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忙定睛看去。只见在不远处一座山头上,一簇黑丝在风中飞舞。连着那簇黑丝的是一张雪白透明的人形之物,亦在风中跳动。
“那好像是一个人在跳舞。”葛洪道。
“谁会跑到那上边去跳舞?”辛止于表示不信。
“不对,像,像是一张带头发的人皮,而且还是一张女人人皮。”铁无衣表情惊悚地道。他自从练了“真元千瞳经”后眼力大增,上面之物他看得清清楚楚。
“啊?!”季霜咛吓得惊叫一声,忙捂上眼睛。
辛止于与葛洪对视一下,也是满脸惊恐之色。
“上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残忍,抓住了我非把他一掌拍死不可。”辛止于道。
“好!”葛洪附和道。
铁无衣望了望季霜咛,道:“季姑娘,这次为了防止你再丢了,你要和我寸步不离。”说毕,他将季霜咛扶下马,紧紧抓住她的小手。
季霜咛双颊飞红,激颤一下,赧然道:“我听你的,铁大哥。”
四人沿着坡道迅速攀上山头。
刚到山头上,便听到一阵怪笑之声。四人忙躲在隐蔽处瞧去。
只见一名赭衣怪人正坐在一口锅边大口吃着肉。一名白衣怪人在旁边正襟危坐,与他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怪话,两人不时放声大笑。同时,还有两名灰衣怪人如雕塑般侍立在旁。
四个怪人俱是眼窝深陷,鼻梁高耸,双颊凸出,缠头披发,一看便非汉人长相。
那张女人人皮,便在他们身旁的一根麻绳上随风起舞,煞是醒目骇人。
“他们是乌合人。”辛止于声音似乎在颤抖。
“乌合人是什么人?”铁无衣低声问。
“是仙人关外的一支部族,生活在戎族大月国境内。”辛止于道。
“辛前辈是怎么知道?”铁无衣问。
“十多年前我们汉人就和他们打过交道,而且是你死我活的交道,对这些人研究过,自然知道了。”辛止于目光灼灼地道。
“那是什么交道?”铁无衣好奇地问。
“十六年前,大周朝未亡时,曾雇佣过三千名乌合人士卒与我们四支义军打过几仗。他们虽然人少,但也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这些乌合人个个骁勇无敌,念过经后,犹如恶魔附体,个个不怕死,是我见过最能打的人。”辛止于面部抽搐了两下道。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股奇异的肉香扑鼻而入。
辛止于突然捂住口鼻,似要作呕,表情痛苦地强忍着。
“怎么了?辛前辈。”葛洪低声问。
“他,他们是在吃人肉……”辛止于口流酸涎道。
“啊?!”铁无衣,葛洪与季霜咛赶忙将口鼻捂住,胃中翻腾,都差点吐了出来。
“辛前辈,你怎么知道是人肉的?”铁无衣问。
“这肉味太怪了,我生平第一次闻到。再看到那张人皮和这些乌合人,我断定他们吃的就是人肉,是那张人皮主人的肉。”辛止于颤声道。
几人手脚忽感冰凉,个个内心惊恐。
“乌合人为什么杀人吃肉?”铁无衣好奇地问。
“这个部族信仰一种神秘的宗教,叫作“摩羯神教”。教中分底层教徒,讲经并有一定处罚权的教师,释经能定生死的教尊和具有至高权力的教圣四个等级。教徒要成为教师,教师要成为教尊,教尊要登顶教圣,都必须用十七岁以下少女的人皮手抄一份《摩羯经》,以示虔诚。一生中没有手抄人皮经文的教徒是被族人看不起的,也将永远固定在最底层被盘剥。所以,几乎每个教徒对此,都十分痴狂。刚才那只人皮,看样子是他们刚剥下的,正在晾晒。他们将少女剥皮之后的人肉,通常也会分而食之。”辛止于压抑着愤怒轻声急道。
“魔教。真是残忍,也真够恶心的。”季霜咛皱眉恨道。
“恨不得将他们的皮也剥了。”葛洪压着嗓子愤怒道。
“这几个人在教中是什么等级?”铁无衣强压愤怒问。
“据我所知,乌合人全族信仰摩羯神教,衣着按等级严格规定。人数最多的底层教徒须穿灰衣、几十名教师须穿白衣、四位教尊须红衣,独一的教圣必穿黄衣。所以,从衣着来看,这四人应该是一名教尊、一名教师和两名教徒。”辛止于道。
