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女孩是九重天的人,而眼下这个女孩,绝非九重天人,更甚至身上有祟族气息。
这二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天色大亮,阿舒醒来陈耀已经不在身边,她以为他走了,想着好几日没有洗澡,眼下肚子也饿,身上也臭。
正好桃林边上有条小溪流,她二话没说跳了进去洗洗涮涮,正当她洗到一半,发现有鱼,于是火急火燎上岸穿好衣裳准备逮鱼烤鱼。
忽然一股白色气流出现。
阿舒抬眼向气流处看去,仙气袅袅,莫不是仙族的人?不可能,这人间桃源怎么会被仙族知道?
正当她想靠近,一道凭空出来的结界拦住了她的去路。
隔着结界,她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知道,来人应该是个男孩。是个什么仙,她不知道。不过这个美男子应该来头不小,从他那美艳的表妹,她就猜到了。周身故意被压抑的气息,岂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比拟的?
不知等了多久,她已经吃完烤鱼,天色从晴空万里也逐渐日落西山。
结界终于破解,阿舒刚抬屁股想一探究竟,迎面却走来一人,青色长衫翩翩,是陈耀。
其手中正捏着一根杂草,二话不说往自己嘴里塞…
“捂…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她推挡着,却下意识把那杂草给咽下肚子。
事后反应过来,阿舒捂着肚子干呕两声。
“你给我吃的什么鬼?”忽然又惊又悚,“不会是毒药吧?”
陈耀目光清冷,透过清冷的目光仿佛见到汹涌澎湃的海浪。
阿舒浑身被紧束,紧跟着一股熟悉的气流席卷全身。面对陈耀直射的目光,她下意识趴河边。河水清澈,在月光下也算清晰,她看了看自己,并无特别。黝黑的肌肤,胖胖的五官,这美男子究竟要干什么?
想女色了?
是呀,但凡活物,到了年纪都会想那种事,美男子亦不例外。
是以她勇敢踏出第一步,反正她也不吃亏,有这么个美男子,不占便宜王八蛋!
就在她即将靠近他的时候,一股安心的药草味席卷。她下意识抬头,这个男人自己究竟见过几次,怎么会这般心安?
可男子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即将触碰之际,他一把推开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他眼底看到了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
“错了…”
陈耀转身离去。
一声鸟啼过,阿舒忽然觉得浑身滚烫,紧跟着手臂竟变成了翅膀,闪烁着白光。不大会,不知哪里来了许多鸟,像飞蛾扑火般围绕她盘旋啼鸣。
湖水倒映出的白光照亮夜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出现,她呆愣许久,直到翅膀盘旋不动,她坠落入湖,才显现人形。
刚刚…那个白色的毛毛是她的羽翼?狐狸精说她是笨鸟,果然是一只鸟不假?!
湖水浸透她,包裹她。就在漫天繁星映入眼帘时,一双震惊的眸子出了现。
四目相对,紧跟着她被一只大手捞起来,湿漉漉的。
“赤凤…”
“赤凤?”
阿舒指了指自己,美男子叫自己赤凤?想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要是凤凰,还至于被狐狸精监视百年?再说赤凤是绯色,无与伦比的金绯色,她一个鸟身,虽说漂亮宏伟了些,可也不至于跟赤凤挂钩。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赤海的收风草,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是收风草,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给我吃?”
“你被人隐藏了气息不自知。”
陈耀苍白的脸颊闪过一丝尴尬,阿舒这才看到,原来自己湿漉漉的窝在人家怀中。这距离,这呼吸,委实太近。
“哦…原来这样…”
湖水倒映的女人,多漂亮…所以,美男仙喜欢的是自己这副容貌?可自己怎么会是这副容貌?
阿舒有些疲惫,嗅着淡淡药草味,深深熟睡过去。
这时,杨九走了出来。
“上神,您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心愿也了,是否可以跟属下上九重天?”
陈耀犹豫了会:“不急,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
“上神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九重天已经乱了,跟魔界厮杀百年…死伤无数。当初您说你有一梦不解,如今您已经了解了,关于你的过往属下也尽数告知,眼下该走了…”
“可九重天有了新的木神不是?我去,还能做什么?”
“您的威望在,即便您什么也不做,大家也会拥立您的。北辰帝君虽好,可他始终心软…”
陈耀搂着阿舒,轻轻将她放回榻上:“再给我七日。”
“上神!”
“杨九!”
杨九顿了顿,犟不过他的上神。临走之际,他还是忍不住道:“属下当了整整百年苦行僧,赤脚走遍人间东南西北。属下的苦心感动了如来,他亲口告诉我,您没死,并且让属下到凡间等您…如来都没放弃您,您难道还要再舍弃一次您的大道之路吗?这一趟凡间,是您用您的执念换来的,曾经您与她走过的路,就是今日再走上一遍,又有什么改变吗?她心里有您吗?在九重天时,她已经与魔尊纠缠不清,如此这般的女人,究竟哪里值得您痴痴不忘?”
杨九痛哭流涕,再说下更多大逆不道的话前,强压委屈与怒意转身腾云驾雾而去。
七日,再七日这一切便可结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本不该牵绊,既已经错了,就应该及时止损。
道理,谁又不懂呢?
天色蒙蒙亮,阿舒醒来时,看到一座莫名其妙的阁楼。而自己正睡在略微眼熟的紫藤榻上,透过敞开的木门,一望无际的花海。
美的如痴如醉,简直像梦一般。
桃树下,陈耀正躺在藤椅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安静,纹丝不动。
直到阿舒靠近,他尚未警觉:“公子的神色好奇怪,明明在看这么漂亮的花,神色却又这么悲伤。总皱着眉头就会变丑的哦!”
她放大的脸颊,让他微微一瞬失神。
“阿舒也坐。”陈耀在她身后幻了张藤椅。
“我想去梨落林,总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事,跟我有关。陈公子可要跟我一起去?”
她侧头,看向他。
“叫我阿耀。”
阿耀…阿耀…她细细呢喃了几句,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被人拿无数根针一起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