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洲,罗安约我们今晚吃饭,地点在东大街的老马饭店,别忘记了。”
“哦,知道了,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要去传功堂还书去,再晚就错过时间了。”
邢友庆的脚步声走远。
刘远洲从床上坐起来,伸个懒腰。看看桌上的计时器,离着下午上班还有两刻钟。
他又躺回床上去,眼睛扫到日历上,看看日子,心里一算,今日是他搬进院里号舍的第十三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不禁感慨一声。
他是在拿到号舍的钥匙的第二天就搬进来的。院里给执役提供的号舍都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倚靠山壁一面是一排十几口窑洞,外面一排是瓦房。目前房源宽松,执役弟子可根据自己喜好选择窑洞或瓦房。
刘远洲自然是选择窑洞。而邢友庆正好住在他对面那间瓦房。
至于为何不住窑洞?按邢友庆的说法,他想体验不同的生活,而把住窑洞换成住瓦房。
刘远洲理解不了邢友庆的思想,他还是觉得住窑洞舒服。但这不影响二人的友谊。他们早上一起早起站桩练功,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练武,聊天。
这段日子,刘远洲过得非常充实与安定。
刘远洲起来洗把脸,整理下制服,便出了门去上班。
院子里陆陆续续有人从房间出来,都是和他一样的执役,今年新来的居多,老人没几个。
相互打着招呼,众人走出院子,奔向各自的公事房。
今年的新人里,入功房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刘远洲。而人数最多的是植房与杂房,都有七八人。去兵房的就罗安那三个有练武天赋的。
刘远洲提早一些到了功房,罗晓中午不回家,已在办公房了。
看到刘远洲,罗晓一时也有些头疼起来。
本来,新人打杂做事,其目的不是做事,而是跟着各执事们学习。
可是,眼前的小师弟,刘子和执事自第一日把人塞给他后就不闻不问了,好像他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新人要带。
罗晓对待工作是很尽心尽责的。
在他还是一个新人的时候,他的三个月的打杂期是在执事们的教鞭下度过的,他因此学到安身立命的本事。
所以,他也认为,刘远洲必定要走他走过的路。另一层顾虑,这个小师弟的职事安排还是管事亲自过问的,不由他不上心。
他也跟刘子和隐晦的提过几次,可是没什么用。他又不好直接越级反映,也不好跟刘远洲说明,说了就是在制造内部矛盾。
而他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眼看着一个月时间已过半,刘远洲跟着他,除了打扫一下传功堂,帮忙整理一些陈旧文档以及给他们这些老人跑跑腿,什么也没学到。
他决定要小小做一下打破。
“小刘,你去刘执事那里看看,有什么事做没有。”罗晓叫刘远洲直接去找刘子和,这是他能做的极限。
刘远洲还不知道其中的拐弯抹角。
领了罗晓的指令,他来到传功堂,还是在那间藏书窑洞里,见到了刘子和。说明来意后,就静候一旁,等待安排。
看了刘远洲一眼,刘子和面色非常不悦,不耐烦道:“不是叫你跟着罗晓做事吗,有需要我自会叫你。”
“呃,好的,刘执事,有需要请直接吩咐,那我先回去了。”刘远洲低声说道。
即使再迟钝,刘远洲也感受到刘子和对他的冷淡与敷衍,他的心里非常的憋闷。
似乎都懒得说话,刘子和挥挥手,赶人走开。
刘远洲脸霎时涨得通红,而快速的离开房间。
刘子和冷笑一声,“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他还记恨刘远洲在实习的第一天就拒绝自己的好意提携。
他要给别人东西,不管别人需要与否,只要拒绝,必定令他怀恨在心。
刘远洲心情烦闷的回到罗晓处,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刘执事不需要我帮忙。”
罗晓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而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就算了,呃,下午做什么呢?”他手头也暂时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可做。
下午下班后,刘远洲和邢友庆便一起在山脚广场牌楼底下等罗安。
明日是休沐日,刘远洲打算晚上聚餐后回他堂叔家一回。至于休沐日,自然是留给二妮的。
很快罗安和三四个人相跟着从山上下来。
看到刘远洲邢友庆,他跟同行者道个别,小跑着过去。
罗安已在兵房结识了几个新的朋友,这令刘远洲和邢友庆心里颇为羡慕。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或者出身的原因,他们两个在各自的公事房尚未结识可以交往的朋友。
聊一些各自工作里的琐事,三人安步当车,很快就来到东关街老马饭点。
此时已到晚饭点儿,一楼大厅里座位早已坐满客人,人声鼎沸,异常喧闹。
不过作为地主家的儿子,罗安早叫人订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包厢。
三人进包厢坐定,门一关,喧闹立马被挡在外面。
“刘哥,你认识我们房那个叫高飞的吗?”
