颇为偏僻的院子,这里几乎是延州院建筑的边缘地带了。
把人带进一间布置简陋的窑洞,又给倒了杯茶叫,带刘远洲来的那二人便出去了。
一进风堂的大门,刘远洲无端一阵心慌。等了约半个时辰仍不见有人进来问话,刘远洲有些急躁了。
就在他忍不住出门去询问时,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门被推开,走进来三人,一个是穿着衙门制服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穿着风堂制服的年轻男子,最后一人是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却没穿制服。
风堂制服男子看着刘远洲,面色肃然道:“我是风堂左使常亮,这位是施夫县衙龙捕头,这位是王师爷。”
刘远洲向二人问好,那穿衙门制服的中年男子,龙捕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回礼,那老者王师爷却是笑眯眯的拱手回礼。
四人落座,常亮说道:“是这么一回事,有一桩案子,可能牵涉到你,县衙派人来问话,你务必如实回答。”
刘远洲点头表示知道。
龙捕头盯着刘远洲的眼睛,似随意的问道:“刘闯和张河,跟你是一个庄的,你们是关系非常好,是不是?”
刘远洲心里一沉,他极力镇静,点头道:“是的,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龙捕头继续道:“他们牵着进了一桩命案里头。”
刘远洲不说话。
“据他们二人指证,你也参与其中。”龙捕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远洲脸色顿时煞白,再也无法保持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