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倒是不卑不亢:“朱大人说笑了,小的这身份,没有大人召见,怎敢过来打扰!”
朱威一笑,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大人请坐,有些事,需要与你好好说说。”
“朱大人,有事就说,下官就不坐了。”
朱威没管王淼的态度,自顾自的坐下,抿了一口茶,这等无视,让王淼心中甚是不喜。
他在辽东,哪怕是吴官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朱威不过一个黄毛小子,如今竟然敢如此无视他。
不过王淼并不敢发火,万历给了他秘旨,辽东锦衣卫都归朱威节制,这个旨意自然让王淼明白,朱威在万历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他还要高很多。
看着王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朱威内心发笑,可是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
“王大人,你领辽东锦衣卫已经五年了吧?”
“是。”
“那请你告诉本官,你这五年都做了什么?”
王淼一滞,心中思量朱威这是要兴师问罪?
朱威见王淼不说话,狠狠地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王千户不想说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五年你一共给朝廷发密信四十三封,其中遇节问安的,有十八封,请求调任的,有四封,汇报民情的,有六封,汇报官员失职的,有三封,有关女真的,有十一封,还有一封是关于辽王的,我说的对不对啊。”
王淼一惊,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锦衣卫之间的密信是绝密的存在,各地千户上报的,除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就只有万历能够看到了,朱威连这些都知道,那就代表,他在朱威跟前,没有什么秘密了。
作为锦衣卫一省千户,王淼知道他身边也被安插了朝廷的内应,朝廷是不会将消息通道放在一个人手上的,也不会偏听偏信。
王淼稳下心神问道:“朱大人说的不错,不过这又代表什么呢?我给朝廷密报是职责所在。”
朱威摇摇头:“没有说你密报的问题,而是说你这个锦衣卫千户陈不称职的问题,女真都能围困锦州了,你却说女真并无异心,吴官的消息都比你快的多,这又作何解释?”
王淼听到朱威问这些,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朱威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没想到仅仅是这些事。
这等事最多算是能力不足,再严重一些,最多是不作为,对他这等皇亲国戚来说,处罚肯定也是不痛不痒的,反而有机会调动到别的地方去。
所以王淼大大方方承认了:“朱大人说的不错,下官确实能力有限,恐怕难当大任,下官愿意去职,请大人恩准。”
朱威一阵冷笑:“怎么?捅了娄子就想跑?天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王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又没出什么大错,朱威最多训斥一番了事。
“你们王家可有爵位?”
王淼脸色一冷:“朱大人,你这是何意?我王家之事并非公事吧?”
朱威点头:“不错,不是公事,本官就是想问问王千户,你想不想给你们王家赚一个爵位回去?”
王淼心头一震:“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大明惯例,公主之子要封侯爵,可是王千户却是没有的,看来是因为陛下对你不上心啊。”
王淼脸色有些阴沉:“不劳大人费心,陛下的心意,当臣子的怎么能随意揣摩?”
朱威笑道:“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本官是想与你说心里话,陛下与别人不同,虽说多年不上朝,但是他喜欢那种能为国出力的人,你可知道我做到这一省督军,用了多长时间?”
王淼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这辽东,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早早调走而已,所以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关心。
“我去年还在宁夏前卫,一个小小烽燧中的一个大头兵,差点被上官打死,可是短短一年,我先是因阻击鞑靼有功,升为百户,而后去了鞑靼金帐,做了一些事情,被陛下看重,召我入京,担任詹事府府丞,后面就是入辽解决锦州之困,而后就是辽东督军了。”
王淼整个人已经呆滞了,这么牛逼的吗?一年时间,从一个大头兵,到从一品武官?整个大明朝,好似是独一份了啊。
朱威见时机成熟,又慢慢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看重,王大人,你是皇亲国戚,血液里面,有着一半天家的血,你说说,若是你能坐些成绩出来,陛下会如何对你,到时候你们王家的侯爵,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王淼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朱大人,你想让我怎么做?”
朱威摇摇头:“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而是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就锦衣卫而言,辽东才是最容易出功绩的地方,这一点,王大人可知道?”
王淼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当即作揖行礼:“下官明白了,谢大人指点,下官立马回去安排,将叛族女真,给摸的清清楚楚。”
朱威连忙说道:“慢…王大人,女真那边不用操心,自然有别人管着。”
“朱大人说的,可是夜不收。”
朱威点了点头,王淼皱眉问道:“那大人让在下怎么立功?”
朱威轻笑说道:“王大人觉得,外族骚乱,与藩王作乱,哪个对朝廷,对陛下更为重要?”
王淼有些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朱大人的意思是?”
朱威点头:“就是王大人想到的那样,女真的军备从何而来?鞑靼与女真之间的交易桥梁是谁?女真为何能够直接插入我辽东腹地,这些事情,王大人想过吗?”
“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咱们大明在辽东的土皇帝,辽王朱术雅。朝廷对他的所作所为早都有所警惕,可是自宁王之后,各个藩王都对朝廷有些警惕,所以朝廷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调查,可是如今不同了,女真已经和我大明撕破脸了,那么与女真有关系的辽王,自然就能查了。”
王淼想了一下,小声说道:“可是,若打草惊蛇,又该如何是好?”
朱威冷哼一声:“王千户,你是锦衣卫还是我是锦衣卫?要不然这事也不用你管了,想要回关内,我让你回去,可好?”
王淼连忙摇手:“不用,是属下失言了,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下去吧,好生准备,有些摸不准的事情,也可以与我商量,一切都要小心。”
“是…”
……
刚将王淼送走,孔礼就过来拜访了,这孔礼在这山海关呆了半个月了,吴官他见不着,孙承宗他说不过,所以每日就是来吵朱威,朱威是不想见他的,每日都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他,不过今日被这孔礼看到了他出门,如此就不好拒绝了。
“朱大人,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朱威好似没有听出孔礼话中的调侃,轻笑一声说道:“你叫那什么?孔什么的吧,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