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统帅被放逐回无底深渊的消息,随着那一声响彻战场的不甘的公牛怒嗥声传入了所有邪魔的耳中。
恶魔们并没有因巴菲门特的失败而动摇,对于那些把理智放在屁股后的塔那厘魔族来说,少了一个领袖对于它们的作战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
毕竟那个牛头魔王根本不会向它们下达什么战斗指令,就算下达了,它们也不会去听从。恶魔们要考虑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把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杀尽屠戮。它们从来只依靠自己的爪子和那一股子混沌的天性,而不考虑其他。
反观巴托魔鬼这一方,己方的将军扳倒了对方的首领,这让它们的斗志再一次激昂。在高亢士气的推动之下,魔鬼军团组成的方阵井然有序地配合着,将四处分散的恶魔全部切碎,最终夺得了又一场血腥战争的胜利,正如他们千百年来一直所做的那样。
欢呼声围绕着这场战斗的最大功臣,将并非魔鬼那几名雇佣冒险者抬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哪怕向来自诩善良一方,现在你们仍应该挺直胸膛接受来自巴托地狱的敬意。你们大胆的作战方式和抗击恶魔领主的英勇表现令吾为之骄傲,凡人,不,或许吾应该称呼你们为‘冥河俯冲者’。”
正当冒险者们为魔鬼们的欣喜狂欢而感到手足无措时,那位猩红的大魔鬼拜尔将自己有力的双掌以尽可能轻的方式搭在他们的肩上。
“如果你们是巴托地狱的一员,吾应当给予你们荣耀的升格。但很可惜,你们强壮瑰丽的灵魂依然被封存在自己脆弱的凡躯肉体之中。
冥河俯冲者,你们可否愿意接受来自九重地狱的馈赠?吾,拜尔,以阿斯莫蒂斯之名向汝等许诺,汝等都能在此处获得重生,成为一名真正的高等巴托魔鬼。”
“听上去不是很棒吗?我忠实的仆从,快答应接受这份馈赠吧,你会获得转化与蜕变,然后便能再次长久地为本公主效力。”
佐伊的意见与她的父亲难得一致,她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巴掌大小,在费迪南多——放逐深渊领主之人——耳边悄悄低语劝诱。
年轻男孩木讷地摇摇头,他拒绝了九层地狱的馈赠,以及他那位小小公主的邀请。
“……不、不用了。”
“为何?你难道不愿意听本公主的话了吗?还是说,你并不愿意向本公主效力?”
“不…倒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费迪南多,我的男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佐伊不悦地催促着,她似乎并没有认为费迪南多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哪怕这份要求听起来实在强硬。
“只是因为,在成为巴托地狱的一员之前,我们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尊敬的拜尔阁下,我们并不是为了获得这份血战荣耀而成为你们、成为魔鬼的助力,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阿莱斯特从人群中走到前方,代替年轻的游荡者给出了一个答案,他碧绿色的双眸对上了魔鬼大公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邪恶之瞳。
“正如同魔鬼与凡人订下的所有契约一样,我们会用我们的剑刃为您扫除夺回王座的道路上的障碍。我们替你审问了巨颅魔,寻找到了九节精金权杖,甚至为了缔结与邪恶龙女王的盟约成为屠龙之人,替您拿下了又一场血腥战争的胜利。
而您,拜尔阁下,请不要忘记,这一切的辛劳都是为了向您寻求那柄天使圣剑的下落。如果我们获得如此之多的战功,却不接受任何的馈赠也太过虚伪,那么不妨就请您将圣剑的下落作为嘉奖,赏赐给我们。”
“那是自然,巴托魔鬼向来遵守约定。你们一路的努力吾都已经看在眼里,对于吾来说,你们不仅是受雇佣的凡人,也是犬女的拯救者,最杰出的外交官,更是吾——前任血战领主拜尔——所承认的盟友。”