三人随意喝着茶,等着上菜,罗安问刘远洲。
“认识,在没有入院之前,还因为一些事情,打过仗。”刘远洲便把事情的大概过程告诉了二人。
“远洲你可以啊,明天早上,不,后天早上,咱两个过过手?”邢友庆摩擦着双手,看着刘远洲,一脸兴奋,他的关注点永远是和武有关的
“哦?难怪,原来如此。”罗安若有所思。
“怎么?”刘远洲一脸疑惑。
“这几日他老是和我套近乎,我表面上应付着,但是心里却不喜欢他,他这人太傲气了,而且跟何老二是一伙的。”看了刘远洲一眼,罗安继续,“昨日,我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你的名字,所以就问问你。”
“也许是他们想找我打架?呵呵,我可不怕他。”刘远洲笑道。
“不过你要要留个心眼,那高飞毕竟原来就是练武的,加之桩功入静,现在你……”他没有说下去,他本想说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担心说出来伤好友的面子。
“他进步,我就不会进步?我和老邢最近也是刻苦练功的,是吧老邢。”刘远洲把头转向邢友庆。
邢友庆附和着:“就是,就是,只要他没成为武师,咱们就不怕他。”
罗安不便说打击好友们的话,因为他知道桩功入静对练武的意义有多大。他心里叹口气,想着自己独自去和高飞解决这个麻烦,他认为,只有具备练武天赋的他,才有这个能力。
很快,饭菜陆续上桌,没有要酒,不自觉的,他们都戒了酒。
“罗安,你现在站桩到几节?”吃着菜,邢友庆问罗安。
刘远洲停下筷子,看着罗安,也很想知道。
似乎挠到痒处,罗安放下筷子,站起来,伸出一把手,“五节。”他声音里的得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然后,眼睛看向房梁,等着他们的震惊的表情和赞叹的言语。
“嘶。”邢友庆很震惊。他现在才堪堪站到三节,而一向柔弱的罗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超过他快一倍。
入静真的恐怖如斯。但,邢友庆脑子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但不觉得沮丧,反而燃起一股斗志。
要是不依靠入静而成为武师,岂不是开创了一个时代?他们会投给我怎样羡慕的眼神?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他的心一片火热,眼睛灼灼的盯着罗安。
刘远洲拿当初的自己和罗安比较一下,结果是他比罗安稍强一丝。他一脸的淡然。
罗安没看到想象中的表情和夸奖,讪笑着坐下,一脸郁闷。
刘远洲和邢友庆哈哈大笑起来。
罗安鼓着脸看着好友,他这才反应过来被人逗耍了。
想到入静,刘远洲心里也是奇怪,尤管事好像并没有把他入静之事公之于众。在他认识的人中,好像只有他堂叔,三爷和尤管事知道此事。
虽然尤士亮并未禁止他宣扬此事,但既然他不公布,他也就不主动说出去。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凡事深想一层的道理。
结束聚餐,邢友庆回号舍。罗安刘远洲各自回家。
转到东门外的夜市里,他给小书文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又买了些桃杏等时令水果,晚上的水果看上去不那么新鲜,但胜在便宜。
看着自己轻飘飘的钱袋子,刘远洲苦笑一声,要是再不发薪俸,他下个月就几乎要断了口粮。
在院里食堂吃饭,也是要付钱的,虽然比外面便宜很多。练武是要吃肉的,因经济原因他目前只能一日一顿肉食,但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他吃得多,花钱如流水。
好在他的薪俸还是不少的,在月底发,据说有五六两银子。这些钱吃是够了,但是他还有二妮,时不时买些礼物,也是一笔花销。
“怎么才能挣到钱?”他思索着这个千古难题,回到了他堂叔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