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何等的美味!”
鬼婆的惊呼声从不远处响起,她正兴奋地舔着自己干瘪的嘴唇,仿佛是从那些梦境能量中汲取到了最丰富的养料。
“小花瓣,甜心,你总能给奶奶带来惊喜。这很好,你的记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陪陪我这老人家,奶奶会很高兴的。但是当然,我也知道你还是想再次找到扎瑞尔,带着你的新朋友们一起。”
“疯喜鹊奶奶,很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过,我果然还是想要试试去找回扎瑞尔,我相信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我的挚友。”
“没关系,亲爱的,你有一群优秀的同伴,我相信他们会带着你克服一切困难前往魔鬼大公的王座。
不过,你们一定也苦恼于在地狱焦土的艰难跋涉对吧?”
疯喜鹊浑浊的眼珠分开转动着,其中一只看向了正在抱怨的江逍遥。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甜心宝贝们,你们帮助老太婆解决了不少麻烦,作为报酬,指节骨帮自然乐意为你们提供一台地狱战车。怎么样?”
“真的?!”
江逍遥立刻欣喜地挺直腰板,他刚才装出的不快一扫而空,贪婪地将目光投射在广场周围的战车上。只可惜,这其中的大部分都处于失修或半拆解状态。
“把状态最好的两台推过来,楚卡!克朗克!”
随着夜鬼婆的呼喊,两架载具被天狗们缓缓驾驶过来。疯喜鹊满意地拍了拍这一小一大的两个铁疙瘩,向冒险者们笑了笑。
“魔鬼座驾devil\\u0027s Ride,机动性高,但是载人量比较少,而且有一个轮子已经不能使用了。想要的话,你们得先想办法弄到替换的轮子。
摧残者tormentor,笨重的大块头,想熟练驾驶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家伙的鱼叉投射器不知道去了哪,甲板也被恶魔的酸液腐蚀了一部分。但是它的马力更充足,你甚至可以用这东西撞飞一队骨魔。
来吧,选择一个,它就属于你们了。别和奶奶客气,就当是为了露露。我知道你们的时间不算充裕,别浪费在客套话上。”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莱斯特向鬼婆行了一个优雅的脱帽礼,并与他的同伴讨论起来。
魔鬼座驾是一种两轮的地狱战车,配备有尖刺轮胎,更恐怖的是这东西仿佛是用的类人生物肢体与器官拼出来的。它的排气管是一个连接着肺叶的长长气管,脚踏板是折断的骨头,你每踩一下,车前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都会发出刺耳的痛苦尖叫,同时充当了喇叭效果。这种不洁的外形像极了一个正在咧嘴笑的邪恶魔鬼。
至于摧残者就稍微正常一点,它更像是某种大型沙漠越野车,轮胎周边镶着棘刺,并横向拼接着镰状利刃。任何想要靠近这家伙的人,都会被卷入轮胎的恐怖攻击之下。在它的车顶,一个断掉的台座暗示着曾经有一柄鱼叉发射器在这上面。
看上去,他们已经在心中有了目标。
“我们想要那台摧残者,虽然相当拥挤,但应该勉强足够装下我们所有人了。”
“不错的选择,宝贝甜心们,上去试试手感吧,它不会让你失望的。哦,当然,别忘了填充燃料。”
鬼婆解下腰间的黑色口袋,从中摸出三枚散发着不洁气息的灰色硬币。这是灵魂币,凡人灵魂堕落之后的集合物,也是九狱的魔鬼们最喜欢的交易货币。那些在魔鬼的契约中迷失自我的人,在他们丧失自己的一切后,就会成为这枚小小的圆盘。
“给你,牧师,你更适合上去驾车。如果说我们之中有谁最善于感知灵魂力量的流动,那绝对是你。”
阿莱斯特手指轻弹,三枚硬币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沃尔金手中。他示意眯着眼的牧师先生上去将战车启动。
“不,阿莱斯特,你明明知道我是圣职者。这每一枚硬币中都有一个可怜人的灵魂,慈悲之心不允许我用他们去驱动一台魔鬼的座驾!这不是善良之人该做的事情。”
“你的演讲充满了正义的言论,但是得了吧,在我们的面前你不需要拿腔作调的。
沃尔金·莱特罗德,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大家都从你虚伪的笑脸之下看出了你的真实,你对可利用价值的贪婪感从你在小广场上救起阿娜克伊丝时就暴露无遗了。
你其实比谁都更讨厌这副假装道貌岸然的嘴脸,对吧?……你现在,不正笑得相当开心么?”
