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为“天佑”
作者:长庚以西   殿下松手!我是咸鱼不是尚方宝剑最新章节     
    “大人,您要的酒。”瑶华端着托盘进到屋内,对着两人盈盈一拜。

    屋中已有两个舞姬在伺候了。坐在主位上的齐光十分局促,他向来为人正派,那些“风流”的名头,不过是瑶华传出去掩人耳目的,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连维持表面上的镇定都有些费劲,不用说和那些舞姬逢场做戏了。

    瑶华看着齐光如被捉进盘丝洞中的唐僧一般,板着一张脸,为了躲开那两个舞姬,身无意识的往云旗的方向靠近,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视齐光警告的眼神,走到两人中间,抬手给云旗倒了一杯酒:“玉笙坊新到的秋露白您尝尝。”

    齐光将瑶华拉到自己身侧,将酒杯往桌上一摔:“这就是你们玉笙坊的待客之道。”

    “大人别急嘛,您的酒。”瑶华莞尔一笑,给齐光满上一杯。

    借着瑶华近身的机会,齐光狠狠瞪了他一眼,压的很低的声音却掩盖不住急切:“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回来了。”

    瑶华抬袖扫开齐光的手,冲云旗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动听:“奴听说云大人是今年新晋的状元,想向大人讨个墨宝。不知道大人肯不肯给呢……”

    “好说,好说。”云旗将杯中的酒喝尽,两个舞姬已经十分有眼色的拿来了纸笔。

    云旗接过笔,他看了瑶华一眼,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十四个大字“天生丽质难自弃,多行不义必自毙。”

    齐光心头一紧。

    这两句诗平仄、含义、韵味,没有一个对的上的,若是平时齐光也只会一笑而过,但现在……

    他向瑶华的方向看了眼。

    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什么意思?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在暗示什么。

    “大人的字真是个人风格强烈,另辟蹊径,自成一派啊,当真难得。”瑶华面不改色的恭维着,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个人风格强烈”是指但凡学过一点写字的人,也写不成这样子。

    “另辟蹊径,自成一派。”是指写出来的字缺胳膊少腿,十四个字里有八九个都是错字别字。

    齐光拿起茶杯喝了口,似是嫌弃的扫了瑶华两眼,冷声吩咐:“求了墨宝就下去。”

    瑶华从齐光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袖子,靠到云旗身边娇嗔道:“大人,你看他……”

    云旗将瑶华搂到怀中,抬手倒了杯酒推到齐光面前:“唉,齐兄,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齐光没有接,恶狠狠的盯着云旗搂着瑶华的手,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瑶华骑虎难下,他悄悄把头埋得低一点,再低一点,不敢对上齐光的眼神。

    酒杯在齐光面前晃了下,云旗便收回手,他猛地一拍脑袋:“哦,我忘了,来时李大人特意嘱咐了,有些公务等着齐兄回去商量,齐兄快去吧……”

    “可……”齐光不安的看向云旗怀中的瑶华,不情不愿。

    瑶华冲云旗莞尔一笑,他走到齐光身边,半推半架的把人往出送:“大人慢走,云大人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齐光拉住瑶华的袖子,连说话的音量都控制不住了:“锦程,你……”

    云旗听见声音,有些好奇的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大人放心吧,云大人这边我都会照顾好的。”瑶华不等齐光说完,就将他推出门外,然后把门“嘭”的关上。

    他低下头,快速的稳定心神,再转头时已经笑面如花。他款步走到云旗身边,在云旗身边坐下。

    就云旗那两笔字,别说是状元,便是秀才也未必考的过。如果不是扮猪吃虎,那一定有别的过人之处。

    瑶华给云旗倒了杯酒,视线在另外两个歌姬身上游移。

    两个歌姬正捧着云旗的刚才写的字,小声惊叹着。

    这些青楼楚馆的女子惯会曲意逢迎,便是你画个圈点个点,两只小鸡吃大米,她们也会将这张图吹成凤凰涅盘,说你是唐伯虎在世。但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曲意逢迎,私下里该怎样就怎样,照样是看不起你的。

    所以,这两个歌姬根本没有必要在云旗看不见的场合对这所谓的墨宝交口称赞……除非,她们是真的觉得这幅字不错?

