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奢玉垂着眼眸,许久,又把她抱紧了些。
“皎皎是不是在关心我?”
问是这么问,可他不待月遥回答,就笑着说:“多谢皎皎,皎皎心里有我。”
月遥拧着他的胳膊:“凑不要脸!”
“我是在关心你的遗产。你要是死了,我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你的遗产吗?比如你那几座矿?”
温奢玉只是低笑,“嗯,可以。无论何时,那些都是你的。”
“那我岂不是直接无痛当富婆了?还是直接坐拥几座矿的顶级富婆。天杀的!接暴富发财死夫君!”
听到这样的话,温奢玉也没有恼怒。
见他许久没反应,月遥瞪着他:“我都盼着你死了,你为什么还不生气?”
“我知道你只是说一说,你没有那么喜欢钱。”
月遥都气笑了:“夫君你想多了,你把滤镜去了再跟我说话。”
“你这叫自我攻略,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
“而且你也根本不懂我,我是个很浅薄的人,我只是单纯图你的钱和身子。”
温奢玉依旧很认真地回答:“没关系的,我有钱,都给你,身子也给你。”
“但是我会拿着你的钱出轨,你死后再拿你的钱包养小美人。”
温奢玉抱着月遥的手有些发紧,但是不过片刻就已经恢复。
“没事的,我尽量不要死得太早。”
月遥:“……”
神金。
天杀的,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月遥十分想要不劳而获,但还是坚守最后一丝道德底线,谆谆教诲。
“夫君啊,倒贴男是没有好下场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收手吧。”
温奢玉非常固执,“我不想。”
费尽口舌,温奢玉依然情绪稳定不为所动,完全没有一点放人的想法。
月遥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夫君你说实话,你是有恋穷癖吗?越穷的人你就越喜欢?”
温奢玉很认真地看着她回答:“没有,我只是喜欢你。”
月遥看着他许久,没有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出任何虚假的情绪。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永远平静。
世间再也没有更美丽的一双眼睛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知道温奢玉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格外“安静”,安静到连半分情绪波动都没有。
仿佛真的是冰晶琉璃雕刻出来的人偶,玲珑剔透,没有沾染半分尘世的风烟。
可月遥很难从温奢玉的眼神中判断出他的想法,所以她上次才会跟脑子抽风了一样,找诉酒提出那个要求。
她现在很需要那双眼睛。
她很需要借助那种作弊一样的方法,去找到一个厌恶温奢玉的理由。
……她一定是疯了。
月遥觉得自己又开始觉得无趣。
她窝在温奢玉怀里,忽然开口:“要不然你现在让我杀了你吧?”
“夫君,好夫君,就让我杀了你吧?拜托了拜托了!”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温奢玉摇摇头,“皎皎,我现在不想死了。”
“温奢玉你太过分了!你这个冷漠无情又善变的男人!”
月遥气呼呼地又回到床上,裹着被子不肯出来。
温奢玉哄了许久,她都不理会。
过了许久,温奢玉忽然有什么事要离开。
“皎皎,我要先出去一会儿,饭菜都在桌上。抱歉,等我回来给你做新的糕点好不好?”
“你喜欢银狼,就让它陪你好不好?”
上次回来被囚禁以后,月遥就没见过银狼了。
他又嘱咐许多,才伸手拍了拍那一团被子,“皎皎,我很快就回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
月遥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挤自己。
她往床边挪了一下,那个东西就跟着挤过来。
如此几个来回,月遥恼怒地一掀被子,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是银狼放大的脸。
那么大一只狼,使劲朝她身边挤,把她挤得都贴墙了!
死绿茶狼!
月遥伸出一只手掐着银狼的嘴,另一只手开始抽大嘴巴子。
“你到底是来陪玩的还是来玩我的?怎么我成你的玩具了?!”
银狼也不恼,反而舔了舔她的脸。
“再敢把我当骨头嗦你试试看呢?!”
银狼歪着脑袋:“嗷呜?”