吟游诗人的话提醒了牧师,沃尔金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五官。原来,他正不自知地灿烂微笑,在此情景下这表情如此怪异扭曲,与他刚才强调的观点完全相悖。
这熟悉又毛骨悚然的微笑,再次让克拉瑞恩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泉水之女的教义,但比起善良,你更应该看重团队的和平团结才对。坐上去,发动它。
我们没必要在乎一两个早已堕落的灵魂,他们已经死了,死得活该又彻底,魔鬼才知道他们生前干了多少恶事来让他们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毁掉。
但在我们的前方,还有无数活生生的灵魂需要去拯救。那些埃城的难民还在顽强求生,等着我们回去,把他们带回主物质世界他们真正的家园。
我连一秒都不想浪费在和你塑造的虚假形象无意义的争论辩驳上。这样才破坏了团结,违反了泉水女神的教导。”
“好了,够了,就此打住。我不知道你到底看透我的本质到哪一步了,但我也懒得再装成什么正人君子了。
你说的对,我会试试看能不能顺利启动这个大铁块。”
沃尔金已经受够了他面具下的真实被不断揭发,他打断了吟游诗人叽叽喳喳令人心烦的说辞,微睁开原本眯起的双眼,跳入了战车之中。
这个大铁盒的内部相当简单,驾驶室的掩体空间中只有一个控制台与一个软垫座椅。如果地球小子阿龙在这里,他一定会好奇这辆战车如何去发动和操控。毕竟这东西和他所熟知的汽车完全不同,但转盘和变速杆、油门、刹车板都还是有的。
一枚灵魂币被放在了平台上,很快被化为稠密液体的原金属板吞噬,牧师试着将双手放置在这个表面变形的黑色平台,液态金属瞬间迎接了上去。
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手指尖传到脚趾尖,这具战车仿佛在和他建立精神连接。当沃尔金再次睁开眼时,他居然看到了车外的景象,而他的视角也变成了战车的视角,就好像他本身融入了这块大铁皮中。
只需要凭借意念,就能自如操纵摧残者的前进后退。沃尔金自己成为了战车,他的灵魂就是战车的灵魂,他是活物,战车便也是活物。
“成功了,而且还很容易的样子。”
看到身旁的战车如此顺利地启动了,吟游诗人一步大跳踏上了甲板,向费迪南多肩上的佐伊伸出手。
“来吧,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们去坐上这个没有马拉的马车兜兜风,巡视一下您的土地。”
“去你的吧,本公主只让她忠心的仆人碰她。费迪南多,你也站上去,别再看你那该死的破书了,先服侍好本公主!”
这只小小魔鬼压根不买别人的账,她扯了扯游荡者青年的耳朵,试图让他从那册来自烛堡的技工类书卷中转移注意力。
“那行吧,珊娜菲亚,要上来看看吗?”
虽然自己的手被佐伊拍向一边,但这没有让吟游诗人沮丧,他顺势直接抓住卓尔术士的手腕帮她拽上了车前板。
“也带我一个!”
江逍遥一屁股坐了上来,他迫不及待乘着这台大铁疙瘩在阿弗纳斯飙车了。这可比徒步要好太多太多。
“有考虑给这台摧残者起一个新的名字吗?毕竟它已经属于你们了。”
“当然,我以吟游诗人的声誉担保,叫它‘冥河俯冲者’号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哦?有什么寓意吗?”
“不不不,只是为了纪念一番大胆的尝试与一次成功的冒险,没有其它意思。”
沃尔金载着几人围着手指山丘打转了几圈,终于确定自己已经可以与载具熟练同调了。现在,该出发去寻找战胜扎瑞尔的关键——涌血城砦了。
“甜心们,一路小心,尤其是注意阿弗纳斯的其他军阀!这是那帮家伙的游荡势力范围示图,怕惹事就绕开走吧,或者找一个叫笑爷的家伙给你们一点小帮助,他离这附近不算特别远。
碰到麻烦或者想改装载具的话,记得再回来看看奶奶。指节骨帮是你们永远的港湾,想喝杯茶的话欢迎经常回来!”
“我们会再来玩的,好心的女士!”
随着一张地图被递交到他们的手上,疯喜鹊和她的孩子们含着热泪(大嘘)向远去的“冥河俯冲者”以及其上的冒险者们挥手告别,伴随着红帽子和疯帽子砸来的石块,他们渐渐驶远。指节骨要塞与那座大手般的山丘最终消失在后方地狱的赤砂之中,不见踪迹。
——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善良的鬼婆吗?”
