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天庆帝的放任自流,谢承胤是不乐意看到萧家再添势力的。
前世他们永定侯府最终的悲惨结局,就是拜萧家所赐。
萧成章为了扶持襄王荣登大宝,先后拉拢了朝中三分之二的文臣武将,那个在太子选妃之时被天庆帝相中的方素华之兄长,虎威将军方琰锦,便是被拉拢的武将代表。
而他的兄长谢承奕除承袭了永定侯的爵位之外,还在虎威军中任五军都尉一职。
顶头上司已经成了萧成章的人,下头的人若是不随波逐流的,就会被无情的打压,甚至悄无声息的送命。
谢承奕却除外,他是晋南长公主的儿子,但凡能拉拢,就绝不会想要与之为敌。
萧成章拉拢谢承奕的法子就是结亲,一如长女萧以珍嫁给沈诏言,他将次女萧以珠嫁给了谢承奕。
但谢承奕是个直臣,他有自己的坚持,并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内心。
所以,即便他娶了萧以珠,他也不会成为任萧成章摆布的棋子。
萧成章也明白,所以大婚之日,繁花似锦的永定侯府,被一场大火无情的吞噬了。
和花辞镜一模一样的结局。
但不同的是,永定侯谢承奕和他的新娘萧以珠,一同葬身火海。
经历过花辞镜大婚之日死亡一事,谢承胤当然不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混混度日了半生,以为有哥哥在,他就什么都不用管。
在哥哥死亡的时候,他除了哭,竟是没有半点法子。
他甚至想以身相替,可他在萧成章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他还把失去爱女的萧成章当成了唯一信任的人。
他失去了兄长,萧成章失去了女儿,同样失去了至亲,又明白他的痛苦,还愿意帮他查找真相的人,成为了他下半生的支柱。
殊不知,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他眼前,还利用他为自己排除异己。
直到沈诏言登上皇位,他失去了价值,才终于看清了那个伪善嘴脸的萧成章。
一国丞相,工于心计,善谋,是个为大业不惜大义灭亲之徒。
可惜为时已晚。
他死于天成元年除夕夜,新皇即位,举国欢庆。
他于黑暗的一角,愤恨的瞪着城楼上站在天成帝沈诏言身后为相两朝的萧成章,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再醒来,已经是天庆十一年十一月初五,襄王大婚。
他原本要查找真相,可后来发现真相于他而言不重要了,他只要他爱的人活,他恨的人死。
如今事情又如前世一样发展,萧丞相将长女嫁给沈诏言,知道结局的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是夜,谢承胤一身夜行衣,穿梭在黑夜里,从松雅集一路向丞相府行去。
“邦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敲着梆子,从晦暗的路上走过,身后留下他晃动的影子。
谢承胤从阴暗的角落里一闪而过,跃上屋顶一阵急行。
他原本武功极差,年少时贪玩又怕苦怕累,不曾学得真本事,后来为查找害死兄长的凶手才开始苦练,结果却成为了萧成章排除异己的工具。
大兴国有宵禁,子时后街上便再无行人,只有一个时辰走一趟的打更人。
谢承胤早就对通往丞相府的路熟记于心,不过片刻,人就已经到了相府院墙外。
院墙高高的耸着,给院内熟睡的人无尽的安全感。
可任是院墙再高,于谢承胤来说都是小问题,他轻轻一跃,就进了相府,而旁边不远处守在门口的小厮,未被惊动半分。
而另一半的院墙之外,晏辞也是一身夜行衣,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进入的地方。
她不是谢承胤,如今的她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还有恐高的毛病,她真怕上墙容易下墙难。
所以保险起见,她决定另想法子。
众所周知,但凡这种高墙大院都是养着看家护院的狼狗的,只要有狗那必然是有狗洞的,她在墙下寻摸了半天,终于在一角处找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狗洞。
她探了探头试了一下,可行。
她这具身子虽然有柔弱恐高等一切不利之处,但好处也显而易见。
身娇体软,娇俏可人。
钻起狗洞来那是毫不费事。
就连狗洞对面趴着睡觉的小矮狗,在看到有人(还是狗?)从他的专属通道中爬出来的时候,都呆愣愣的,连叫都忘了。
倏然回神这是有人入侵,张开嘴便要叫,嘴里却被塞入一块又大又香的肥肉。
这人还懂得收买他,不过他吃完再叫也不妨事。
吃着吃着,小矮狗就躺下了。
晏辞从狗嘴里拿回没吃完的那半块肥肉包起来塞进了怀里,可不能留下痕迹。
她和谢承胤的目的不同,她是来对萧以珍下手的。
害她性命的人还想着再娶,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整个相府都沉浸在安静祥和的夜里,偶有巡逻的侍卫在前院转一圈,困顿的睁不开眼的溜一圈就回去了。
谢承胤有目标的直接往萧成章的房间走去,而晏辞对相府并不熟悉,绕了几个圈子也跑到东院这边来了。
萧成章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虽然有下仆夜间巡查,但下仆巡夜时会多有偷懒,所以他自己在房间里设置了机关。
首先一个就是开门就会触发的利箭。
谢承胤准备走窗户,他轻车熟路的推开窗户的一角,就准备进去。
却吱嘎一声轻响,随后传来“嗖嗖”的利箭破空之声。
他神情一凛,迅速避开,难不成萧成章那个老家伙连窗户上都设了机关,竟然小心成这样。
可他却没有看到箭矢,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那里慌乱的躲避利箭的另一个黑衣人。
谢承胤:??
这是遇见同伙了?
晏辞内心是着实有些慌张,虽然她这段日子勤加苦练让这具柔弱的身子强壮了一些,也灵活了一些,可她没有实战过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如今突然窜出两支利箭,她只能慌乱的躲开,还是没能避免被划伤了胳膊。
真踏马疼啊!
从前刀口舔血马革裹尸,也没见自己喊疼,现在只是被划了道小口子,就疼的她开始骂娘。
一定是这具身子太太太娇弱了,这点子疼都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