拜尔从鼻腔中喷出一团热气,
“你们取得的成果,所有在场者均看在眼里,也因此,你们理应获得自己所期望的嘉奖。随吾回师火山熔炉,你们将在那里取得你们所想要知晓的一切。”
这位大魔鬼再次展开自己的翅膀,双脚用力蹬地,一瞬间便腾跃到了天空之中,化为一道猩红色的流星飞往了火山熔炉堡垒的方向。
“请原谅我不会搞文绉绉的那套话术,但你们表现的…呃…真的很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恐怖化身第八近卫师团长,那头最早与他们相识的深狱炼魔萨克伦不分轻重地一巴掌拍到了这些冒险者们的背上,差点让他们趴倒在地上。
“谢了老兄,但是你的力气要是再大点,你就得背着我们所有人回去见拜尔了。”
克拉瑞恩揉了揉自己承受巨大冲击的背部,他们将正在忍受着佐伊喋喋不休的纠缠的费迪南多留在那里,也准备跟着其他的军团回归火山堡垒。
——
等他们抵达那间宽阔的王座大厅时,拜尔已经重新摆回了自己居高临下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形态奇异的大剑。
“你们已经满足了吾提出的所有要求,那么吾也不想多说废话,除了你们想要得知的圣剑的下落外,这里还有一柄我为你们打造的武器作为赠礼赐予你们。”
魔鬼大公从高空缓缓落下,将手中的巨剑递给了冒险者们。
“难以置信的做工水平,哪怕我根本不懂得铸剑,我也相信这把剑的锻造技艺足够匹敌我曾经所见过的任何一柄。”
江逍遥的鉴定法术一寸不落地扫描过这柄能明显感受到蕴含着强大异能的武器,不禁发出桀桀赞叹。
“它有名字吗?”
“此剑名为‘许可’,只有从冥河中生还的真正勇士才能配得上这把完美的造物。它象征着九狱对一介凡人最高的认可。
这同样是吾的诸多杰作之一,以巴托陨铁化刃,巴托绿钢作柄,投入炼狱火山用火元素位面中所得原初者之火种熔炼九日,精工锻造又九日,又以冥河之水所冷却,以黄铜城的巧匠淬上魔法纹路,用红龙之鳞抛光而成。”
刚谈到铸造这把剑刃的过程时,拜尔一贯狰狞的面庞都显得温和下来。
“此剑之上燃烧的炼狱火焰足以灼伤邪魔、神只甚至火元素之海的荒古生灵,它以所斩下之人的灵魂为薪柴,以焚灭一切之名去征服。持有这柄剑的同时,会给予使用者不惧任何火焰的加护,不受冥河扭曲心智的加护。
吾想,你们的付出值得将它作为回报。”
拜尔将他的杰出作品递向阿娜克伊丝·逐火之蛾的怀中,后者郑重地接了过来。
“我可从来不会向别人客气,既然你将此物赠送给我,那么我一定不会辱了此剑的名头,将它的强大光辉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中。
你就坐在这里等好吧,拜尔,以后会有更多的邪恶灵魂前往你的座前,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被一个名为‘逐火之蛾’的提夫林女英雄用你亲手铸造的武器送到你面前的。”
阿娜双手持柄,寻找摸索着新武器的手感,并以一记竖劈破开灼热乱流结尾,将巨剑与自己身后的那柄魔法黑刃重叠于一处。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原本的那柄缟玛瑙黑刃化为虚幻的光影包围住了这位后来者,几个呼吸之间,光影散去,诅咒黑刃的契约力量已经与“许可”完成了同化,合二为一。
“哈哈哈哈,那吾就心怀期待地等着你送来的美味灵魂吧,勇敢又傲慢的提夫林。
该进入正题了,吾的盟友们,吾确实知道你们和那只圣象所寻求的原本属于扎瑞尔的天使之剑埋藏在何处。”
拜尔的面前升起了一幅火焰绘制的图画幻影,
“想要寻求保存着圣剑的涌血城砦的下落并不容易,阿弗纳斯的地脉魔力一直在不断变换着这里的地形,兴许何时就会多出一处远古遗迹,或在几日之后消失无踪,被地狱流沙吞没。
万幸的是,吾的探子们在追踪一批恶魔军队的同时,意外的发现了你们想要寻找的地方。它就位于此处。”
火焰幻象上一处光标熠熠生辉。
“已经有一群恶魔前往了那里?这听上去并不是好消息,说不定它们也是在打那把圣剑的主意。”
“恶魔是否渴求圣剑吾并不清楚,但它们若是为了取得一柄本不属于它们的,来自天堂山中的圣造武器想要挖穿整座城砦,绝对是愚蠢之举。它们会直接在圣剑的光芒中就此消散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为了圣剑的话,那么恶魔们为什么会也寻找那个地方呢?”