阿娜克伊丝坐在拥挤的仓室中,任由颠簸的路面折磨她的屁股,半晌才问出这个其实早就留存在众人心中的问题。此时,露露已经在维斯特拉的怀中熟睡,看上去那场仪式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她需要好好休息。
阿娜的脚下是疯喜鹊提供的两星期份的口粮,用这疯婆子的话来说,“味道算不上很好,但绝对营养又健康。”
“我可没见过鬼婆还分好坏的,不论是夜鬼婆、海鬼婆还是绿鬼婆,这帮家伙可不太会有什么老妇人的好好心肠。”
克拉瑞恩对鬼婆可以说是太熟悉了,毕竟她已经被一头海鬼婆圈养了多少年。她可不会去相信这些天生邪恶的老巫婆会出于善心帮助他人。
“疯喜鹊把自己伪装的很好,足够亲切,就好像她真的是照顾孙辈的好奶奶。
但她绝对已经从我们这里收获了什么比起对指节骨帮的友谊来说,对她更有价值的东西。
从她浑浊的黄豆眼珠里,尤其是在露露面前,我能看出来她藏在心底的贪婪。就好像是找我们索要小费的莱特罗德家的牧师一样。”
“这话我可听见了,克拉瑞恩,再说我坏话时记得别当我面,不然你可以选择多交点车费或者直接下车了。”
驾驶室的方向飘来了沃尔金的声音。
就在这时,通往外甲板的车盖被掀起来,一个身影探入车内。这是费迪南多,他刚刚一直趴在后甲板上侦查周围地标以确定不断变化的地理位置,顺便绘制和对照新的阿弗纳斯地图。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小费,你一脸今天早上吃的树莓干消化不良的表情。哦,我忘了在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白天黑夜,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吃的东西算早餐?”
“有车,在我们后面。”
“你的嘴总是这么碎吗,吟游诗人?”
这时,佐伊也跳了出来,充当费迪南多看上去不太利索的口舌。如果能把阿莱斯特的多话习惯分一半给这个沉默寡言的游荡者,那他俩都会正常点。
“情况有些古怪,在后面200码开外,有辆战车一直跟着我们,而且越靠越近,从离开指节骨帮不久之后开始。
本公主的直觉得出了一条结论,我们被其他的什么家伙盯上了,他们想追上我们。”
“好啊,有头蠢猪自己送上门来了。江逍遥,你准备一下油腻术。不知道是谁打算找麻烦,但他敢惹事的话,定叫他有来无回!”
来自远东的施法者与吟游诗人爬上了冥河俯冲者的甲板,他们看向后方,果然有台地狱战车趁着下坡路踩死油门直接赶了上来,向他们的方向逼近。
一股巨大的红色尘埃被它的轮子卷起,这是一台满是血污的恶魔粉碎者,前部的金属咬齿咔嚓作响,后面装着一个摇摆的粉碎球。它甲板上的车组人员是一帮戴护目镜的长得像直立行走的老鼠的类人生物,而为首的家伙——真的是头站着的野猪。
“真是一头蠢猪啊?不对,好像是一帮化兽者,兄弟们,有三个野猪人带着两只鼠人过来找麻烦了!”
化兽者,或者说兽化症lycanthropy患者,被诅咒的存在,他们曾经只是普通人,但不知因何染上兽性的诅咒。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这些家伙都会不受抑制地展现他们最原始的野兽冲动,生出长毛,变异成类人的猛兽并大肆破坏周围,表露其嗜杀的血性本能,哪怕他们原本并不想这样。
已知的化兽者中,最常见的便是狼人werewolf、鼠人wererat、野猪人wereboar、虎人weretiger或熊人werebear等等。在平日,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在深山老林或下水道中,尽量远离人烟以防止在月圆之夜、化兽之时伤害到其他村镇居民,暴露自己的诅咒之身。
否则,迎接他们的只会是草叉、钉耙、油桶、火把以及烧得正旺的火刑架。
很可惜,阿弗纳斯没有月亮,这些化兽者不再受到月亮周期的影响。因此他们都选择了变成半兽形态,来适应疯狂的地狱生活。
“我知道这群家伙的来历,他们应该是血脏帮,在指节骨帮附近不远到处闹事的军阀。疯喜鹊给我们的地图标注上有写他们的事情。”
阿娜抖了抖那张破旧的势力分布地图将它折叠收好,那柄缟玛瑙黑色巨剑便被她抽了出来。
“不过我不介意让这些家伙直接消失在沙子里,地狱的军阀不缺他一个。”
“抓紧!那帮疯子撞过来了!!!”
