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在夕阳下显得金黄耀眼，随着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天空变成深蓝色，让人思绪低沉，邻里间的嘈杂声逐渐明显。

    小裴倩走到家门口，推开门就听到一声粹碗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妈妈屋里的灯亮着，只听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小裴倩想进屋看一眼，又怕妈妈问起鸡蛋的事，就跑到一边的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声音。

    妈妈：“你自己出去享福，想把我们娘俩扔在这里受苦，你不是人！”

    爸爸：“滚！你造反了是吧，我养你那么久，你挣过一分钱吗，别逼我打你！”

    只听妈妈大叫一声，两人好似动起来手，各种摔打声。

    妈妈：“这日子不过了，你打我！你要不把我娘俩带走，我就一头撞在这！”

    两人持续争吵着弟弟也在一直哭。

    小裴倩在角落里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不知道他们吵什么，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只要今天不问鸡蛋的事就行了。

    此时厨房的门响了，奶奶从厨房出来，拿了小凳子放在院子里坐下，手里端着一碗饭，拿筷子搅动起来。

    小裴倩肚子也饿了，舔了舔嘴巴。想到白天陈老师做的面条，真香。

    越想越饿，刚要找奶奶要点东西吃，妈妈从屋里抱着弟弟哭着跑出来。

    跑到门口停了下来对着屋里大喊起来：“你等着，我找村长告你的状，哼！”

    说完就走了，爸爸也从屋里出来，听到妈妈的话捡起地上一个柴火就追了出去，像是要打人。

    一旁传来奶奶吃饭的吸溜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显得那么安静。

    小裴倩听着奶奶吃饭的声音，肚子也咕噜的响了起来，小跑到奶奶身边小声的说：

    “奶奶，我饿。”

    奶奶没有理会，小裴倩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她就又说了一遍：

    “奶奶，我肚子饿。”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小裴倩头上，太突然让小裴倩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枸东西，和你妈一样，一个个就知道吃，养你们有啥用。。。”

    奶奶用筷子敲着碗，嘴里一直说着很多肮脏的话，把自己儿子儿媳争吵的气都撒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小裴倩呆站着，就像平常被骂时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听着。

    可是肚子的饿意愈发强烈，忍不住跑去去喝水。

    在水井边，今天的水缸里没有水，小裴倩要重新打水，不由的发出声响。

    奶奶嘴里骂的正起劲，看到小裴倩不好好站着听骂还竟敢跑去喝水，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碗筷大步上前朝着水井走去。

    小裴倩拿着瓢大口喝着水，奶奶夺走水瓢就扇了她，水洒到到处都是，连嘴里的水也被打了出去。

    沾着水的脸随着巴掌被打的格外响，奶奶根本不解气，嘴里大声的用脏话发泄脾气。

    “喝！叫你喝！看我不打烂你的嘴，生你还浪费家里的饭，当初就该把你扔沟里，叫你嘴馋。。。”

    小裴倩被奶奶拎着打，在奶奶手里像一个小鸡仔似的来回摆愣

    还没好全的嘴角更严重了，血和水混在了一起沾湿头发贴在脸上，巴掌还是没有停下，从头到脚都挨了打。

    小裴倩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头是懵的，身上是疼的，也许这次被打的时间太长，太重，心里不像从前一样毫无波澜，这次她想哭，感受到了伤心，她想反抗。

    奶奶正打骂的起劲，小裴倩突然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瞪着她。

    奶奶吓的一愣。

    毕竟在这个家里，还没有人敢这么看着她。这个小妮子竟敢这么看自己，她恼羞成怒。

    “好啊，你敢瞪我，看我不打瞎你的眼！”

    就在巴掌要打下来时，小裴倩抱住奶奶那只拎着自己的手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奶奶吃痛大叫起来，打骂得更使劲，她越打就越咬，越咬就越打。

    声音太大惊动了隔壁的邻居，都跑过来制止俩人。

    奶奶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诉说自己的委屈。小裴倩即使满脸挂着血，也要被邻居指责不懂事没教养。

    一些邻居在劝说，一些在院外七嘴八舌看热闹。这时小裴倩的爸爸（裴富）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奶奶看到自己儿子来了拍着地哭的更大声。

    “我不活了，裴富，你看你娶的好媳妇生的畜生，她想咬死我啊，我的老脸没地方搁了，你来打死我吧。。”

    奶奶拍完地扇自己的脸，说着就爬起来用头抵住裴富，拿起裴富的手打自己。邻居们在旁边看着，嘴上不轻不痒的劝说着却也没人拦着。

    裴富本来就生气，自己老娘又在邻居面前哭闹，让自己很没有面子，扯开老娘就奔着找小裴倩，准备好好撒撒气。

    邻居们看这样子，本来站在小裴倩身边的人赶快离得远远。

    裴富直奔着过去就要动手，看到满脸血色的小裴倩，本来要打的巴掌收了起来，动起脚跺了起来。

    一脚一脚的落在小裴倩身上，把瘦小的她跺倒在地来回翻滚，小裴倩已经麻木，任凭爸爸打骂着，愣是一声没出。

    邻居们看打得差不多了就劝了几句，给裴富一个台阶下。

    裴富觉得面子回来了被拉扯几下就停了手，去扶还躺在地上撒泼的老娘。

    邻居们觉得没戏可看就四散回家了，院子回归寂静，小裴倩在地上坐起来，腿麻麻的，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站起来有点颤抖和不稳。

    打了一顿更饿了。

    走到水井旁想再喝点水，拿起水瓢的手停了下来，犹豫过后扔下水瓢走向了厨房。

    挨打不过如此，反正都要打，不如吃饱饭。

    厨房的锅子还有余温，锅里还有些奶奶剩下的面条，小裴倩想起了中午陈老师煮的面条，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看着锅里的面条好似陈老师正站在自己面前做饭，金边眼镜泛着光微笑着给自己聊天，鼓励自己勇敢。又想到在课堂上因为嘲讽自己罚站的刘强。。

    呵，想到做了坏事被惩罚的人就令人开心。

    想到这，小裴倩微微笑了一下，吃痛的嘴角将她思绪拉回，走到锅前直接用手捞起面条吃了起来。

    奶奶做的面条，真难吃。

    小裴倩把面条都捞干净了，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捞着面水往嘴里送，根本喝不到。也许是想麻痹自己，捞不到就一直捞，越捞越急。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让人想哭。

    这就是陈老师说的伤心吗。

    有什么从脸颊滴下，分不清是面水，是血水，还是眼泪。

    不管是什么，流出来的就是不好的东西。

    面水怎么捞的起来，捞的是在悲惨牢笼里的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