圣飞象终于按耐不住急躁的内心,向魔鬼询问道。
“根据内线报告,豺狼人领主耶诺古饲养的一头宠物恶兽——咔洛咯克托克crokek'toeck与天使圣剑被一同埋在了涌血城砦中。虽然耶诺古已经把它扔下数百年,但为了向扎瑞尔发动报复性的反扑,现在的豺狼人们需要一个更加强大的助力。”
萨克伦代替他的大公做出了回答。
“那群恶魔多半是打算重新将恶兽戴好嚼子,套上缰绳给牵回来,重新让它投入到血战中。”
“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我们越拖晚一分钟,恶魔一方就越有可能多出又一个强大存在。”
阿莱斯特明白身边的这头魔鬼直接将重要的情报告诉他们的原因,绝不是担心他们会遇上那些恶魔被打得措手不及,而是想要希望顺便借他们的手,趁机将耶诺古的计划给破坏。
“我们去干掉那些深渊渣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考虑一下要不顺手把那头叫什么咔咔托克的恶兽收拾掉。”
“是咔洛咯克托克。”
“好吧,随便你怎么叫,反正等它死的时候我也不会给它立个碑把它的全名刻在上面。”
“更重要的是,并不确定恶魔的真正计划,我们需要在恶魔之前将天使圣剑抢到手。”
露露再次提醒半精灵,不要忘了自己一行人的主要目的。
“哦,对了,事到如今再说这话可能会很奇怪。但是露露,我们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我们要找到扎瑞尔的那把剑?我们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去打倒她吗?”
圣象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她思考着、纠结着,最后还是选择了让自己的想法向这些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伙伴全盘托出。
“无论是否堕落,无论内心是否已经屈从于邪恶,我仍然相信扎瑞尔内心的最深处仍然保留着她善良的碎片。她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不仅是曾经,现在也依然如此。”
“好吧好吧我大概听懂了,我的模范生圣飞象小姐,所以你认为你们坚不可摧的友谊羁绊能够重新唤醒扎瑞尔内心善良的那一面?洛山达的光辉可照不进巴托地狱,即使这样你也相信只要把圣剑给她看看,奇迹就会发生,堕落的天使就会重归善良?”
吟游诗人习惯性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帽檐,用它遮挡住露露对美好未来无限憧憬的、发出灿烂闪光的视线。
“是的,正如我相信与扎瑞尔并肩作战时的默契一般,我仍然相信着唤醒她内心深处的善良的可能性。疯喜鹊奶奶的预言向我揭示了圣剑的所在,那么那把剑一定就是我们成功的契机。”
“这是唯心的,不合理的,我可爱天真的毛茸茸的小朋友。我们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个鬼婆的预言梦境是准确靠谱的。我们需要更明确有力的条件来支撑你的论点。”
阿莱斯特拉长自己的鼻尖,模仿着鬼婆的形象扮了个鬼脸。是的,这世上可没什么人会相信一个鬼婆的话,哪怕她表现的是如此和蔼可亲,终究也只是一只鬼婆。而这些老巫婆都是以欺骗他人为生的,她们把谎言当做自己的生活调味品,去诱骗那些迷途的羔羊落入自己的陷阱中。
除了眼前这位似乎未经世事的天界小象,谁会打从心底相信鬼婆呢?
不仅是阿莱斯特,其身边的其他冒险者们也默默低下头。他们不忍心说破,但他们都在心中同意着他们的舌头——这个银发半精灵的观点。
“这正是我想说的,那柄圣剑——”
“是啊,说来说去又绕回到那把圣剑了,为什么我们需要它?有它在我们就能战胜扎瑞尔吗?或者说,按你的说法,重新唤醒她的圣洁之心?”
