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也回来了!”
此时此刻,绍宝珠脑中浮起这么个念头。
紧接着,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惶恐和心虚,转而又狠狠瞪向绍临深。
‘该死的废物,死了还回来干什么?真是诚心跟自己过不去’。
他就不能好好当一个祭品么,非要折腾这些干嘛?
绍宝珠前一刻还在王府中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下一刻又回到从前,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怀念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啊。
‘老天爷,您这不是在耍我吗?!’
绍宝珠心底痛苦呐喊,结果还没适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地甩了一巴掌。
“奶奶!你……你怎么能打我?”
绍宝珠捂着脸,眼眶红红的看着绍老太。
老太太可是从小到大最疼她的人啊,怎么她一回来,就挨了一记耳光。
“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
绍宝珠瞬间委屈的泪流满面。
她可是家里的福星啊,居然敢这么对她,难道他们不想过好日子了吗?
绍老太看着眼前的孙女,不知怎的,没来由一阵心虚。
可一想到邵家如今的处境,都是赵氏这对母女俩惹出的祸,老太太的心肠瞬间就硬了起来,当即又是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
顺带将一把扫帚塞绍宝珠怀里,手指戳着对方的脑门,提高嗓子骂道:
“死丫头片子,老婆子想打你就打你,难道还得跟你商量不成?”
“赶紧给老婆子扫地去,再磨磨蹭蹭,仔细你的皮。”
绍宝珠被老太太推搡地险些摔倒在地,余光扫过看热闹的绍临深一伙人,只觉羞耻异常。
这一刻,她仿佛成了戏台上的丑角,院里的人都成了底下看他笑话的看客。
不,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
绍宝珠忍不住打量她那位“堂妹”的变化,却见对方这会儿玩累了,已经倚在躺椅上,啃着糕点,旁边居然还有大堂哥和小堂弟给他扇扇子、捏腿。
等等,她两个堂兄弟怎么穿着小姑娘的衣服?
绍宝珠惊讶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就被老太太挡住视线。
碍于老太太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绍宝珠不得不忍着恶心,提着扫帚将鸡屎扫到一堆,结果自己还没动几下,就又被老太太一竹条抽在小腿上。
“作死啦你,那鸡屎都是稀的,你就不会带点边上的土灰盖住扫吗?”
“好好的扫帚都让你弄脏了,真是讨债鬼,一点点事情都干不好。”
绍宝珠小腿被抽的又疼又痒,哭丧着脸忍不住跺脚,结果又换来附近几人的一阵阵嘲笑。
她朝那边横了一眼,就看到二姐和三姐都在井边洗衣服,可明知道自己挨打了,居然愣是头都没抬一下。
‘不中用的东西,亏她还让她们一个个嫁的那么好。哼,既然她们这么狠心,这一世就让她们跟泥腿子过一辈子算了。’
绍宝珠边干活,边愤恨地想着。
耳中不时听到屋里织布机发出的“唧唧”声,这无不表明里头是有女人在的,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出来救救她?
‘娘去哪里了?她怎么能容许三房的人爬到她们大房的头上?’
就在绍宝珠胡思乱想的时候,绍老太眼尖的发现这死丫头又在走神,抬手就是一竹条抽在其身上。
“啊!呜呜呜,奶奶!”
绍宝珠吃痛哭泣,却又换来一竹条。
“喊什么喊,你今天就是喊爷都没用。”绍老太口不择言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正屋里有人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她这才抿了抿唇,没好气道:
“你爷病了,还得在屋里修养,你个死丫头干点活儿哪那么废话?勤快点,别惹你爷心烦。”
说着,绍老太还畏惧的偷瞄了一眼绍临深这边,看那魔头正在屋檐下晒着太阳,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盘古幡察觉对方的视线,立马告状:
“深哥,你那‘监工’刚才偷瞄你呢。”
“你管她看谁,重要的是那女人的气运有没有回我身上来。”
绍临深没好气的敲了下怀里小宠物的脑袋。
先前盘古幡的外观太磕碜了,实在不符合他作为鼠大仙的格调。
绍临深索性又让祂换了一个外观,这回改成豚鼠模样。
整个身子由黑白黄三色相间,干净的短皮毛,肥头大眼圆耳朵,配上粗小的四肢,还是挺可爱的。
最起码绍临深摸起来,手感还很不错。
盘古幡被敲的脖子一缩,赶紧汇报道:
“有回来一点,怎么说呢,就是大约指甲盖多吧,深哥,你这力度不够,还得赶紧想个新法子啊。”
盘古幡这话才出口,就听到大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原本被压着干活儿的绍宝珠顿时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门口。
却见,三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肩上扛着锄头,满身泥巴的从外边进来,粗声粗气道:
“娘,我们跟三叔公说过话了,族谱上改名的事情,他让公爹带孩子们过去才行。”
话落,赵氏才瞧见握着扫帚眼泪汪汪盯着自己的小女儿,眼神一闪,扭开头只去井边将裤腿和鞋子上的泥巴清理干净。
绍宝珠避开绍老太,期期艾艾走到赵氏跟前,眼眶红红的喊了一声:
“娘!”
“娘,你能带我去山里转一转吗?我总觉得家里今天能吃到肉。”
赶紧带她出去啊,她真有要紧事商量!
绍宝珠心底急的不行,忍不住悄悄扯了扯她娘的衣摆。
赵氏闻言手一顿,只觉头皮瞬间发麻,抬眼就看到众人都在若有若无地盯着她们母女俩。
尤其是那位“大仙”,这会儿正似笑非笑的歪着头打量她们呢。
赵氏立马一个激灵,拍开绍宝珠拽在衣服上的手,呵斥道:
“五丫,你发什么疯?这不年不节的哪来的肉给你吃?”
“你要这么闲,就去屋里跟你爹学织布去,姑娘家的这么懒,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绍宝珠捂着被打红的手怔愣当场,一时不知该惊讶于自家母亲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诧异在屋里织布的怎么会是她爹?
对了,刚刚跟她娘一起从外面回来还有二婶和三婶,如果家中女眷都在地里干活,那在屋里织布的岂不就是——
“咳,你们回来啦,大丫正好煮好饭菜等着呢。”
一道粗犷中带着丝丝轻柔的男声响起。
绍宝珠僵硬转头,就见他爹扶着墙壁,一摇三晃的扭着腰从屋里款款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