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云多变,偶有鸟儿飞过,恣意潇洒的感觉向来是宁远所追求的。
自从她在怀里,宁远对周围美景都视而不见,总是盯着她的睡颜出神,往事历历在目,她鲜活生动的样子不知何时已经牢牢的刻在了他心中。
渐渐的,宁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睡得也太长了些,晌午见她时也是满脸的困倦,如今伏在他怀里竟一动也不动的睡着,这实在是奇怪。
暮色四合,红日渐渐隐匿在山头之下,晚霞遍布天际。
宁远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公主?”
他抿了下唇私心的喊着:“朝朝?朝朝......”
宋朝朝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就算是再困也不能连着一天都在睡。
“系统,我怎么了?”
【宿主,你中毒了,症状就是嗜睡。】
宋朝朝一惊噌的一下从宁远怀里坐了起来,宁远还在低头注视着她,她这一坐脑袋顶上了宁远的下巴,导致他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不仅下巴疼舌头也火辣辣的疼起来了。
“嘶——”
“你、做、做噩梦了不成?”
宁远捂着嘴疼的皱眉,宋朝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抬手去扒开他的手。
“我瞧瞧有没有出血...”
她的脸一下凑了过来,近在咫尺,脸白如瓷,清澈如水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宁远脸颊热了热,心脏里蔓延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悸动,他捂着嘴偏开头,闷闷的说:“没事,日落了。”
宋朝朝现在可无心理会日落不日落的,强硬的将他的手拽开去看。
他下巴上红了一片,在他白皙的脸上也格外明显。
宋朝朝用手指轻轻蹭了蹭,瞧见他的脸色并无变化,那严重的便是被咬到的舌头了。
“张嘴我看看?”
“......不必。”
“不行,我就要看!”
宁远与她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让谁,瞧着又像是回到了先前针锋相对的时候。
谁知她忽然狡黠一笑,眼里精光一闪。
下一瞬,宁远瞪大了眼睛,双唇上柔软一片,接着生出了滚烫的热度。
耳边心跳的声音犹如急促敲打的鼓声。
“你!......”
他震惊的启唇,宋朝朝得逞的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他的双颊,宁远还处在震惊中,被她捏的嘴巴微张。
舌尖上有一处红红的痕迹,似乎有些发肿。
宁远抓住她的手腕,皱着眉盯着她,脸色微冷,如若不是脸颊绯红会更唬人。
“你、你亲我做什么?”
瞧见他脸红,宋朝朝心情非常舒畅,她的手腕灵活的转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语气轻松自然还透着得意洋洋,“想亲就亲咯~”
宁远幽深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她那得意的样子像是得逞的坏猫。
绚丽的晚霞一层一层的铺满天际,艳丽的红,浅淡的紫,相得益彰。
在这断崖之上天空更加辽阔,晚霞像是一卷浓墨重彩的画卷迤逦的展开。
宋朝朝看了几眼晚霞又看向宁远,见他还是皱着眉盯着自己,便笑道:
“本公主的初吻可是无价之宝,小侯爷你就偷着乐吧。”
“不然你亲回来?”
她挑着眉,如画的脸上带着狡黠之意,眼睛里映满了晚霞,格外的绚丽。
宁远的目光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唇上像是被火烧过似的,滚烫滚烫的。
宋朝朝迎着晚风笑了起来,宁远脸上的热度渐渐被吹散,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唇,感觉那柔软似乎还在。
她还握着宁远的大手,坏心眼的用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细微的痒意顺着掌心蔓延。
宁远动了动眉将她蜷起来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舒展开,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指间,十指相扣。
风温柔的扬起他们的发丝,发丝悄悄的纠缠在一起,一如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手,和十几年的前半生。
晚霞渐渐消散,周围昏暗下来,远方的树林里萧霆轩骑着马走来。
宁远看见萧霆轩微微皱眉,想起今日他听到的话,呵......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唔...好困啊...”
宋朝朝抓着他的手起身,身形摇晃了下,被宁远一把托住了胳膊。
他严肃又凝重的说:“你...可发现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宋朝朝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宁远有些生气,她明知道不舒服为何不叫太医来诊治?
“我送你回去,找太医。”
宋朝朝微微抬眸瞧见他紧抿的唇瓣和绷紧的脸颊,调笑道:“怎么又生气了?不是吃醋就是生气,不见小侯爷往日潇洒呀。”
“还不是某人不叫人省心...别胡说,饭都没吃,吃什么醋?”