    瑶华微微眯眼。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云旗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但很多事还是说不通。

    为什么别人会被控制,他和齐光都不会被控制?

    还有殿试那天的各种异相,他也听说过一二,他之前以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可云旗刚才露的这一手,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最重要的是齐光可能会瞒他,可能会骗他,可能会背着他做很多事,但唯独不会害他。

    齐光是一个极致自负,又十分矛盾的人,但不得不承认,齐光的预感惊人的准。

    如果云旗的能力仅限于此,齐光会瞒着他直接将云旗处理掉,或者找些帮手将人调离京城。但齐光对云旗的态度……明显是有所忌惮,那就说明云旗还有其他的力量。

    瑶华站到云旗身后,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按压着。他有意无意的挑逗着云旗,不时用指尖轻轻划过云旗的手,却又在云旗想要捉住他的手时快速的躲开。

    云旗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瑶华看准时机,凑近云旗的耳边,声音婉转动听,带着丝丝的魅惑:“大人,楼下新开了家奇石店,人家想去看看嘛。”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人,即使是当朝的状元郎也不例外。

    “好。”云旗不假思索的应了声,带着瑶华往楼下去了。

    正值初夏,天空晴朗无云,石缘阁门楣上悬挂的红绸,阳光洒在新漆的木门上,金光闪闪。

    “新张大吉,石缘阁今日盛大开业!各位老爷公子、夫人小姐,进来瞧一瞧,看一看。您买石头,我们帮您解,仅此一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石缘阁的小厮的站在门前,手持铜锣用力敲着,边吆喝着,边不忘往店里揽客:“这位公子,您买一块试试手气啊。您说您就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干什么?嘿,看您说的,别看这一两银子只能买到这小小的一块,要是出了玉价格可就翻番了,品质好的那就更是不得了,若是您出了祖母绿、和田玉,那可是直接……”

    那公子被小厮说的心动,迈步就往店里走,小厮将人送到店门口,里面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裹挟着那人往里走。

    又成功骗到一个,可惜看穿着不像是有钱的。

    小厮心情甚好,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嘴角不住的上扬。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将云旗确定为下一个目标。

    他们这种人,做的是招揽生意的活计,一眼扫过去,便看的出谁在装阔,谁是真穷。这位爷样貌出众,气质不凡,一身红衣张扬似火。这样的颜色若穿在别人身上,难免显得艳俗,但穿在这人身上,竟有种朝堂一品大员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那衣服的料子是织金妆花缎,一匹之价不下百金,寻常人家哪里用的起这种东西。

    小厮整整衣衫迎了上去:“这位公子,进店看看啊。”

    云旗挑挑眉,没接话,却也没继续往前走。

    见他这个态度,小厮便知道有戏。他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根,腰弯的也越发低了:“小的看您的打扮举止,便知道您定非池中之物。公子您家世显赫,见识非凡,定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但这一块石头不过区区几两银子,您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若真能出得极品美玉,那可就是锦上添花,乐上加乐了!\&

    瑶华轻咳一声,准备鼓动云旗往店里走,小厮却误以为他是因自己的忽视而不满,赶忙冲他躬了躬身:“小姐若是感兴趣,也可进店瞧瞧。我们掌柜的和隔壁珍宝行的掌柜是亲戚,您若是出了玉,我们还能帮您加工成首饰。珍宝行的师傅小姐一定知道,多少夫人小姐为了一支簪子,提前三五个月去订的。要是您来,不用三五个月,半个月就给您送到家中,您看……”

    瑶华拉住云旗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娇声道:“大人,您答应过奴家的,可不能反悔。”

    美人都这样说了,哪有拒绝的道理。云旗面上笑容更甚,迈步进了店中。

    瑶华眼神微动。

    赌石。

    说什么“一刀穷,一刀富”,看似靠的是天命,其实还是要看买的人的眼力与经验。像这种什么都不懂就进到店中,靠着所谓的直觉随便拿一块,只能被人当大韭菜割。

    你云旗不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吗?我倒要看看,对石头这种死物,你的能力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小厮一声吆喝,石缘坊的掌柜便亲自迎了出来,他带着云旗在人群中穿梭,一个石堆一个石堆的介绍过去:“公子,您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咱们石缘坊,别的不说,这赌石的品种、产地、成色,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讲究。”

    “这些是自蒲甘矿区的原石,皮壳厚实,沙粒均匀,从帝王绿到紫罗兰,一旦切涨,就是价值连城啊!”