然后他又低头想舔月遥的脸。
月遥眼疾手快捏着银狼的嘴,上去朝着他的头啃了两口。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皎皎急了是会咬狗的!”
月遥抱着他啃啃啃,他也不反抗。
好半天,月遥啃累了,选择趴在银狼身上发呆。
本来只是想发呆一会儿就去吃饭,谁知一呆就是一下午,因为银狼太软乎,就睡了过去。
……
半夜。
月遥醒来,却没有见到温奢玉。
稀奇,明明往常无论怎么样,晚上都会回来的。
月遥抬眼看向桌上的饭菜,因为有灵力维持,还是新鲜温热的。
好像有点胃口,又好像没有……懒得吃了。
月遥趴在银狼身上,一边和诉酒说话一边揪银狼的毛做狼毛戳戳乐。
诉酒现在已经懒得骂她了,因为它太知道月遥要是不想和一个人交流,会有多气人。
所以它在和月遥讨论关于a系统的事情。
诉酒问:“所以你怀疑与魔族有关,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说完诉酒又觉得还是气,“哼,你现在天天高床软枕美人在侧,哪里还顾得上任务和工作,都怪我不好,不该拿这些来烦你。”
月遥邪魅一笑,“呵,鸭头,真拿你没办法,又吃醋了?”
诉酒冷哼:“滚蛋。”
“我打算走了。”
“滚……什么?”
月遥捏着手上戳了一半的小狗,觉得满意。
“我说,我打算等温奢玉再回来的时候就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囚禁游戏玩得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诉酒有些惊讶,一时之间忘了言语。
半晌,它问:“为什么,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他。”
“是挺喜欢的呀。”
她去过那么多小世界,见过那么多人,再也找不到比温奢玉更有意思的了。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
像那一株白牡丹一样美丽,却又像他的剑一样冰冷强大。拥有能够杀了她的能力,却又步步退让,还心甘情愿被她欺负。
太有意思了。
月遥当然喜欢。
“但是喜欢这种东西,我觉得挺廉价的。”
“有了不能怎么样,没了也不会怎样,不重要的东西而已。”
诉酒幽幽道:“所以你对我说过的所有话都是假的,什么喜欢我,什么好姐妹,什么天下第一好……”
月遥低笑:“宝宝你真的信了啊?”
诉酒更是生气。
“月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回去我就要重新换一个宿主!你失去我了!”
月遥给它顺毛,“酒儿,我对你当然是一片真心,我和别人都是假玩,你才是我唯一的家。”
诉酒气了许久,又被月遥一番甜言蜜语哄了许久。
好半晌才肯再和月遥说话。
“那为什么非要等到他回来?”
月遥手上戳狼毛的动作顿了顿。
她作出思考的模样,“为什么呢?”
“非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我想再睡他一回。”
她笑得灿烂,“都分手了,不能亏待自己吧?我或许还能和他好好规划一下财产分割,再骗最后一笔。到时候骗来的钱分你一半,嘻嘻~”
诉酒:“……”
许久,诉酒才开口,“算了,随你。但是月遥……”
它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说:“算了。”
月遥翻了个身,捏着手上的半成品小狗,有些失神。
银狼张嘴去咬那个小狗,她也就给他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从前说傅长秋在爱恨一事之上太过怯懦。
没想到她自己是回旋镖上长了个人,差点也成了这样……天杀的!
当了太久的局外人,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其实也参与其中,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太荒谬了。
但是好在她喜欢演戏,却从不会把戏当真。
戏就是戏。
仅此而已。
月遥静静等待着那一天。
谁知她等待了一夜,到了凌晨熬不住睡了。
一觉醒来,温奢玉竟然还没回来。
强烈要求温奢玉赔她精神损失费和熬夜费!
她这何尝不是被白嫖了?她可是满心期待的!
月遥表示强烈谴责。
但是再怎么谴责也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持续三日。
月遥从最初的谴责到狂躁,再从生气到麻了。
“他是不是故意晾着我?给我玩什么放置play吗?坏了我成m了!”