宋朝朝嗤嗤的笑了起来,顺着他道:“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
说话间萧霆轩已来到了跟前,他抱拳道:“公主,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他神色淡定沉稳,仿佛下午里什么也没说一样,宋朝朝也不在意,翻身上了马,又打了个哈欠。
宁远看着她眼底闪过担忧,她脸色倒还红润有光泽,唯一不妥之处便是嗜睡。
寻常病症沾上嗜睡也会脸色发红滚烫,先前触碰过她的脸颊,温度倒正常,所以......
宁远眸光一凛,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萧霆轩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公主,她懒洋洋的,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军中从未见过的慵懒,配上她如画的眉眼,倒别有一番气韵,心中顿时一动。
营帐里亮起了耀眼的火光,烤肉的香味一阵接一阵的传来。
冬雪和采荷焦急的等着宋朝朝,见林子有人影晃动便张望着看去。
谢灵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朝她拱手道:“公主,可算是等到公主了,公主没事就好。”
萧霆轩眯了眯眼,低低的嗤笑了一声,谢灵川恍若未闻。
冬雪和采荷上前扶着她下马,宋朝朝秋水盈盈的双眸朝着隐在阴影里的宁远看了一眼。
“公主,晚膳备好了,可要用膳?”
“嗯...进去再说。”
“是,公主。”
宁远还有事要办,看也不看他二人,顺着林子的边缘走了。
谢灵川朝萧霆轩拱手道:“萧将军,在下也告辞了。”
萧霆轩抚了抚马儿的皮毛不作声,谢灵川也毫不在意,大袖轻轻一甩就走了。
宋朝朝坐在榻上揉了揉眉心,冬雪和采荷一左一右的站着,神色担忧。
没一会宁远揪着个太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这太医看着很眼生,最起码不是常去御前伺候的。
宋朝朝困倦的瞥了他一眼,宁远便开口解释道:“放心,他是我的人,可信。”
烛火摇曳了下,灯花噼啪的爆了一声。
冬雪与采荷互相对视一眼,小侯爷还真是坦诚。
“来吧。”
宋朝朝伸出了手腕,如玉般白皙,冬雪上前将帕子铺在她手腕上。
那太医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长得很清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他眉头紧锁,看的三人一阵忧心。
“回公主,您...确实中了毒。”
此话一出,冬雪和采荷当即跪倒在地,身子颤抖着,她二人是贴身伺候的,公主中了毒她们也难辞其咎。
宁远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她果然是中毒。
“这毒能解吗?”
宁远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底里闪烁着寒光,声音更是阴沉。
太医挠了挠脸颊,有些为难,宁远不耐的瞪了他一眼,手中紧紧握着长剑,似乎下一秒就要出剑。
“额...可以解,不过要冒犯公主了,需取公主的血以作解毒之用。”
宋朝朝点点头,命都要没了,取点血也没什么。
太医取完了血本想回自己的营帐去调制解药,谁知宁远长剑一伸就让他在这里将解药制出。
太医无语的看他一眼蹲在旁边的小桌上忙活着制起了解药。
宋朝朝道:“弄些冷帕子来。”
冬雪从地上起来又快又稳的捧了浸过冷水的帕子,宋朝朝轻轻擦了擦脸,凉意让她稍稍清醒。
两个宫女又跪倒了地上,“请公主责罚!”
宋朝朝捏了捏帕子,心中百转千回,她道:“你二人先起来吧,下毒之人若想成功定然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宋朝朝一直捏着那凉凉的帕子。
宁远抱着剑倚在一旁,深邃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阴影。
“好了没有?”
宁远不耐的催促着,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状态,见她越来越困,外面天色也越来越重,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竟还没制出解毒的药来。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应道:“马上,马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宋朝朝扛不住睡意要睡着时,太医长长的松了口气。
解药配出来了。
他将一个小纸包递了出来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热喝下即可。”
宁远上前接过,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去煎药。
宋朝朝掐了自己的虎口一下,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低声道:“这毒是什么毒?”
“回公主,此毒名为忘忧,中毒之人会出现困倦疲乏的情形,与寻常瞌睡无异,若是不及时治疗,久而久之身子会虚空,最后会在梦中死去。”
“更神奇的是,当昏睡长达九个时辰时就算有大夫诊治也不会察觉到此毒。”
宋朝朝瞧他的样子好像对此毒很是钦佩,她凝了凝神又问道:“这毒一旦发作便是嗜睡吗?”
“正是,公主中此毒也不过几日,毒性尚轻,未伤及到根本,服了解药休息几日便好了。”
宋朝朝敛眉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吩咐道:
“冬雪,你去煎药,采荷送太医回去,任何人问起就说请平安脉。”
这一番吩咐显然是还信任她们,二人激动的点头,眼中泪光闪烁。
营帐中只剩下宋朝朝与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