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银亮事物从衣服内掉落下来。
“这是一件铁甲?”
常威拿起那事物,仔细观察。这是一件无袖马甲,似用极细铁丝编织而成,触手冰凉。但拿在手中重量却极轻,就和一件普通棉甲重量相当。
“对,就是这件马甲救了我性命。”
见常威拿着马甲一脸好奇地翻看,刘远洲开口肯定地说道。
“这难道是一件宝甲?就像书里所说的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常威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你用力撕扯看一下,亲自体验。”
刘远洲说道。
常威照做,两手抓住马甲首尾,用力拉扯。从一分力一直加到十分力,马甲竟是纹丝不变,更别说扯烂了。
“好宝甲!”
常威不禁感叹一声。
他小心地把马甲压在衣服下,生怕弄坏了。想到自己刚才扯宝甲的鲁莽行径,不禁一阵后怕。
万一弄坏了,把他常威卖了怕也赔不起。
刘远洲的这件宝甲自是来自二龙山杨虎身上了。当日杀杨虎得了这件宝甲,许红便觉不凡,能抵消暗劲武师劲力的东西还是很稀有的。此行关外打杀是少不了的,他便叫刘远洲把宝甲贴身穿了,多一分保障。
刘远洲其实并不知宝甲的珍贵,许红叫穿上他便依言而行。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件宝甲却救了他一命。
他心里对许红由衷感激起来。
放下宝甲,常威和刘远洲分析一番今晚种种遭际,一致认为,这是长白派的阴谋。
正说话间,许红走了进来。
常威便把和刘远洲的推测说了出来。
许红点点头,沉声道:“刚才,马老召集我们开会,商讨这件事,大伙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远洲内心还是有些不太理解:“长白派怎么说也是与咱太玄宗齐名的名门大派,怎会做此等下作之事,对我一个连武师都不是的无名弟子使出阴谋诡计?”
许红说道:“不难理解,江湖上行事,无非名利二字。你今日白天表现太过抢眼,只要你在,他们毫无赢的希望。所以,为了门派名声,他们便使出盘外招,叫你参加不了比斗。”
这一刻,刘远洲内心,某个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
“卑鄙!”
常威气愤地用拳锤击掌心。
许红叹口气。
冮湖险恶,经历多了,自然看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没什么可气愤的。
他也不再多做解释,打发常威送刘远洲回房屋休养,转身来到马纪房间。
猎狼团众武师都已离开。
“孙执事他们还没回来?”
马纪眉头微皱。
许红摇摇头。
马纪说道:“你这几日的任务便是看护好刘远洲,免得再给他们钻了空子。”
许红点头应是,开囗道:“远洲的安危请马老放心,只是方子明这厮不给点教训,实难消心中这口恶气。”
“就让他再蹦哒几天,哼,坏了规矩,总要付出代价。”
马纪冷哼一声。
别看马纪现在整日笑呵呵的,人畜无害,似一个知天命的富家翁,他年轻时可是以心狠手辣闻名江湖。
许红点点头,他知道方子明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只是不能由自己亲自动手,略有遗憾。
“那明日远洲继续出战比斗?”
许红不确定问道。
“不!”
马纪摇头,轻声道:“他最后一日再出战,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叫他们先付点利息。”
许红心中一动,目光对上马红眼睛,后者点点头。
许红心领神会:“我会亲自交待他的。”
从马纪房间出来,许红立即转过刘远洲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常威、方奇锋、江春贵和高飞都在,见许红进来,连忙起身问好。
许红便宣布了马纪的决定,同时告诫众人往后小心行事,以免被长白派钻空伤人。
经历这件事,两派关系必定会紧张起来,私底下发生些冲突在所难免。
众执役弟子都点头应是。
“主事,我没事的,可以上场比斗。”
刘远洲坐起身来说道。他真的不愿错过后面的比斗。
“远洲,医师虽未查出什么重伤,但毕竟中了暗劲武师的手,还是不可大意,安心养伤。”
许红温言笑道。
常威等人也纷纷开口相劝,虽然,他们内心还是很希望刘远洲上场坐镇的。
此时大街上打响二更鼓。
见时辰不早了,众人便各自回房安歇。
高飞和方奇锋相跟着出来,见对方眉头紧锁,不住叹气,忍不住开口道:“方师兄在忧虑明日比斗?少了刘远洲,长白派理应也是五人参加比斗,难道咱们就必输无疑了?”