月遥气愤地带着银狼出门,遇到温家的那些黑衣守卫,问温奢玉的下落,却只得到不知道的回答。
她狠狠咬牙,带着银狼,一人一狼把温家的两座山头给刨了。
等到大功告成,远远看去,活像狗啃,与整个低调奢华的温家格格不入。
爽了。
月遥心满意足地回去。
准备今晚睡个好觉。
只是不知为何,一晚上就是睡不好。
她把脚搭在银狼柔软的腹部,银狼窝在她脚边,还用尾巴给她盖着肚子。
没过多久,银狼忽然起身,浑身散发着一阵金芒。
“哥你变身灯泡呢?大晚上别亮了,晃眼……”
还没吐槽完,月遥忽然发现不对。
淦!
地面在晃动?!
月遥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只见到天边那道温奢玉设下的结界不知为何显现出来,还不断产生裂纹。
真是离了大谱。
结界在破碎,是有人打碎了结界,还是……温奢玉要死了?
月遥有一瞬间的愣神。
银狼仰天长啸,身上的光芒也愈发耀眼。
除此之外,银狼身上显现出愈发明显清晰的金色符文印记。
月遥觉得眼熟,但是还没有想起来,就已经察觉到了一道陌生的气息。
无患出现在她手上,她挥剑斩去,剑气将室内悄无声息出现的一团黑气搅散。
可黑气却并未消失,而是很快又凝聚成一团,化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黑色的斗篷,浓郁的魔族气息,以及熟悉的灵力波动……
月遥轻笑一声,“魔使大人,你也真是的,怎么贼心不死啊?都说了皎皎太贵你没机会,放弃吧,我真的不吃你这一挂的。”
黑衣魔使似乎也有惊讶。
“竟然是你。”
“哎呦你都杀到我夫君老家了还跟我装偶遇呢?啧啧啧心机男啊。”
银狼挡在月遥身前,凶狠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黑衣魔使,发出威慑般的低吼。
黑衣魔使的目光落在银狼身上。
“原来在这里……原来如此,他竟然……”
黑衣魔使的声音竟然少见的有了些波动。
他似乎盯着月遥许久,忽然开口:“怪不得天墟会跟随你。”
月遥微微眯了眯眼。
他认得天墟?
黑衣魔使似乎是笑了笑,他的笑声真的诡异又渗人,“怪不得,怪不得……”
月遥一听这种谜语人的调调就烦。
离泽是谜语人就罢了,毕竟算是师尊,自家老登,溺爱一下算了。
这个黑衣魔使就很烦,神金。
刚巧月遥最近就是不爽,更烦了。
月遥朝他笑了笑,语调温柔,眼中却没有温度。
“魔使大人,答应我,下辈子别当谜语人。好吗?好的。”
话音未落,她一跃上前,长剑直指黑衣魔使的头颅。
可谁知黑衣魔使却未曾躲避。
月遥心中疑虑丛生,下一刻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黑衣魔使的指尖发出一团光亮,而后似乎吟唱着什么古老的咒语。
古怪的语调,诡异的声音,让月遥觉得不妙。
袖中仿佛有一阵风拂过,月遥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她手中的无患已经几乎要将黑衣魔使斩首,可是忽然一阵腥风,无患的剑刃与什么东西相撞,发出滋啦啦的刺耳声响。
战斗的本能让月遥下意识闪避,正好躲过左侧一只尖利的兽爪。
与此同时身后的银狼将她带了回来。
月遥抬头看去。
黑衣魔使身前,一头狰狞的巨兽站在那里。
肋生双翅,头顶独角,身萦幽火。
是天墟。
“我去,哥们你当着我面把我闺女拐走了?”
月遥都气笑了,满头问号化为一句:“要不要脸了到底?!”
黑衣魔使说:“它不是你的孩子。”
月遥一脸慈母样:“胡说!她当初叫我娘亲的时候比亲闺女还亲。她才三岁,她能骗人吗?”
黑衣魔使只是淡淡道:“那是因为你有他一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