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沉默半晌，才说道：“这事可不是小事，你得搞清楚啊。要是真有癫痫这可是会遗传的，那丫头这就是隐瞒这就是欺骗！”
    身体有这么严重的毛病不说，这就是骗婚！
    这种病是有一定遗传几率，万一真确定有，这孩子生出来好不好就不好说了！
    “你怎么结婚前没打听清楚？这有毛病怎么能往家里娶呢？”
    长得再好也不能要啊！
    要了以后都是麻烦！
    妹妹糊涂啊！
    舅舅：“丽红是工作还说得过去，模样长得好，可也不能因为长得好你们就什么都不管，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也是以林跟我就那么一说……”顾母有些叫不准这个事情的真伪性。
    “他好好的为什么埋汰自己妻子，还是看到了什么，你跟我说以林最近跟他老婆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顾母支支吾吾。
    这种难堪的事情还要拿到亲大哥面前来说，她觉得……有点丢人。
    她跟老顾夫妻一辈子，就没被人这样关注过！
    “……以前谈了个对象，现在莫名其妙闹离婚，我跟他爸自然拦着……”
    舅舅从沙发上站起，地上走了两圈，一脸严肃：“糊涂啊，当初你带她登门的时候我就说她那个家……不匹配。”他说，“结婚结什么？无非就是给孩子结未来！孩子才活多大，能有多少的阅历？各方面就得指望着你们做父母的帮着谋划。”
    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儿。
    长得好不好那都是其次，家庭、出身、自身能力。
    这些金丽红都没有！
    现在是不是要你做婆婆的跑出来替她运作，替她想办法挪动？
    顾母面孔越来越白。
    这把岁数叫大哥把她数落的啥也不是，挺难受。
    也不是没挑，那她就是觉得金丽红挺好。
    “孩子出身各方面是差了点，可工作不错她自己也足够上进，给点机会不见得不行……”顾母替儿媳讲话。
    那女人当中也有混得很好的人物。
    她挑的这个人，就是觉得有潜在能力，有足够的能力！
    舅舅只觉得妹妹天真。
    “你见过几个女外科医生？全钢市有几个？别人都不行她凭什么就行？天赋异禀？”
    当医生是熬资历的，一个熬字女同志就直接被拒绝到了圈外。
    结了婚你要不要生小孩儿？
    生了小孩要不要照顾？
    难不成这些都要叫男人来做？
    “轮转结束以后，只能轮到一般的科室，够上进又能怎么样？聪明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会说点话会哄人能把家庭照顾好，以林想的我倒是支持。”舅舅深思熟虑以后说了掏心掏肺的话。
    从家人角度来看，顾以林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从社会和道德角度……那既然是家里人，就没有必要抨击孩子的一些所作所为。
    这年头能混出来的都是自私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以林……那个女朋友我不喜欢。”顾母还是如实跟亲大哥说了实话。
    钟丽荣嘴口长得实在是让她不太满意。
    有些人你只是见一面，你就是觉得这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算是家庭再耀眼，可她还是觉得不痛快。
    “……钟文涛身上那点事谁不知道，闹得沸沸扬扬，你看这些年过去了，谁不是站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爬得再高也抹不干净你抛妻弃子的事实。
    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干上去？
    不就因为私生活跟道德不过关！
    顾母觉得这方面她是真的没办法妥协，还有就是……钟丽荣还不是亲生的，一个继女而已，能得到什么照顾？
    “有本事的人怕谁说？”舅舅瞪眼珠子。
    他跟钟文涛也算是一个系统内的，好些事都有听说。过去这是社会风气问题，这一旦涉及到离婚啊涉及到抛妻弃子都会被人看不起，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社会更开放接纳度更高。
    好些的事儿也是上了年纪才能看出来一二，身边好多的同事不能离婚，难不成个个都是家庭美满了？
    没办法，硬熬而已。
    抛弃家庭就意味着前途尽毁。
    那结婚的时候谁了解谁？
    相当于就是盲婚哑嫁，结了婚才发现日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结果赶鸭子上架，人生没有其他的选项。
    “你也不要太把这个东西当回事，日子能过下去谁不愿意好好过？钟文涛的道德过不过关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被提拔，他前头的孩子又不在身边，那个小钟的妈妈能跟钟文涛过到一起去，这个女人就该是个聪明人，她会懂得为自己女儿争取到最好的资源。以林呢有想法这不算是错，结婚了发现不合适就及时止损，用一个不磊落换以林一辈子的前途，我觉得倒也值得。”
    顾母沉默。
    这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癫痫这事也不用搞清楚了，人家都把借口送到门上来了。”
    借口有了，婚也就好离了。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帮忙。
    顾母：“……”
    还能这样干呢？
    如果儿媳妇没有这个毛病，那岂不是……就硬赖？
    这种事情……
    顾母提着兜子离开亲哥家里，布袋子里还装着课本。
    这是趁中午休息时间才出来一趟，结果来这么一趟，反倒是把她弄得更懵了。
    见还剩点时间，干脆直接杀到了儿子的单位。
    顾以林毕业以后分到了国营企业，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加上这个年代大学生不多见，单位里所有的好机会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说天之骄子并不为过。
    领导上午找了他，说是下个月还得出国一趟。
    顾以林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同事过来喊他，说是他妈来了。
    快速回了办公室，果然见到了母亲。
    “妈，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中午去了你大舅那一趟，顺路过来看看你。”顾母道。
    “喝水吗？”顾以林拿着茶杯准备给母亲倒水。
    “你别忙了，坐下吧，我问你两句话。”顾母见儿子这一表人才的样子，心中幽幽叹气。
    你说当初相亲的时候，不愿意倒是说出来啊。
    那时候说了不愿意处，不也就没眼前这些事儿了。
    离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
    真的离了以后，这谁能保证不会耽误儿子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