“好了,阿莱斯特,别再为难露露了,她只是想要寻求仅存的那些可能性,来挽回她的朋友。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她。”
卓尔精灵男性的那一面声音从星尘法袍下传来,他知道露露的思维可能有些狭隘,瞄准了自己所期望的终点,却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但他还是想要再推这孩子一把,尽可能去支持她。
“……唉,好吧,可能我说的确实有些过了。我向你道歉,我忠诚的长鼻子朋友。”
阿莱斯特握住了圣象的鼻子,露露原本的自信神情在他近乎逼问的方式下已经变得沮丧泄气了,半精灵并不忍心害她哭泣,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队伍也一同栽进错误的道路中。
正当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时,露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振作了起来。
“露露知道了!露露知道了!救赎扎瑞尔的契机确实就在圣剑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露露,你又想到了什么?”
“在我取回的一部分记忆中,扎瑞尔曾经将自己的天使火花分出一部分存入了她的剑内,以此激发出对抗邪魔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重新找回那一缕天使火花,扎瑞尔就又有了重新晋升为天使的可能性?”
露露用喜悦的象鸣声代替了回答阿莱斯特的疑问,吟游诗人皱起眉头略作思考之后,最终选择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或许确实具有可行性,至少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想想看,如果我们真的能挽回一个堕落的天使,埃尔托瑞尔自然会得到解放,接着我们还能摇身变成什么救世主大圣人!”
“那当然,如果能够避免与扎瑞尔战斗的话,这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沃尔金赞同了这项提案,克拉瑞恩等人也同样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那还等什么?俺们快去把那把剑从恶魔嘴里叼回来吧!”
维斯特拉扭动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她或许没有考虑太多,总之她知道又有一场战斗正在等待自己。
“在此之前……”
阿莱斯特拦住了野蛮人,他回头看向拜尔的方向,
“事实就是如此,尊敬的拜尔阁下。我们改主意了,圣剑我们依然要去抢,但我们会尽量避免与扎瑞尔敌对,转而劝说她重新成为天使。我想这并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对吧?”
“那就说服吾,半精灵,你们曾经向吾承诺,会将扎瑞尔从她的王座上扯下来,让吾重新成为阿弗纳斯地狱的最高统帅者。难道你们想要出尔反尔吗?”
虽然这么说,拜尔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怒意,他似乎正在等待着他难能可贵的凡人朋友们能给自己提交一份满意的回答。
“是的,我们确实这么说过,将扎瑞尔从王座上扯下来。但我们并没有说过我们会杀死她,对吧?
想想看吧,如果我们真的让扎瑞尔重新晋升成为了天使,她又怎么可能继续担任魔鬼的指挥官呢?她会回归生她养她的天堂,而余留下来的空荡荡的王座,我想您的体格应该正好合身。”
“但阿斯莫蒂斯大人是不会高兴的,他十分器重扎瑞尔,如果你们就这么将他最棒的收藏品解放,你们就必须做好准备,承受他的愤怒,承受巴托地狱的愤怒。”
“是啊,或许确实如此。但那又如何?我们进行承诺的对象并不是现在身居奈瑟斯第九地狱的魔鬼主君,而是您,阿弗纳斯第一地狱曾经、未来甚至是永远的血战大公。
我们会帮助您重新登上大公的宝座,而您则负责填补血腥战争第一线指挥官的空缺,拿出比起扎瑞尔更令阿斯莫蒂斯满意的战果出来。这不是您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只是我们是这么相信的。”
“能言善道的半精灵,你的话语总是如此的大胆,却又总是令吾感到宽心。”
拜尔终于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或许吟游诗人的答卷在他的心中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那就去吧,向前行进吧,征服地狱的勇士们。吾虽然痛恨扎瑞尔之甚,唯恐不能断她的骨,抽她的筋,啖她的肉,饮她的血,用她翅膀上的羽毛填充床榻,将她的天灵盖制成自己最好的酒壶。但吾同样期待着看到你们将那堕落的天使挽回,免去又一场在血战来临之时不必要的、魔鬼大公与魔鬼大公之间的争斗。”
“向您的怨怒与责任感两相划分致敬。”
“别再装模作样奉承于吾,半精灵,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二手玩意,但你们的载具已经被修缮完毕,只管前去取用。吾会在这钢铁王座之上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传来。”
——
在萨克伦与其他的魔鬼们的注视之下,冥河俯冲者的地狱战车再次发动了自己的引擎,向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出发了。
“嘿,我没想到公主殿下还会屈尊跟着我们一起,你的父亲同意你出来冒险了?”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佐伊紧紧地抱住费迪南多的发梢,冲对面的东方法师扮了个鬼脸。
“嗨呦,可拉倒吧,我看你就是放不下这个只会啃书的愣头小子。”
听到江逍遥的调侃,费迪南多尴尬地将手中的那本厚书举得更高,好完全挡住自己的脸。虽然他那半精灵特有的耳尖开始泛红这一点还是出卖了自己。
“对了,露露。”
克拉瑞恩重新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圣飞象的身上,后者带着好奇的眼神转过身来注视着她。
“如果说…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我们重新唤醒了扎瑞尔的天使之心,让她升格回自己曾经的模样。你会和她一起返回天堂山,对吧?”
