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肯定是吃饱了，这年头还不至于饿肚子。
    就是因为金城的事情搞得他晚上有点睡不着觉。
    孩子离了婚他不可能一点火不跟着上，知道钱书桐可能不是良配，但……
    家里这个情况，还能找什么样儿的？
    又不是亲生父亲，他也不好劝金城不要离，又觉得金城吃了很多的苦，孩子既然想要离……可能是真过不下去。
    作为家长就想方方面面都给孩子起到一些帮助的作用，那什么叫帮助作用？家里多出点钱，条件好些，是不是就能让人高看一眼？
    习地瓜芽卖，家里苞米也是赶紧搓了换钱，地里也已经小范围扣上了塑料布，这就打算抢两茬早春韭菜拿到市场去卖。
    想这个想那个，可能想得太多，结果就摔了。
    金长海试着想坐起来，可惜一动，又躺了回去。
    这脑袋里头就好像装了浆糊一样。
    “你别动！”金丽红按住父亲，不让他动。
    “都说不让你动，你急什么？”陈英对着丈夫张口就训。
    老老实实听话不就得了，瞎折腾什么！
    金长海听到妻子不高兴的声音，弱弱又躺了回来。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妈，你帮我把爸的外衣解开，我听听心跳。”丽红让母亲帮个忙。
    陈英上手去解丈夫的大衣。
    金长海说：“没事就是可能没睡好。”
    “爸，就正常走个检查，确定没事你也能放心不是。”金丽红好脾气好语气打着商量。
    金长海实在是不愿意配合，又没办法反抗。
    老婆不让他多说话，女儿又满脸担忧，他怕女儿着急。
    ……
    “你爸没什么事儿吧？”陈英让丈夫好好躺着，跟着女儿出了检查室。
    “听着有点杂音啊。”金丽红皱眉，问母亲：“我爸最近没说过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过烧？”
    陈英想了想：“他哪里不舒服他也不能说，倒是每天早上起来好像都有点咳嗽，咳嗽也就一两声我也没当回事，对了，他说过两回一到晚上就有点烧，可我摸着觉得温度也不高……”
    她养过两个孩子，是不是发烧能按照温度感觉出来，丈夫那个温度，她认为是没有发烧。
    “你爸是不是哪里不好？”陈英一脸担忧。
    就怕家里有人生病。
    这个家穷归穷，但毕竟家人身体健康也算是命运厚待一把，要真是……
    金长海这个命啊，小时候就没了爹，后头妈也跑了，都是亲戚邻居谁看着可怜谁给口饭吃。拖到挺大岁数也没结个婚，这是别人介绍才入赘到了陈英这里。
    说是入赘，其实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啥都没给陈英也啥都没要，两个人就这样过了。
    以前的求不到也改变不了，就只盼着丈夫能够健健康康安度晚年。
    你看金城这也能赚钱了，丽红也上班了，家里负累再也没有了，剩点外债，慢慢还早晚都能还上！
    “先不能让他走。”金丽红说。
    “丽红啊，你是学医的可不能让你爸有事儿啊。”陈英突然握住女儿的手，她的力气特别大。
    常年干活的人手上有的就是一把子的劲儿，那么猛地一拽，把金丽红拽得不对劲疼了一下。
    陈英没管手上力道重不重，着急说着：“你爸供你读书，你可不能忘了这个恩情，他对你那是十辈子都求不来的，你不能让他有事儿啊！”
    金城没有这份责任，但丽红有。
    丽红欠金长海的！
    金丽红只觉得母亲说的这话……挺奇怪。
    不过按照她妈的个性来说，也能理解。
    不是一直都在告诉她，谁谁谁对她好，谁谁谁为她花过钱，她就应该回报就应该报恩。
    这话也符合母亲的一贯性格。
    “他是我爸爸。”金丽红一脸无奈。
    别说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就算到了，这是她亲爸，她能不管吗？
    “你知道就好，做人得有良心，当年家里能供你读卫校都是借遍了所有亲戚，后头你又要考又要读，这些钱都是你爸出去借的，为了给你拿钱，他都给你姨夫跪下了……”陈英眼睛里有些湿润。
    不愿意提这些破事儿。
    穷人就是没有自尊。
    伸出两个白爪子想跟人借钱哪那么容易啊。
    亲姐妹之间，就算姐姐同情可怜你，那还有个陌生人姐夫，人家对你没有任何义务。
    金丽红的肩膀微微垂了垂。
    “我会做的。”
    ……
    顾母去亲戚家走动，这不也是想给丽红调个医院。
    想当初金丽红分配的时候，没有用得上的关系，也没有能帮她说话的人，按道理这个学历怎么样都不该分到郊区去，可当时就是有个政策，抓阄分。
    抓阄分看似公平，里头也蕴含了不公平的小动作。
    有关系的使关系，有门路的走门路，金丽红这种啥啥都没有的人，分到哪就是哪儿了。
    顾家亲戚大部分都在社会上有着体面的工作，混得也算是都不错。
    顾以林亲舅舅的大舅子人是负责管这一摊子事情的，顾母就求到了亲哥这里。
    差就差在什么呢？
    亲哥已经退休了，就算是想要帮忙，也有点费劲。
    “这孩子命也是真不好，怎么就分到矿院去了。”这命得多悲催。
    但凡运气稍微好点都不至于能被扔到郊区去啊。
    顾母点头：“可不是，主要就是吃了没有关系的亏，不是因为是自家媳妇我才夸她，丽红这孩子挺努力也爱学习。”
    平时见儿媳，不是在单位值班就是搁家研究各种资料。
    老实说，顾母就喜欢金丽红这点！
    做老师的就喜欢肯努力的孩子，遇上这样的孩子，哪怕家庭条件不好，她都愿意伸把手能帮就帮。就怕遇上那种不知道上进成天只知道玩啥都不想的孩子。
    “他们俩结婚一年了吧？”舅舅问。
    记得好像是去年这个时候结的婚？
    顾母笑：“还没到一年，去年五一结的婚。”
    儿子结婚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现在虽然已经打了春，但天头还是很冷的。
    “还没要孩子？”舅舅觉得有点奇怪。
    趁着年轻早点生，这对未来事业发展也有好处。
    “还没要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缘分没到吧。”顾母说着话，语气里也有淡淡的遗憾。
    按说要是快的话，结婚几个月就能怀上了。
    以林这闹着要离婚……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影响的，还是……丽红身体真的有问题？
    儿媳妇吃中药她知道，闻见过几次味道。
    中药那个东西，一旦在家里煮了，既不能一点味儿都没有。
    但作为婆婆呢，也不好插手管太多。
    想起儿子说儿媳有癫痫的毛病，顾母只觉得心口的气又堵了点。
    儿子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现在都搞不清楚了。
    没有那是最好，要是真有……
    想到这，顾母看了亲大哥一眼，说：“……他们俩最近一直吵架冷战，以林说丽红有癫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