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王芹芳的审讯，是在对董恩年和舒城的审讯完了之后再进行的。

    当王芹芳听到董恩年的陈述，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许娴和丁月瑶除了不停给她递纸巾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不容易，王芹芳才止住了泪水，此刻她的双眼已经肿了起来，但是依然掩饰不住那种优雅的气质。妹妹到现在这个年龄还有这样的美丽，姐姐当年肯定也是非常漂亮的。大庄村的村长说是谢恒的妻子是村里最漂亮的媳妇，应该没有夸张。美丽的女人容易引起男人的欲望，特别是酒醉的人。

    “王芹芳，我们开始吧。”丁月瑶看她情绪已经平复，才开始了审讯。

    “对于他们两个做的事，我一概不知。”王芹芳的第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净了，但是她们没有打断她，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的原名叫舒清芳，我想你们肯定已经猜到了。舒城和董恩年是我姐的两个孩子，舒城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而恩年是在一年前才相认的。”

    “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许娴忍不住打断王芹芳的叙述问道，“他出生一个多月后就被董宏振抱走了，你们自那后没再见过面吧。”

    “不是先认出恩年的，是先认出了董宏振，准确地说是认出了董宏振的字，继而认出他的人，再到认出恩年。”

    “董宏振的字？”

    “是，他的字我化成灰也认识。”

    “为什么？”

    “你们这个年代的人估计理解不了，我们那个时候流行交笔友，他是我的笔友。”

    “笔友？那是什么？”

    “就是相互不认识的人，通过某种途径联系上了，然后相互间写信。”

    “说什么？”许娴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可以说，正因为不认识才可以畅所欲言。就像你们现在不敢在朋友圈发的，会在微博，在小红书说一样的道理。反正彼此也不认识，说什么的都无所谓。”

    “那家庭住址岂不是暴露了？这个不更危险？”

    “这个还真没想到，可能那时候交通也不方便吧，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出过本市，所以即使知道了地址也没什么。”

    “行，那具体说说你是怎么认出董宏振的？”

    “那次我是来出差的，事情办完了，还有时间，我就喜欢到图书馆坐坐。那天巧的很，董宏振正好坐我边上的位置，他也拿着本书在看，还喜欢在纸上做下摘抄。”

    “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就觉得这字怎么这么熟悉。”

    “熟悉？三十多年了，你还对他的字很熟悉？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牵强？”丁月瑶不太相信。

    王芹芳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信不信随你，但是我确实认出来了。最主要的是，他走开的时候把本子合上放桌子了，本子的封面就写着董宏振这几个字。”

    “那看来还真是巧了，定城接近一千万的人口，还能让偶然来出差的你遇到。”

    “我也解释不通，但是就是遇到了。或许图书馆是每个爱看书的人都喜欢去的地方吧。”

    “然后呢？”

    “这勾起了我年轻时的回忆，我回去后开始翻找之前的老信件。刚好舒城进来看到了，他问这个董宏振是谁，我说只是多年前的一个朋友而已。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也没说破，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看到那些老信件被他翻过了。”

    “信件里有什么？”

    “我们苏北市那边有石斑鱼出现的这件事情，是我写信告诉董宏振的。那时候新闻大都靠报纸来传播，除了苏北市大肆报道过这件事外，其他地方报道的并不多。”

    “舒城看完信件就明白了，他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要离开苏北。我没告诉他原因，这下他终于全明白了，他把所有的线都串起来了，原来他父母的杀身之祸是我引来的。”

    “我想他心里对我肯定是有恨的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那些信件你为什么不烧掉，这样不是再也不会有人发现当年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居然保留到现在，一直放在箱子的隔层里。要不是这次遇见董宏振，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我能管控的了，舒城安排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来定城买房，工作调动。他连我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舒城别做出什么傻事。”

    “董宏振和宋新立是他杀的吗？”

    “我不知道。他让我什么都别管。”

    “那你真的什么都没管？眼睁睁地看着你两个外甥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深渊？”

    “当年董宏振他们犯的错，总要还的。”

    “你们可以报警。”

    “报警？笑话，我想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把他们放出来，一封信能说明什么。他在信上甚至都没有说要来苏北，如果这样就能定罪了，那也太儿戏了。”

    “所以你们就选择自己报仇？”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舒城没有跟我讲。”

    “但你还是猜到了，甚至还提醒了董宏振。”

    “你怎么知道？”

    许娴叹了口气：“我们其实一开始并没有猜到你跟董宏振是这样的关系。但是当你说到你居然还保存着多年前跟他通信的信件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对他或许有着某种情愫，这才让你舍不得丢掉跟他的唯一联系。虽然你当时想到了很可能是他干的，但是你不敢去求证，你怕那个结果会让你失望。”

    “你错了，其实我保存信件的最大原因是想着，或者这些信件哪天也可以是一个证据，证明他跟我姐姐姐夫的案子相关。”

    “你跟董宏振的几次碰面，是真的闹的很不愉快，还是假的？”

    “他可能对我还有点想法吧。”

    “你呢？”

    “我不知道。”其实这句不知道，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果然初恋在人内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