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似乎是觉得我没听见,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一股浓郁的酒气夹杂着酒香从我的鼻腔滑入。
“我知道。喝醉了觉得热是正常现象。”
我这样回答道。
她不满道:
“都说了我没喝醉,是天气太热了。”
她的声音闷在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里,听起来像是在葫芦里说话。
我看着满天的飞雪星星点点地从黑暗的天穹落下,冷风从西北方向呼啸而来,这要怪维克多把飞行器降落在原来的位置,位于绿洲的边缘。
绿洲内部没有外面那样冷,但是外围也有着一些薄雪,不管如何,也和热沾不上边。
“恩,是天气太热了,回房间就好了。”
我这样安慰道,她却不领情,语气依然带上来不满。
“那怎么行,你不会把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吗?那样不就不热了……真是不会照顾人。”
“不行。”我拒绝道,“喝完酒以后这样吹冷风第二天会头痛的。”
“死板。”她埋怨道,“我又不是普通人。”
“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然后我就感觉身后的她不安分地晃动起来,这让我不得不费力把控重心。
“别乱动啊,你这样我们两个都要摔了。”
我惊呼了一声。
她丝毫没有听我话的打算,两脚一蹬,像是被抓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样,将脚上的鞋子甩了出去。
白沙躲过这突如其来的飞行物,灵巧地跃向一边。
我也在她这突兀的举动下彻底失去了重心,向着雪地中倒去。
我们砸在铺满薄雪的地面上,溅起一地银白,望着漆黑的天空,虽然有绿色的植被作为铺垫,但我的脑袋还是有些发蒙。
为了避免倒下的时候压到她,我在失去重心的时候放开了手,朝着相反的一侧躺了下去。
“好凉快。”
路雪大字型地瘫倒在地上,那点缀着洋红色的脸上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我们之前也一起滚过雪地呢,不过那时候我们还着着火。”
我一下知道了她说得是先前那个小镇的事,只不过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回她,从雪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那时候我真得以为我们要死了。”
她说着,微眯着眼,似乎在享受雪花的冰凉。
“不过死在一起也挺好的,这样上路的时候我们应该也能和现在一样结个伴。”
她这样说着。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无奈道:
“你这家伙,说点吉利的话行不行。”
她不说话,我将她扶起来,靠在附近的树根上。
她低垂着一头,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夜色实在是过于黑了,我的眼睛有些看不真切,于是只能摸索着在地面上找着她刚才踹飞的鞋子。
我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只,捧起她的脚给她穿上。
我又再次在附近开始摸索,可这次却一无所获,也许它掉到了某个黑漆漆地灌木丛,或者卡在了某两块石头中间。
正当我想着如何去找另一只的鞋的时候。
白沙吊着它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拍了拍它的脑袋,心中有些感叹。
喝醉的人还没有狗靠谱。
不过维克多和楚小姐虽然也喝醉了,但到底没有醉成路雪这样,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
话说他们两个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
我晃了晃脑袋,将这疑惑从自己的脑海中驱离。
然后再次捧起了路雪的脚,将她剩下的那只鞋子穿上。
但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可能是因为太痒了,她的脚很不安分地晃动起来,皱了皱眉头,随后像尥蹶子的驴一样给了我一脚。
这让我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搞什么,你这家伙。”
我有些狼狈地撑着地面坐起来。
她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陈闲,我什么时候能做新娘……”
我愣了愣,看向她,可是她此刻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
我叹了口气,将她背在背上,朝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我自顾自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啊……”
我摇摇晃晃地朝着前面走着,她已经彻底睡着了,当然也不会乱动。
白沙咬了咬我的衣袖,似乎是想要帮帮我。
我摇了摇头,不希望在这种能做到的事情上食言。
于是白沙就不再坚持,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朝着绿洲中心的避难所走去。
……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影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略微有些疼。
路雪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四仰八叉地平躺在白沙的身上。
白沙还没有醒,一人一狗都皱着眉头,似乎在做着一个有些痛苦地噩梦。
我没有将他们叫醒的打算,简单地洗漱一番,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早上八点,我们的圣女在高台上带领着大家祈祷。
她的脸庞微红,像是受到了浇灌的花朵上凝结着清澈的露水,在光滑的花瓣上流畅地氤氲着,她的长发有些凌乱,给那张本就精致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韵味。
我又看向台下的维克多。
他看起来就要萎靡一些,那金色的短卷发都有些黯淡下来。
不过周围的民众并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明显地表现出敌意,而是默默地观察着这位异国的男人。
他看向我,眼中闪过喜悦,他示意我过去,但手势又不敢太大,唯恐影响了旁边那些虔诚的信众。
“哥们,昨天晚上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
“虽然想趁早……但一定不是今天。”他咬了咬牙,“我腰疼的厉害。”
我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
不疼才怪。
“看来你们昨天晚上过得不错。”
维克多讪讪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跟她都有些醉了。”
我回想着他和她的事,话语中带着些犹豫: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们之中有一方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样真挚,你会……”
“怎么可能!我以德意志民族的尊严发誓,我对春小姐绝对是真心实意。”
维克多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心中有些沉闷。
或许问题并不出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