车身突然猛烈摇摆了一下,同时伴随着沃尔金的惨叫声。露露差点被震飞出去,幸好维斯特拉一把扯住了她的长鼻子。
“前面的车,快快停下!你们已经非法闯入了本大爷拉加德拉格以及脏血帮的地盘。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本大爷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为首那头野猪人哼哧哼哧地大声咆哮着通用语,不过这些冒险者肯定不会买他的账。
“猪头,能不能动动你那花生米大的脑子想想看。哪有白痴你说停下就停下,我们又不是你这种低智力的东西!”
吟游诗人蕴含魔法力量的“恶言相向”给这家伙来了一记响亮的精神头锤,大怒之下,他再次命令开车的野猪人。
“吉布斯!用你的粉碎机给我再狠狠地撞这帮孙子第二次!我要把他们开膛剖腹,掏干他们的脑仁,挖出他们的眼珠子,让他们知道惹怒拉加德拉格大将军的下场!!!”
眼看着那台粉碎机再次撞向冒险者们的载具,沃尔金打死方向盘,一个甩尾险险躲过对方车头咬合的金属刮片,不过这下摧残者直接失速了,再次被追击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现在,发射!!!”
“油脂召来Voco arvinam!”
在吟游诗人的命令下,法师对着对面载具轮胎下方施展了油腻术。这看上去效果显着,随着车轮打滑,那台恶魔粉碎者差点失去控制直接侧翻,野猪人抓紧车框险些没有被甩飞出去。
拉加德拉格用炼狱语咒骂着,同时命令他的小弟,两只鼠人操控鱼叉发射器瞄准“冥河俯冲者”号。
“芬尼克,耶加,给我射穿他们的屁股!”
两只鱼叉向着冒险者们的方向快速飞来,这些尖锐的长枪在撞击的一刻发出刺耳的啸声,险些直接贯穿冥河俯冲者号的车身。
“我们的车相比之下体积还是太小了,对付不了那个杀戮机器,得想办法跳到他们车上去砍他们的脖子或者干脆把他们扯下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各位!”
这时候,负责驾驶车辆的沃尔金再度发出了一声悲鸣。
“坏消息是这辆车被撞出问题了,现在它的轮胎被锁死,只能沿直线行驶,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撞上的。”
“泰摩拉(注:幸运女神)在上啊,你意思是说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摊肉泥了?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这个鬼地方太平坦了,我们很可能根本撞不到什么东西。因为这辆车的灵魂动力熔炉好像爆掉了,车速在不断下降,我们会在撞到一大块石头之前停下来被后面的讨厌鬼碾成肉泥。”
“这到底哪里算好消息了?疯喜鹊那老疯婆子给的车根本就没修好!我能申请退货投诉吗?”
看着哭丧着脸的牧师仍然在试图抢救,阿娜克伊丝已经有些想骂人了。没想到这台载具才刚刚到手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要失去它了。照这个速度下降的趋势来看,用不了多久,冥河俯冲者号就会再次变成一摊废铁。
“老大,他们好像没灵魂燃料了!”
鼠人芬尼克正准备进行第二次射击瞄准,不过他惊喜地发现那台逃窜的铁皮速度不断减缓,便立刻汇报给了拉加德拉格。
“很好,弟兄们,乘胜追击!我们要把这群家伙的车碾成一坨废铁块!”
拉加德拉格引以为傲的恶魔粉碎者很快就追上了冥河俯冲者号,并持平行驶。这头粗鲁的野猪还不忘用他的猪蹄向对方比出一个挑衅的手势。
但这绝对是他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因为在两车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直接跳到了他们的车盖上。
维斯特拉手持硬头锤,以打高尔夫一样的标准姿势将其中一只鼠人耶加砸飞出去。从高速移动的载具上被甩落,强大的惯性带着可怜的臭老鼠在滚烫赤砂上连滚了好几圈,最后撞到一块从地面凸起的岩石上彻底断了气。
芬尼克还想掏出弯刀扑过来为他的兄弟报仇,但是另一个身影也迅速一个大跳踏上了他们的战车。
阿娜克伊丝手起刀落,散发着青翠火焰的巨剑直接将老鼠的脑袋削了下来,让他和自己的兄弟在冥河作伴去了。
眼前两只小弟就这么光速被宰掉,彻底惹火了狂暴的野猪人。拉加德拉格撩起自己的鬃毛,露出了下方的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头环。
“爆裂头饰?这头蠢猪身上还有好东西?”
