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居然会织布?’
‘自己怎么不知道?’
绍宝珠被眼前一幕冲击的头晕目眩,只觉处处都透着诡异。
不仅最疼她的爷奶对自己喊打喊骂,连爹和两个叔叔居然都学女人缠起脚了。
但一顿午饭的功夫,绍宝珠彻底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地位变了:
吃着残羹剩饭,还得躲在厨房里不能吭声;
干的活最多,却还落不着好,时时刻刻有人“提醒”她就是个赔钱货。
而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像看犯人似的,连出个门都困难……
与之相反的是:
那个招娣吃饭坐上首位置,好菜好饭伺候着不说,他不动筷,别人都不能动;就连那人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将全家人吓得浑身哆嗦,紧张的跟能要了大家的命一样。
‘这不就自己上辈子的待遇吗?怎么如今颠倒成这样了?’
绍宝珠心底急得不行,实在不明白招娣究竟都做了什么。
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是,哪怕这人把当初的真相透露给爷奶,依照绍家人自私自利的德行,只会变本加厉压榨他,顶多是换个被福气加身的对象。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这般捧着招娣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绍宝珠捧着粗碗蹲在厨房里,看着在外头被众星捧月般奉承着的招娣,心底恨的牙痒痒,实在想不通其中的端倪。
“嗯哼——”
一声响亮的咳嗽传入耳中,绍宝珠抬眼就看到老太太跟个游魂似的杵在门边上,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老老实实端着碗,转身把灶台上堆积如山的碗碟清洗干净。
末了,她还将刷锅水倒泔水桶里,低眉顺眼地提着木桶往后院准备喂猪。
绍老太见这丫头还算老实,也只远远看着,手里缝制衣服的动作不停。
家里的“大仙”还穿着女娃儿的衣服呢,她屋里正好还有块新买的布料,原来是准备给五丫做新衣裳用的,现在正好拿来讨“大仙”开心。
一眨眼的功夫,绍宝珠就闪到后院角落里。
那位置,赵氏正拿着柴刀蹲在地上磨刀。
绍宝珠小心翼翼回头偷瞄了一眼,见暂时没其他人注意到她们母女俩,赶紧开口道:
“娘,你之前施法害人的事情是不是被奶奶他们戳穿了?不然大家怎么都对我凶巴巴的?还有招娣,我咋感觉你们都在怕他?”
“不过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娃娃,还没你们一半高,又不是妖怪,你们干嘛那么哄着他?”
赵氏听得手一抖,被磨得锋利的柴刀划到手指,“嘶”的一声丢掉东西,将手指含在嘴里。
她低垂着眼神,声音含糊道: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听话就行,也别有其他心思,爹娘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赵氏看小女儿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心底也焦急,可“大仙”发话了,不让他们跟五丫透露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哪里敢胡乱说话啊。
这就导致在绍宝珠搜寻脑中记忆,分明昨儿个“自己”还和老爷子去县城卖菜回来,临到村口吐血昏迷后,第二天醒来,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对,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绍宝珠看她娘准备走人,立马不依不饶揪住对方衣服,固执道:
“爷奶他们昨天都还对我很好,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态度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娘,咱们才是一家人呐,你甘心被二房、三房他们爬到头上吗?”
她娘打从嫁进绍家,六年生了四个女儿,身子早就熬坏了,压根不可能在给他爹生个儿子。
要是她落不着好,她娘才是最该着急的人,因为她们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娘!”
见人没反应,绍宝珠忍不住喊了一声。
自己可不想活成三个姐姐那样,要是没了“福气”,以后还怎么嫁给王爷?
赵氏被这死丫头扒住不放,又听她闹着让自己继续害人,只觉左脚脚腕处一抽抽的疼,生怕被其他人看到告密,赶紧一脚将人踹开。
咬了咬牙,甚至揪起小女儿的头发,准备打她几下以表自己的“忠心”。
绍宝珠被她娘的狠厉模样吓到,原是不乐意告知将来的事情,可现在她却不得不透露一些,也好让她娘知道,只要除掉招娣,绍家每个人都能有个好前程。
“娘,你信我,我真是从以后回来的,你想想看,才七岁的宝珠会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吗?会知道王府的布局吗?”
绍宝珠凑在赵氏耳边蛊惑道:
“只要娘还像以前那样做,你以后就是王妃的母亲。从此吃住在高宅大院里,有丫鬟婆子服侍,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
赵氏闻言眼睛一亮,还真被说的心动不已。
可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心口一紧,后背瞬间觉得凉嗖嗖的。
赵氏眼神闪躲了一下,就在绍宝珠期待的目光中,将小女儿一把抓住,直接捂着她的嘴往前院跑。
“唔……唔,娘……”
绍宝珠蹬着脚不住挣扎,心底莫名有些恐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她娘一把将自己扔在地上,按着她的头抵在地面,冲眼前的人跪下道:
“大仙,民妇有大发现呐。”
“这个五丫,她也被鬼上……呸呸呸,不是,我是说,五丫被孤魂野鬼魇住了。”
赵氏想起绍临深现在的状态,赶紧自拍嘴巴,改口道:
“刚刚这鬼东西还跟民妇胡扯,说什么它能未卜先知,自己以后能成为王妃呢,还让民妇帮它继续害您现在这副身子。
如今民妇早就改邪归正了,这种坏事儿,就是给民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娘!!!”
绍宝珠侧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娘居然会背叛自己,把自己私底下说的事情,转头就跟招娣告发了。
还有,她分明叫宝珠,不是五丫,娘和奶奶她们怎么老喊自己五丫。
“娘,你被晒糊涂了吧,招娣什么时候成大仙了?”
绍宝珠眼看家里人都聚集过来,心里暗道不好,赶紧朝老太太呼救,装傻道:
“奶奶,你快让我娘松开手,我刚刚就是去喂个猪,压根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娘说的什么妃,我听都听不懂啊。”
绍老太闻言理都没理她,直接跨步往“大仙”身后一站,用实际行动表明立场。
赵氏见状,赶紧用帕子堵住小女儿的嘴,心念急转,凑到绍临深跟前,小声提议道:
“大仙,您看这死丫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民妇觉得还是找个神婆给她驱驱邪才行。
正好隔壁村的赵神婆精通此道,要不民妇下午跑一趟,将她请来看看?”
绍临深看她笑的一脸谄媚,坐在椅子上歪了歪头:
“你这算盘打得够精啊,明着是给她驱邪,暗地里还是想请人对付我是吧?
你们都喊我‘大仙’了,咱还需要人帮忙驱邪?你这是看不起谁?”
“不不不,民妇绝对没有那想法啊!”
赵氏连连摆手,被看出心思的一刹那,险些吓得没憋住尿湿亵裤,手悄悄拧了把大腿,才勉强又想到一个主意,道:
“大仙有所不知,这个赵神婆就是先前给民妇祭祀野神法子的人,您下山不就是因为被人坏了道行吗?
民妇将她骗来,也是为了让你出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