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父子交锋
作者:紫竹君   学霸穿越成侧妃,咱不卷了最新章节     
    景泰帝看着站在眼前的傻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一开始听闻这小子主动进宫求见,景泰帝尚觉十分欣慰。

    自李泓暄接手督查各地春汛事宜,景泰帝表面虽不曾过问,暗中却十分上心。

    截至目前,各路人马汇报上来的消息,都让景泰帝非常满意。

    这个小子果然转了性子,发奋起来十分用功,时不时与工部几位得力的大人请教,同下头水部衙门的年轻人更是打成一片。尤其几桩春汛案子处理甚佳。

    连工部尚书那只滑不溜丢的老狐狸都感受到了压力,屡次上表恳请面圣聆训。

    景泰帝则故意摆了脸子,没有理睬,以这种方式给儿子撑腰。

    更让景泰帝惊讶的是,暗中跟着李泓暄的飞鸟卫带回消息,六小王爷与水部几个年轻人,从京城四水开始,到京郊各个村庄,亲自到田头地埂视察各路水系实况,好几次同带路的老河工一起,挽了裤腿,跳下堤坝,全然不顾王爷之尊,直弄了一身的泥,也未曾停歇。

    难为这孩子居然能吃这般苦。

    照理这些都不该是皇子干的事,景泰帝捋着胡须,心中同时糅杂着嫌弃与欣慰。

    如此勤奋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位故友,这孩子若得那人一半才华就够了。

    当然也不需要更多,才华太盛,容易脱缰。

    故而,当李泓暄带着一脸委屈,走进御书房时,景泰帝眼中满是老父亲的怜爱,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怀念故人所触动的伤感。

    朝中诸部大都被世家旧族和杨氏新党的势力所瓜分。若愣头青儿子能从工部这个吃土的部门入手,培养出嫡系势力,那便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引导,也可圆了当年与故友共同立下尽夺世家之权的誓言。

    景泰帝脸上挂着老父亲慈爱的笑,对儿子表现得难得大度,热情招呼内侍给李泓暄看座奉茶。

    孩子在工作中遇到问题,来找长辈诉苦,是应该的嘛!

    可当李泓暄一开口,景泰帝便渐渐觉出不对味儿了。

    这小子哪里是来向老父亲诉苦的,分明是来添堵的。

    只见六小王爷坐在下首,絮絮叨叨讲了一大通工部现状之不足,水部各级账务核对不上,单看今年春汛的京郊河防,便发现了诸多隐患。

    “村里的老河工同儿子说,这河防年年敷衍,银子不够,修修补补,只求面子看得过去,但里子已是败絮,堤坝迟早要垮。”

    听着儿子的碎碎念,景泰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心中满是抱怨:这都什么玩意儿,堂堂帝王九五之尊,怎会去看一村一县的账目?又怎去听一个卑贱的河工说长倒短?

    景泰帝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却觉得这儿子越发讨嫌起来。

    这小子在朝堂之上自拍胸脯,不是说要自己把麻烦承担起来吗?怎的又把麻烦甩了回来?

    何况当着皇帝老爹的面,直陈历史之积弊,当下之乱局,这不等于打皇帝老爹的脸面么!

    景泰帝皱着眉头,从鼻腔深处冲出一股股浊气。

    比不得当年的太子懂事啊,太子向来小心,从不会把这些麻烦事啰嗦到父皇跟前来。

    这小子原有那人的血脉,底子应该比太子好许多啊!怎的就被崔后养傻了呢,这耿直的劲头倒是同他外祖父一般,唉!

    想到这里,景泰帝的神色愈发复杂起来。

    随着慈父之色褪去,他脸上显出帝王特有的冷漠疏离。

    其实,向帝王这种级别的大boss诉苦,只需务虚。毕竟人上人在云端待久了,早已不接地气。

    与其说是诉苦,不如说是让大boss享受下被下属依赖,崇拜的感觉,进而激发老板指点江山,为下属点名出路的拯救欲望。

    求老板办事,必先给老板提供情绪价值,让老板舒坦了,顺手再递上精心筛选过的一二核心需求,请老板恩赐资源,这才是高效正途。

    整个过程,都需将上位者捧在一个被仰视的氛围中。

    最最忌讳的便是将大麻烦,小麻烦种种细碎一股脑的砸向大老板。

    这也太不懂事了,大老板是用来指明方向的,不是给下属解决各种实际麻烦的。

    景泰帝带着闷气心下疑惑,明明前阵子这孩子已经聪明起来了,怎么一下子又退回原地了?看来自己还得再费点心思,点拨一下这傻儿子。

    他不知道的是,李泓暄这次来的太急,没有事先请教太傅,也没有与李侍郎通过气,年轻心热,原生态的表现,一下子犯了忌讳。

    “父皇,百姓苦啊!”浑然不觉已惹恼帝王的六小王爷说到激动处,突然提高了音量!