灼热射线从猪头的头饰上方凝聚,射向了那些企图直接过来夺车的狂妄冒险者。更准确的说,三道射线都是瞄准维斯特拉的。野猪人不聪明的大脑告诉他,着甲的咒剑士是提夫林,不怕火。
为了发挥出灼热射线的最大效用,果然还是集中攻击那头巨狼一样的野蛮人更好。很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最怕火的其实是阿娜克伊丝,亲爱的逐火之蛾女士。而他的攻击目标,维斯特拉的手中所持的魔法武器霜铭,反而能为拥有者赋予火焰抗性。
总之,三道射线中有两发命中了野蛮人,只是很可惜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什么?这不可能!”
愚蠢的拉加德拉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判断错误了,他以为自己第二引以为豪的魔法饰品出了什么问题。只好狼狈地召唤他的两个小弟,吉布斯和乌兹沃格挡在他的前面,将敌人们推下去。
那两只野猪人,此刻变化自己的身形,消去了所有人类的特征,成为了两头完全的大野猪。它们撅起自己的蹄子,蓄力地向后刨去,亮出长长的獠牙直接来了发蛮颚冲锋。
如果没抗住这两发冲击,或许阿娜和维斯特拉真的会被撞下车,迎来第一只老鼠人的悲剧。
可惜其中一头野猪并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早就被支配了,在它不注意的地方,吟游诗人的二环幻术“魅影之力”悄然释放。这种强烈的幻觉效果在野猪的视觉中凭空塑造出来了另一个阿娜克伊丝的投影,而其本尊的身形却被抹去。
野猪不顾一切地冲向虚假的幻影,很可惜,实际上那里什么都没有。当它的长牙刺入空气的时候它还在惊讶为什么自己的攻击穿透了对方,只不过已经太迟了,野猪自己冲出了车盖边缘,跳下了载具。
至于另一头野猪,它的冲锋路线实在是太耿直了,作为深山中的猎人,维斯特拉相当清楚如何对付野猪撞击。她把握好时机,一个闪身回避了这次猛冲,错开野猪飞扑的同时两手撑地,双腿往回一蹬。
这次踢击准确命中了野猪的屁股,对方本来想来个急刹车,踢击的力道却也顺势将它的冲击力增强,直接把它踹下了车。
“阿莱斯特十分,维斯特拉十分,蠢猪?零分!”
吟游诗人大笑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这些愚蠢的诅咒生物。原本想要专心驾车的拉加德拉格也彻底失去了冷静,他挥舞着自己腰间悬挂的双锤,从驾驶室跳出来攀上了车盖,对着咒剑士的方向直接挥去。
巨剑对上双锤,狂暴中的野猪人将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席卷起了一阵锤风,逼得阿娜克伊丝只顾得上招架。幸好这个时候维斯特拉及时赶到,寒气长剑向着拉加德拉格的后背劈来。
为了化解这次攻击,野猪人迅速交叉双锤将野蛮人的直剑压住,来了个精彩的交叉下压。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学过战斗技巧,不然仅凭借自己愚笨的大脑与一台战车可不足以在地狱焦土之上称霸一方。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咒剑士与野蛮人的前后夹击,他已经不能再做出更多的防御反应了。巨剑裹着青焰在他的后背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撕裂伤口,蹿腾的火苗烧焦了他浓密的鬃毛。
吃痛之下,野猪将军回手一锤,砸在阿娜克伊丝的腰上,虽然金属构成的盔甲化解了大部分冲击力,还是将阿娜的下次挥砍打断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沃尔金终于停稳了濒临报废的冥河俯冲者号。
“快下车,快下车!我感觉等会儿这玩意的引擎要烧起来了!”
“那边情况如何?”
从车内的滚滚浓烟中脱离,用破斗篷裹住口鼻的珊娜菲亚,准确说是2号发问道。
“二打一,优势在我,一头蠢猪可干不过两个拥有魔法武器的优秀战士。”
“总之,这破车不能要了,希望他们的恶魔粉碎者还是完好无损的,我们直接抢过来用。”
江逍遥看着他们曾经拥有了半个小时的载具摇摇头,心里已经打起更好的算盘了。
“那两头野猪没死透?该死,他们冲过来了!”
