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三个人都没睡觉，坐在院子里聊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周正才打着哈欠起身去屋里睡觉，院子里只剩下姜瑜和顾北城两人。
    大概是小顾的原因，姜瑜始终和顾北城保持着一段距离，不像以前那样随时抱他亲他。
    那种生疏感，让姜瑜和顾北城心里都有些难受。
    明明他们很相爱，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但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天涯海角。
    姜瑜垂着头，伸手去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在她的指尖碰触到盘子边缘时，纤细的手腕猛地被顾北城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
    紧接着，姜瑜被他拽进怀里。
    顾北城环抱住她的手臂收的很紧，像是要把她勒进身体里一般。
    “小鱼，对不起。”
    姜瑜每天面对着小顾，心里一定很难过，只是她隐藏的很好，从未让人发现过。
    她每天看着小顾那张脸，一定在努力的隐忍，姜瑜不算什么好人，有时她也很自私，所以她每天都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把小顾刀了的想法。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姜瑜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响起，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不让自己在顾北城面前表现出脆弱让他担心。
    “谁都没有错，所以我没有怪过任何人，只是偶尔会内心阴暗的想着，如果他能消失你能回来就好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这么想，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可仔细想想，他有什么错呢？他没有错啊，他不但没错，反而还挺可怜。”
    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己的朋友，睁开眼醒来，还多了一个不喜欢的老婆和孩子。
    小顾没疯，还能傻呵呵的乐着，足以证明他是个内心很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姜瑜没有办法去争抢。
    有时她也会想，小顾若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帮着顾北城争抢。
    但小顾不是。
    “小鱼。”顾北城的唇落在她额头上：“这是他的身体，除非他心甘情愿的让出，我才能掌控，但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消失，所以……”
    “所以你也会消失对吗？”
    姜瑜猛地从顾北城怀里起身。
    她脸上带着慌张，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呼吸凌乱，她颤抖着开口：“你为什么不说话？顾北城，你也会消失的，对不对？”
    姜瑜微睁的眼眸中涌上泪意，她身体在颤抖着，失去血色的脸上盈满恐惧。
    “让我再重新拥有你之后再次失去你，这狗老天……呵。”
    老天爷是知道怎么往她胸口上扎刀的。
    “小鱼……”
    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像数万根尖锐的长针扎进了顾北城的心脏上，那细细密密的疼，很快让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好，真的好。”
    姜瑜又哭又笑：“我这种恶毒女配，注定在作者笔下得不到幸福，我最爱的人，我不能和他相守一生也就罢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他从哪里来的？我真是可悲又可笑!”
    姜瑜快要疯了。
    若顾北城一直在小顾的身体里，她还能经常看到他。
    可若顾北城消失，这个人就真的消失了，姜瑜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狠。
    她自问没做过什么坏事，有能力赚钱了，她也在帮助那些老人孩子，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不管对谁，恨她的，怨她的，敌视她的，她也从来没有赶尽杀绝，始终保持着最大的善良去对待别人，对待这个世界。
    可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
    如果善良的人得到的是这样的下场，那她还当什么善人，直接当个恶人就是了。
    “小鱼。”
    顾北城心脏疼的像是碎掉了一样，大概是他情绪波动比较大，小顾隐隐有清醒的迹象。
    “我只是沉睡一段时间，不会消失，我……。”
    他话还没说完，小顾已经占据了身体，他揉着眼睛，感觉到身体异常疲惫，还特别困，就像熬了大夜似的。
    他捂嘴打着哈欠，在看到脸上满是泪水的姜瑜时，小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想去帮姜瑜擦掉眼泪，但又怕姜瑜会像上次那样躲开，他收回伸出去的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是不是我喝醉了做了什么蠢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他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了。
    也不知为何，他觉得心脏好疼，疼的难受。
    他撕了块纸，放到了姜瑜面前的桌子上，动作显得很是小心，在姜瑜看向他时，小顾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
    姜瑜心情很差，若是以前她肯定会礼貌的道谢，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知道小顾是无辜的，但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看着他，她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会想朝着他发脾气。
    “我进去睡觉了。”
    姜瑜语气不算好，她起身进了屋。
    桌子上的纸被风垂落在地上，小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地上的纸，他垂头丧气的坐了很久。
    弯腰把纸捡起来之后，他动作轻柔的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
    姜瑜讨厌他，他知道。
    如果不是他回来占着这具身体，姜瑜该如记忆里一样笑容明媚开心灿烂的。
    她会有爱她的丈夫，有乖巧可爱的孩子，有疼爱她的长辈，有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明明这是他的身体，明明他才是顾北城这个人，可面对姜瑜的时候，他会难过，会愧疚，会觉得是自己抢占了别人的人生。
    他低着头，泪水滴落进水池里，视线朦胧，水面上倒映出了他的影子，他对他凶巴巴的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准哭了。”
    姜瑜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她眼睛红肿，头疼的和炸了似的，从床上坐起身后，她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起身下床。
    姜瑜嗓子又干又疼，去厨房倒水喝，看到厨房打扫的一尘不染，锅里还冒着热气，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小顾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就在姜瑜转身想去找他时，小顾从外面进屋，看到姜瑜他唇角扬起，似是想到什么又落了下去。
    神色淡淡的开口：“学校那边帮你请过假了，饭还热着，你吃完再去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