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南疆域的信
作者:晏林雾   地府月薪三千五最新章节     
    一周以后,鱼冬禧决定去上课了。

    班级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鱼冬禧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请假那么久,直到一个住的离鱼冬禧很近的同学将这件事告诉了班级中的某一个人。

    一个传一个,两个传四个,就这样,鱼冬禧成为孤儿这件事在班级传开了。

    那段时间,鱼冬禧感觉周围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怜悯,不只是眼神,还有行为也是那么明显。

    就连排队的时候,都有人给鱼冬禧让位置。

    每个人对待鱼冬禧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鱼冬禧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讨厌。

    她不需要很多的怜悯,她需要的是无视,对她彻底的无视,他们的眼神在一遍又一遍的复述自己的悲惨经历,他们在同情鱼冬禧,可他们同情的是鱼冬禧的□□,而不是她的灵魂。

    “冬禧。”现在,秋绥和鱼冬禧在一家初中念书,每次下课放学,鱼冬禧总能在班级门前看到秋绥的身影,其实学校里为了防止男女生早恋,是严令禁止男生和女生说话的,但是或许是因为同情鱼冬禧的遭遇,学校领导对于和鱼冬禧有关的事情,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怎么来了?”鱼冬禧仰头看着秋绥,她感觉秋绥好像又长高了。

    “这是你的信件,寄到了孤儿院,好像是……鱼爷爷的旧友寄来的。”秋绥在说完以后,揣揣不安地观察着鱼冬禧的脸色,鱼冬禧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接过信件,微笑着看向秋绥。

    “嗯,好,谢谢了。”

    听到这句话后,秋绥反而感觉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关于鱼忆水,秋绥的情感很复杂,他很难客观地从第三人角度去评价鱼忆水,但是关于鱼忆水的死亡,秋绥却能客观公正地讲述一遍。

    事情的起因甚至可以从几年前说起。

    鱼忆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儿子、父亲,但他或许算不上是个坏人,在几年前,鱼忆水从外地回来,那时候正好是半夜,他下车的地方是一所高中。

    在路上,他碰到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站在巷子里面,他经过的时候,其中靠在墙边的一个小混混恰好开口说话。

    “路哥看上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在这所学校,呵,她能躲得了初一,那也躲不过十五,今晚咱们就死守在这儿,看她往哪里跑!”

    本来,鱼忆水可以直接走开,直接回到家,可是在眼神相触的那一刻,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鱼冬禧,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原因,他没有走远。

    片刻后,高中晚自习结束,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学校,鱼忆水无无所事事地蹲在马路牙子上,他抽了口烟,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傻逼,有家不回,像个神经病一样蹲在大马路边抽烟、吹冷风。

    想到这,鱼忆水自嘲般笑了笑,他眼神一转,那几个小混混样子的几个人竟然还没走,而且还鬼鬼祟祟地四处巡视着。

    鱼忆水纠结片刻,反正也蹲了这么久,再待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鱼忆水又点燃一根烟。

    半晌后,学生们走的都差不多了,街道上人烟稀少,鱼忆水的脚都蹲麻了,可是那几个小混混似乎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鱼忆水磨磨牙,继续等。

    又是半个小时,教学楼的灯已经完全暗下来,还有半个多小时,路灯也要暗下来了。

    就在鱼忆水打哈欠的时候,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子从学校里慢慢走出来,她左顾右盼,神色很慌张,见没有人在学校外面,她才步履匆忙地往出跑。

    鱼忆水直觉不对,他看向那几个小混混,果然,那个为首的小混混眼神示意其他几个人,几人迅速从小巷子出来。

    鱼忆水也跟着这几个小混混。

    鱼忆水毕竟有多年当小混混的经验,跟踪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对于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女孩在快到一个老旧小区的时候,才放松警惕,不再往回看,鱼忆水在心底打了个警铃,姑娘啊,这么晚了,可不能放松警惕啊。

    一想到这,鱼忆水的头就更痛了,他不由得想起鱼冬禧,鱼冬禧这小丫头更是没什么警惕心,回去以后一定得多教她几招防身术。

    就在女孩即将踏进小区的那一刻,后面的几个小混混猛地扑上前去,将小姑娘撂倒,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几个男生的力气?很快,女孩就被捂住嘴巴拖到附近的小巷子中。