克拉瑞恩没想到不远处扬起了两束尘土,那些被迫下车的长牙乘客现在正向他们的方向冲锋过来。它们的体格足够结实,至少比老鼠们能抗,没有立刻落地坠亡。
“抄家伙,准备迎敌!”
“油脂召来!”
油腻术这招百试百灵,虽然没有确实拦停野猪使它们滑倒,也对它们起到了减速作用。瞄准这个时机,卓尔精灵术士施展了她的族人们,这帮蜘蛛控最喜欢的法术之一,二环咒法“蛛网术”。
“天罗地网Voco araneam!”
在珊娜菲亚指定的方向,一大团粘厚的网状物覆盖了20尺立方的空间,将横冲直撞的野猪们包围其中。不过,由于这片大平原没有什么比较高的固定点,蛛网空间立刻坍塌进了地面的油脂中,它维持不了太久。
虽然对于减速效果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只不过,可怜的卓尔术士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完成这个法术后狂暴且不受控制的魔法浪涌吞噬了她,魔法网络对她本身施展的变形术把她变成了一只……绵羊。
“相当幽默,没有把你变成一只大蜘蛛可能是最幸运的事情。需要给你来点青草吗?”
阿莱斯特被逗乐了,很显然,在他的下一本自传当中会登场一只乌木皮肤的卓尔羊或者说一头会吐丝的蜘蛛羊。
也就在同时,费迪南多与佐伊一同搓出了一把地狱烈火,趁蛛网术效果还没完全消失时点燃了这一大堆易燃的分泌物与油脂。可怜的野猪被裹在网中难以挣脱,变成了碳烤的美味火腿。
——
拉加德拉格最终还是没有战胜两名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他的长牙已经断掉一根,一把锤子也不知所踪。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野蛮人扔出了仅剩的战锤,随后被巨剑砍下了脑袋。
“呼、难缠的肉块!”
阿娜克伊丝在搜刮出3枚灵魂币后一脚将无首尸体踢下了车,扯下了猪头上的魔法头环,回头打量起这个完好无损的巨大战车。它即将驶向一堵断墙。
“等等,维斯特拉,如果这头笨猪在和我们打斗,那是谁在开车?”
“俺也不知道哇!”
女战士们面面相觑,随后脸庞爆发出恐怖的表情,她们立刻跳进驾驶座。
“天杀的,快告诉我,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
“你问俺,俺问谁?”
犹豫不决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慌乱之下,狼女最终凭借直觉准确地一脚踩在刹车板上。
虽然车轮突然被抱死,巨大的惯性还是带着这个大铁块向前滑出了很远。所幸,在距离墙砖不足半个剑身长的地方,这台恶魔粉碎者终于停了下来。两位冒险者姑娘这才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
“我以后恐怕会对开战车有心理阴影了。”
“俺也一样……”
同伴们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看上去他们成功汇合了。
“我们在这里!”
阿娜克伊丝向同伴们赶来的方向摇摇手,随后她发现,吟游诗人的手中还牵着一只羊。一只绵羊?
“看到你们没事就好,看上去我们不得不换一辆车了。可怜的冥河俯冲者号,它才跟我们走出了踏上旅途的第一步。”
阿莱斯特有些遗憾地回头看向被他们抛下的载具,那个方向还升着浓浓的黑烟。
“先等一下……”
“别担心,好心的猪头给我们送来了更好的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们的恶魔粉碎者更棒了,容量又大,装载武器又多。
我要给它命名为冥河俯冲者·无敌加强修改版!现在它归我们,别再去想那个破车了,挤的要死。看看吧,眼前这个大罐头够我们八个人躺进去睡觉了!”
“不是……等一下……”
阿娜克伊丝试图打断江逍遥唾沫横飞的激情演讲。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带一只羊?”
“羊?哦,你是说珊娜?”
“珊娜?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阿娜克伊丝和维斯特拉凑了过去,打量起来这头毛茸茸的生物。
“你知道的,狂野魔法术士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法术效应。没关系,等法术效果结束了,它就会恢复原状了。”
“咩——”
绵羊像是在附和吟游诗人的解说一般发出叫声,估计她也相当无奈。
“那么总之,我们拥有了这个冥河俯冲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版。沃尔金,开车!露露,指路!小费,侦查!珊娜……呃,吃草!吟游诗人负责睡觉!”
冒险者们再次钻入了他们崭新的座驾当中,在阿弗纳斯的沙土上卷起一道烟尘,朝着平原更深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