圣象默默点头,看来她正有这个打算。
“所以我想说的是,堕落者即使被救赎,她犯下的罪行仍然不会被抹去。她既是埃尔托瑞尔曾经的拯救者,也是如今让圣城陷入危机灭亡之中的罪大恶极者……”
露露猜到了克莱瑞恩想说什么,她认真地聆听的样子,让少女骑士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这段对话。
“她的罪行必须得到审判,天堂山会重新评定她的善恶,对吗?”
“是的,但无论我们会面对什么,我会和扎瑞尔一起承担。明明我就在身边,却没有约束住扎瑞尔,让她贸然激进深入邪魔之腹。我不会逃避这份终究会到来的审判。”
“但是……”
“但是,至少我还会和扎瑞尔一起面对这一切,我不会抛下她。”
“愿托姆的圣光庇佑你们。”
克拉瑞恩知道自己无法为她们分担更多,最终,她选择了送出属于自己的祝福。
“看看,快看看。克拉瑞恩,现在的她是多么像一个真正的圣骑士!谁又能想到,就这样一名道貌岸然的女骑士,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往返流窜于灰港码头最肮脏的地方的、满嘴不雅、手段下作的流氓无赖?”
伴着一首打油诗的小调,阿莱斯特故作夸张地嘲弄道。
“拜冥河那扭曲心智的魔法所致,她的灵魂就像重新得到了洗涤一般!这也属于她自己的成长,摆脱罪恶,获得新生。
这对于所有的提夫林来说都是一种榜样,克拉瑞恩的存在就意味着,提夫林从来不是内心怀揣邪恶的种族,他们一样有权利也有机会变得更好!”
阿娜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新武器,一边同样浮夸地接着吟游诗人的表演。
“可去你的吧,阿娜,首先我是个巫童!虽然在我成为这么个鬼样子之前是一个提夫林没错,但是你见过哪个提夫林是被海鬼婆养大的?
你要是想证明你一直宣传的种族观点,不妨带着你的长着角和尾巴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跳进冥河里,看看他们到底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加糟糕,或者干脆变成河床的淤泥。”
克拉瑞恩重新撕破了自己新的身份赋予自己的全新形象,怒骂起来。仿佛她仍是曾经的那个街头小贼。
“现在,冥河也无法奈何我。”
阿娜耸耸肩膀,将平放在腿上的魔法巨剑举了起来。
“是啊,要不是有这根破铁条,某人还怕火呢。你真的是一个提夫林吗?还是说你只是一只长出了羊角和尾巴的蛾子?”
“喂,我干掉那头红龙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怕火了!注意你的用词,托姆的圣骑士大人。”
“哈?想打架是不是?那来呀谁怕谁!沃尔金,停车!我要下去和这个蠢蛾子单挑,哦不,是进行一场公平的骑士对决!”
就在这两位女战士吵吵嚷嚷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她们二人和所有的其他乘客,抹去了范围内所有的声音。
“嘘——保持安静Silentio,虽然这场纷争是我引起的,但大家还是和平一点比较好。”
阿莱斯特拨响了琴弦,将消除声音的沉默法术覆盖在了两位女士身上。
“咱们来换个口味的节目吧?想听点什么各位?要不要给大家表演一下我的拿手曲目,《阿斯莫蒂斯的黄金屁股》?”
“我看行,就这个吧。”
地狱战车满载着欢笑声与歌声驶离了火山熔炉,向着无垠的赤色荒漠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