    鱼忆水看准时机,从后面突袭,秉持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鱼忆水一脚踢到了混混的头领上,其他几个小混混见状立刻慌了手脚,鱼忆水看准时机,一脚一个,然后又拎起那个混混头领,二话不说,直接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巴掌。

    几个男生被鱼忆水送进警局,整个过程都干脆利索。

    事后,女生的家长特意找到鱼忆水,还给鱼忆水颁发了一面锦旗,现在,那面锦旗还挂在县城老家里。

    可是,没有人想到,这件事情,在几年后会变成害死鱼忆水的导火线。

    那是几年后的一个傍晚,鱼忆水刚应酬完,他喝的烂醉如泥。

    当时,鱼冬禧已经开始在县城上学,鱼忆水似乎也开始收心,他不再频繁外出,而是将事业重心放在县城附近。

    鱼忆水随便找了个小巷子,就开始狂吐不止,半晌后,一个男人将一瓶水递给鱼忆水,鱼忆水以为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让人家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没回头,反手接过水,道:“谢了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闻言,那男人真的笑了笑,鱼忆水一愣,不对,这个声音不是他所熟知的。

    鱼忆水回过头,还没等他说什么,忽然,一块板砖猛地拍到鱼忆水的额头上,鱼忆水直接被打倒,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那人的表情极其可怕,像极了从地狱来索命的厉鬼。

    “爽吗?说话,嗯?”男人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到鱼忆水的脸上,每一巴掌都用尽了全力,最后,他一砖头拍到鱼忆水的后脖颈上,鱼忆水闷哼一声后,就再没有反应。

    男人脱下裤子,朝着鱼忆水的脸上撒尿。

    他似乎完全不打算逃跑。

    鱼忆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颈椎遭到重大创伤,嘴里的大牙已经掉光了,因为脑缺氧,鱼忆水的脑细胞死亡了百分之三十,再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男人很快就落网。

    他的过往档案上,还有两个作案记录,一个是盗窃,还有一个是强/奸未遂。

    这个男人就是几年前被鱼忆水送到局子里的那个小混混头领,从警察局出来以后,他开始做起殡葬事业,主要就是抬棺材。

    男人并不否认自己做的一切,他只关心一点。

    “他还活着吗?”

    说完后,男人低头笑了笑,继续道:“那几巴掌,我还给他了。”

    他不在乎自己会被定什么罪,也不关心自己的处理结果,他现在只想知道鱼忆水是否还活着。

    鱼冬禧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在法庭上,男人漫步经心地听着法官宣判自己的罪行,对自己的罪行,他供认不讳,最后,他嘲弄似的看向鱼冬禧,然后慢慢将手放在自己的□□,勾起一个笑容。

    那是撒旦的笑容。

    所以鱼冬禧在付雪的幻想空间中,哪怕只是看到了一双眼睛,她就能认出对方。

    因为这个来自地狱的男人是如此可恨、邪恶,鱼冬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

    鱼冬禧拿到信件以后,没着急拆开,她看了眼来信地址,是西南疆域那边来的信件。

    鱼冬禧从没听爷爷说起过在西南疆域那边还有鱼家的亲戚,她拆开信封,开头第一句,就是询问鱼安的身体状况,中间,写信人花了很多笔墨来写自己近年来研究的有关□□与灵魂的课题,在信件的结尾,写信人邀请鱼安来到西南疆域和自己一起完成结尾工作。

    爷爷不在了。

    鱼冬禧决定写一封回信,她在信中写明了爷爷已经去世的消息,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来回寄信的方式既老土,效率又低,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急事,不如直接打电话方便。

    几天后,一通来自西南疆域的电话打来了。

    对方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您好,请问你是鱼安教授的孙女吗?”

    当时鱼冬禧刚回到家,连鞋都还没来得及换:“是的,我是,您就是前几天寄信来的那位先生吧。”

    “是的,”对方咳了几声,继续道,“我不知道鱼安教授已经去世的消息,这太抱歉了。”

    “没关系,爷爷去世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鱼安去世以后,鱼家就只剩鱼冬禧了,鱼冬禧没有办宴席的打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有一位鱼安教授的亲属来一趟西南疆域,”那人又咳嗽了几声,“当年鱼安教授离开西南的时候,将一些材料落在了这里,现在,研究所要被拆迁了,这里除了那些材料外还有一些鱼安教授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