    “这些是瑞丽的料子,胜在性价比高,特别是那些带‘蟒带’和‘松花’的石头,内部都有不错的种水和颜色。”

    “这边的是……”

    掌柜的讲的头头是道,云旗听得频频点头。瑶华在一边,头埋得低低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拼尽全力才没有笑出声。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这掌柜一句假话都没有,但这些石头的品质嘛,那就另说了。

    这些东西如果真是说实话,那应该这样介绍:

    “大冤种看过来!这边是大抽奖区,出绿的概率是百分之一;”

    “这边是超大抽奖区,出绿的概率是千分之一;”

    “这边就更不得了了,是废料区,您随便挑一块,和路边的石头一混,能找出来,您回来把石头扔我头上。”

    云旗转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位置,他从石堆中随手拿了一块石头,对着光照了照。

    瑶华凑到近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将这石头看了个遍。

    这石头色泽沉稳,表面粗糙,蟒带松花全都没有。绺裂杂质随处可见,虽不能说一定能开出来翡翠玉石吧,但白花花的石头瓤子肯定是管够的。

    瑶华实在忍不住了,他后退两步,轻咳两声,以此来掩盖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声。

    掌柜的本来打算狠坑一笔,但见云旗拿了这么一块却忽然有些不敢买了。他瞄了眼屋外的围墙,那上面的石头和云旗手中拿的这块大差不差。这石头的产地大概率不是蒲甘,而是后院。

    掌柜的深吸一口气,十分隐晦的提醒道:“公子好眼力,此石虽外表平凡,又多有杂质,但内里或许藏有非凡之物。不过,赌石一事,全凭运气与眼光,公子可要三思。”

    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实在是“金有价,玉无价。”就算云旗手中这块能切出棉絮发白的废料,他也能给出些说法,但要是云旗切出块白花花的石头,那就真是诈骗了。

    云旗嘴角一勾,将石头和一个荷包塞到掌柜的怀中:“就它了。”

    掌柜的捏了捏荷包,脸色更加难看。

    这里面都不是银子,是两张银票。大晋的银票最低面的是五十两,两张就是一百两,用一百两买一块石头……

    他哆哆嗦嗦的将荷包还给云旗,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公子若是喜欢,不如与老朽交个朋友,这块赌石算老朽送公子的,如何?”

    “开。”云旗将荷包塞回掌柜的怀中,他指指不远处的解石台,“就在那开,咱们说好啊,钱我给了,一会无论出了什么,都是我的。”

    掌柜的面部肌肉抽了抽,勉强从牙缝中溜出个“好”字,往解石台走去。

    就在这开?咋,生怕我给你换一块好的是吗?

    还无论出了什么都是你的?这除了白花花的石头瓤子,还能出什么。

    “老张,开一下这块。”掌柜的将石头递到师傅手中。

    “好……”看见石头的瞬间,张师傅瞬间噎住,他向云旗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问道,“掌柜的,您换人家货了?你这也忒不地道了,这摆明了就……”

    “没换,他自己选的。”掌柜的狠狠瞪了张师傅一眼,将石头扔到台子上,“别废话,快点开。”

    “行。”张师傅拿起刀,比划了半天,将刀扔到边上,嘀咕了句,“这也太晦气了。”

    “师傅,您要的水。”石缘阁新收的学徒过来送水。张师傅接过碗,一饮而尽。

    小学徒拿着空碗就要走,张师傅却把他叫住了:“二狗过来,把这个开了。”

    二狗犹犹豫豫的走到近前,十分胆怯的看了台子上的玉石一眼:“师傅,我不会啊。”

    “废什么话。”张师傅将手中的刀递到二狗手中,随便指了个点“就这么一块破石头,随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