一路行来,眼见得刘远洲风头尽出,逐渐成为众执役弟子中心,他内心无比煎熬。他嫉妒,不平,愤懑,惊惧,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当听到刘远洲被暗劲武师打伤的消息时,他内心别提多开心,仿若放下千斤重担。
他巴不得刘远洲被一掌打死,不过被打得重伤也是好的。
就在他暗白窃喜之时,却闻知刘远洲根本没什么事,他内心之失落可想而知。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认为缺少了他刘远洲就不行了呢?他倒底年少,忍了这一路已到极限,此刻终于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方奇锋看了高飞一眼,不说一句话,埋头走了。留下高飞一脸扭曲的立在风中。
次日,刘远洲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到前院酒楼随便吃了些早饭,返回后院,见院内十来间房屋,只有一间门开着,偶尔有响动传出,其余都房门紧闭,整个院子一片静悄悄的。
伙伴们都被带去白山武馆参加比斗,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刘远洲一时觉得百无聊赖。他知道马纪在房内,但不得召唤哪敢随意去他房间串门。
刘远洲在院子里打了两趟拳,又站了会儿桩。收功后,他一面活动手脚,一面便慢悠悠在院子里踱着步子。
刚才练功时,他胸口仍隐隐作痛,忍不住咳嗽几声。看来,昨晚方子明那一掌对他仍造成一定内伤。不过幸好有宝甲挡住大部分劲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想想,他仍是一阵后怕。
“远洲,身体感觉怎样了?”
许红从前院走了进来,关切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练功时胸口还有些疼痛。”
刘远洲朝许红走过去,照实回答,说完又一脸惊讶问道:
“主事,你没去白山武馆?”
许红笑着答道:“这几日我不用去。”又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练功过度。
刘远洲自是满口应答。
目送许红走入马纪房间,刘远洲便在院角石凳上坐了。
晴空万里,一轮红日散发着光与热。院内几株不知名的树,叶子早已落光,光秃秃地沐浴在日光里。一阵微风扫过,树梢轻轻摇动,惊起几只麻雀扇动翅膀飞到屋檐上。
刘远洲坐在石凳上,阳光斜洒下来照在他脸上,温暖如春。他眼眸微闭,脑海中对昨日比斗进行复盘。
他桩功已二十三节,梅花拳与十八散手两门拳法早已小成,造诣颇深。自延州城出发到此西凉镇,前后二十多日,他每日练功不缀,又历经几场生死大战,他的桩功已突破二十三节,而两门拳法也有长足精进。
在脑海中将昨打斗中对手一招一式拆解,自己当时应对是否为最佳选择,再来一次会如何应对,等等如此一一复盘,收获良多。
事后及时复盘每一场战斗,从中总结得失,这是他拳法精进神速的不二法宝。
如此半个时辰后,刘远洲睁开双目,一抹精光闪过。他跳起身来,就院中打起拳来。两套拳打完,额头上密密出了一层汗,用衣袖抹掉汗水,他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这一趟拳他打的酣畅淋漓,有一种通透的感觉。之前许多拳法中生涩的部分一一贯通。
这是摸到拳法大成的边了。要知道,许多明劲武师都未必把一门拳法练到大成境界。照此发展下去,也许在悟出整劲成就明劲武师前,他的两门拳法有望大成。
这样,在一众明劲武师中,他亦不是弱者了。
“远洲,过来一下。”
正当刘远洲沉浸喜中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啊,主事,什么事?”
刘远洲转身,见许红不知何时已从马纪房中出来,正立在屋檐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刘远洲脸上不禁一热,刚才傻笑的样子可别被许红看到。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许红跟前。
“来,到我屋里说。”
许红说着,带刘远洲走进自己房间。二人在厅心圆桌边坐了,刘远洲拿起茶壶泡上茶。
“远洲,马老决定后日派你上场参加最后一日的比斗。”
许红开门见山说道。
刘远洲大喜。
“马老还有交待,后日比斗,放手而为,给长白派一个血的教训,打残甚至是打死对手不论,自有门派为你撑腰。”
许红语气转厉,一字一句说道。
感受到许红身上的肃杀之气,刘远洲心中一凛,沉声答道:“必不辱使命!”
许红点点头。
“东方师叔回来了吗?”
昨夜东方石门追击方子明,至今未见他人影。刘远洲对此十分挂念,便问了出来。
许红答道:“东方和孙执事他们昨夜很晚才回来,便没过去看你。他们到底没追上方子明,也就没打起来。今儿一早他们又带人去比斗,是以你没见着。”
刘远洲这才松口气。
刘远洲又向许红请教一些拳法上疑问,许红悉心解答了,他才满意离去。
当日傍晚,比斗队伍准点回到客栈。诸弟子俱垂头丧气,料想比斗结果不理想。
果然自刘必武处得到当日比斗结果,太玄宗四场全负,可谓惨淡之极。
之后两日,刘远洲整个白天仍如昨日般练功,闲暇之佘找许红或值守武师请教武学问题或江湖轶闻。
两日比斗成绩,却比第二日强些,第三日四场中胜了一场,第四日胜了两场。
如此,太玄宗前四日整体成绩为胜一负二平一,算是暂时落后长白派。
明日便是比斗最后一天,刘远洲早早上床歇息。
“远洲,你明天还不上场吗?”
刘必武躺在床上问。
“嘿嘿,这个要看孙执事安排了。”
刘远洲笑道。显然,刘远洲最后一天出场的消息并未公布。
“唉~”
房内响起两声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