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堂回来后,杭书珩的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
于是,没过几天,他特意去了一趟县城,直接就找上万卷书屋向陆掌柜的打听。
陆掌柜的一听他打听的事情,几乎没怎么寻思,便说道:“这可真是巧了,我这儿还真就知道一个人。”
杭书珩没想到这么顺利,才一打听,就有苗头了,“不知陆叔能否引见引见。”
在通过多次接触过后,陆掌柜的为了与杭书珩一家子打好关系,厚着脸皮非要以长辈自居,杭书珩无奈,只能依着他。
反正喊一声叔,也不会少块肉,多喊几次便也喊顺口了。
陆掌柜的摸着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来,你应该也认得,那人曾经在鸿远书院里教书,是一位姓刘的夫子。”
“刘夫子?”杭书珩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陆掌柜的接着说道:“前阵子,鸿远书院发生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有几位夫子已经辞去夫子之位,离开了鸿远书院,这位刘夫子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留在鸿远书院。”
之前鸿远书院因为受曹千语的事情所影响,有几位夫子离开的事情,杭书珩是知道的,不过后来听说那些夫子都被别的书院给请走了。
听陆掌柜的意思,这位刘夫子当初并不在这些离开书院的人当中,为何如今却又要另寻出路了呢?
他如此想着,也就这般问了出来,“所以,刘夫子之前既然已经选择留在书院教书,为何如今又?”
“还不是因为前些天那件事。”陆掌柜的说着,便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就前些天的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听说?据说那曹院长的千金被歹人掳走凌辱后又给送了回来……”
他将之前曹千语光溜溜地被人丢到鸿远书院大门外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嘴,饶是他一把年纪了,说起来都觉得老脸发热。
“曹院长为保全自己的名声,不承认那女子是他府里的千金,还命人将那女子丢到了乱葬岗。”
这件事情,杭书珩同样也听说过,毕竟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他除非不来县城,否则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他认为此事有很大的可能是周霆所为,但周霆从未主动提及,他便也不打算去问,左右那曹千语的遭遇如何,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刘夫子是对曹院长的做法不敢苟同,因此才决定离开书院。”
“没错。”陆掌柜的点头。
据他的了解,那位刘夫子家境清贫,之所以会在鸿远书院教书,是因为鸿远书院能够提供住宿,以便他带着妻子和孩子一同在书院里住下。
若是离开了鸿远书院,他们一家便没了一个固定的住所,在他没找到下家之前,一家子的日子定是会不太好过的。
“陆叔可知道刘夫子如今居住在何处?”
陆掌柜的还真知道刘夫子的去向,只因刘夫子数日之前才来万卷书屋领了抄书的活计,按照正常流程,借了书出去,他肯定是要对对方的情况做一个简单的了解。
从陆掌柜的这边打听到了刘夫子的住所后,杭书珩便直接找了过去。
那是县城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客栈,刘夫子在客栈短租了一个小院,一家四口人挤在里面住着。
杭书珩被伙计领到小院时,大致扫了一眼,就是个很小的院子,还不如村里农家的半个院子大呢!
“客官,刘夫子就住在这里,您自己进去吧!小的就送您到这里。”
“有劳了。”杭书珩点头,递了几个铜板给他。
“多谢客官。”伙计接过铜板,一高兴,便道:“小的还是帮您喊喊人吧!”
他说着,便欢快地进了院子,朝着屋子里喊道:“有人在家吗?刘夫子,有人找。”
很快,屋里便有人出来了,率先跑出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男孩大约十来岁的模样,瞧着与木墩差不多大,女孩看着约莫四五岁的年纪。
两个孩子跑出来,便好奇地盯着来人看,伙计见了孩子们,便笑着问:“你们的爹爹可在家?”
小男孩拉着妹妹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们一眼,然后回头喊道:“爹,有人找您。”
话音刚落,屋里便走出来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当他的视线落在杭书珩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你是……”他一时拿不准该要怎么称呼对方。
曾经他是鸿远书院的夫子,而对方则是鸿远书院里的学生,如今,他们都离开了鸿远书院,本质上,便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了的。
杭书珩不似刘夫子心中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而是谦卑地朝对方行礼,“学生见过刘夫子。”
“不不不,当不得当不得。”刘夫子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苦笑道:“如今刘某已经不是什么正经的夫子了,当不得杭童生这一礼。”
他说着便邀请杭书珩进小院,“小院简陋,莫要见怪。”
虽说条件是寒碜了点,但礼数还是挺周到的,才坐下,刘夫子的夫人便端来了茶水。
“多谢。”杭书珩谢过对方,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寒暄几句过后,刘夫子认为杭书珩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找上他,可又猜不到对方找他能有什么事,于是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杭书珩放下茶杯,“我听说您已经离开鸿远书院,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刘夫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你既如此问我,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杭书珩一笑,点头说道:“不瞒您说,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些想法,您不妨考虑看看。”
“是这样,我们村里目前正在筹办小学堂,房屋已经全都盖好,再筹备一些日子,小学堂就可以正式开始授课了。”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小学堂目前正缺一位给孩子们开蒙的夫子,不知刘夫子可有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