    景泰帝正在发散的思绪凛然一收。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这钻牛角尖的憨劲,竟然同那人一样。

    刚极易折!可不能让儿子重复当年云家的悲剧。

    “胡闹!朕的臣子难道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么!”景泰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正在慷慨陈述的李泓暄吓了一跳,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聆训。

    一旁陪侍的洪都知早听不下去了,赶紧逮了空上前劝解:“陛下,息怒,仔细伤了身子。”

    劝完景泰帝,洪都知又转过脸替李泓暄打圆场:“我说王爷,您虽是好心,为民请命,可也不能操之过急呀!皇上如今看重殿下,可殿下也要多为陛下着想,怎可过度劳烦陛下?”

    洪都知见李泓暄涨红了脸不言语,又道:“王爷这才接水务,正在兴头上,您可知道陛下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可不止春汛一项,若各部官员都像王爷您这么事无巨细,一点问题都捅到陛下面前,那还了得!”

    洪都知言下之意,李泓暄接住了。

    其实,关于这一项的技巧,之前李侍郎也提醒过他,可他一开口就有些控制不住。此刻也颇为懊恼,只低下头,虚心聆训。

    点完两句,洪都知转身默默为景泰帝奉上一碗参汤。

    殿内安静了一会,景泰帝神情略略缓了几分,收起了几分帝皇的凌厉之气,抬头看向李泓暄。

    六小王爷立马乖巧地认错:“方才是儿臣莽撞了,请父皇恕罪。”

    说罢,李泓暄规规矩矩叩首行礼。

    还算有点出息,较之刚接手政务那会儿,梗着脖子,不知错处,还是有了一些长进。

    景泰帝脸上浮现几许慈父的神采,耐心点拨道:“你知道便好,你别以为身在帝王家便可为所欲为,朝堂之上哪有简单之人,有些事要徐徐图之。”

    见父皇亲自教诲,李泓暄十分配合地点头称是。

    景泰帝又教训了几句,都是帝王之道,经验之谈。

    李泓暄点头如捣蒜,一脸崇敬。

    殿内气氛慢慢缓和起来,又开始呈现出父慈子孝的味道。

    这状态才对嘛,洪都知略略松了一口气。

    熟料,洪都知一颗操劳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六小王爷又开始作妖了。

    今日李泓暄觐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汇报进来督查水务的心得进展,另一个便是替小芸求情,同时恳请父皇同意自己处置后院那两个麻烦。

    前一个虽然完成的不太完美,但至少也得到了父皇的亲自指点。

    见父皇说话似有收尾之意,李泓暄准备抓紧机会,趁着父皇心情看起来尚可,开启第二场。

    “父皇,儿臣想处置了那两个美人。”

    “你小子说什么?”景泰帝正沉浸在向亲儿子传授帝王之道的自得中,突然听到儿子转换话题谈起女子来,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六小王爷尚未觉察出场内氛围变化,兀自絮絮叨叨将后院两个美人种种不安分加重了几分,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临结束还求了一句:

    “父皇,小芸已在寺中为母后祈福一月有余,儿臣恳请将小芸接回府中。”

    胆战心惊的洪都知估摸着陛下要砸东西了,他觑着御桌上那碗没来得及撤下的参汤,犹豫着有没有机会抢救一下。

    可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哐嘡一声,漂亮的金镶玉碗华丽丽地砸到了李泓暄跟前。

    “胡闹,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管不好后院,将来如何…”

    景泰帝一个急刹车,猛地把话头卡住,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出。

    那个位置,虽然已有心给这小子,可眼下时机尚不成熟。慢说这小子还需历练,老八那磨刀石也尚未用尽。

    这帝王家的游戏还没玩尽兴呢!儿子们的胃口需要吊足了,才能将承诺给出去!

    景泰帝抚了抚胸口,缓了口气,转换话头道:“你那王妃若立不起来,不如换了!”

    “啊,父王,婉儿怀着儿臣的孩子啊。”

    “女人怀里孩子就不能理家?你要的是一个贤内助!不是病秧子!”

    “可那是,那是儿臣的骨血!”

    “沾着崔氏血脉的骨血,不要也罢!”景泰帝气极,咬牙切齿道!

    李泓暄整个人都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