“哦。原来如此。不知道他们来中土做什么?”铁无衣喃喃道。
“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辛止于道。
“管他们来干什么的。反正都是恶人,我们见了就必须给清除干净。”葛洪按捺愤怒不住道。
辛止于看了眼铁无衣,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这些人的确该杀,否则,迟早还会再祸害更多的女子。”铁无衣道。
他话音刚落,葛洪已蹿了出去。接着辛止于也飞身过去。
四名怪人忽见跳出来两人,都被吓得一跳,乌拉乌拉地大叫着,拿起身旁的弯刀,便与两人战到一起。
铁无衣瞅准时机,“唰唰”连弹两粒石子,正中两名灰衣教徒面门,两声闷哼后,他们俱已栽倒不起。然后他才放心地牵着季霜咛缓步而出,想伺机再出手。
季霜咛斜眼望了下铁无衣,心中怦怦乱跳,心想:“没想到铁大哥竟然如此无微不至。”
葛洪使用打狗棒对战那白衣教师,辛止于赤手空拳对战那赭衣教尊。
“没想到,这两个乌合人的功夫也如此之高。”铁无衣惊叹道。
那两个怪人各使弯刀, 目光坚定,视死如归,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竟然让葛洪、辛止于占不得半点先机。
几十个回合后,辛止于竟然在那教尊手下落了下风,差点被他的弯刀削到手腕。。
铁无衣见状担心不已,急道:“辛前辈,你来护着季姑娘,让我来会会这个恶魔。”
辛止于应了声,便跳出战圈。
铁无衣飞身过去,使出所学与那教尊战在一起。
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后,葛洪已用手中打狗棒刺穿了那教师的胸膛,只见那教师双目圆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已忘却了疼痛,竟然一手抓住打狗棒,穿棒前行,一刀向葛洪砍来。
葛洪大骇,手中棒只得脱手。
那满身是血的教师却缓缓拔出打狗棒往地上一掷,口中念念有词,又飞身向葛洪挥刀砍来。
葛洪空手应战。那人虽已受伤,却越战越勇。“嗤”地一声,葛洪手臂已中一刀。
“葛长老,快闪开。”只听辛铁无衣叫一声。
葛洪忙闪到一边。接着,他便感到一股强劲气流擦身而过。紧接着便看到眼前一片血雾——那教师的身体已裂解成碎片。
原来,铁无衣大战教尊时,瞥见葛洪受伤,便虚晃一招,撤出身,使出“气凝铁屏”,推出一股劲力,袭向那教师。
那教尊见状怒目圆睁,嘴里叽哩哇啦地讲着,忽地从怀中掏出物掷向铁无衣。
铁无衣下意识地捂眼避开。
只听“轰”地一声,四下白烟弥散。白烟散去,那教尊已不见了踪影。
“咛儿丫头呢?!”辛止于突然惊叫道。
铁无衣这才注意到季霜咛又不见了踪影。他心里“咚咚”一阵乱跳。联想起乌合人的秘密宗教和人皮经书,骇得冷汗涔涔,内心自责不已。
他匆忙跳到旁边的一棵高大水杉上,四处了望。“在那边。”他大喊一声,话音刚落人已飞出数丈。
辛止于和葛洪紧追其后。
只见前面数十丈处,那赭衣教尊一手提着季霜咛,时隐时现地在向山下飞奔。
待三人追到坡下,那赭衣教尊已飞身上马,急驰远去。
三人不敢停歇,一路紧追。
铁无衣使出“风影渡波移步大法”眼见就要追上时,忽然天空布起乌云遮住日头,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再接着一声响雷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线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那匹马的去向也逐渐再无迹可寻。
铁无衣止住脚步,愣愣地站在那儿,呆然半晌。片刻后,辛止于和葛洪也已赶到。
忽然,铁无衣一拳击向道边的一棵大树。只听“咔嚓”一声,大树已拦腰折断。
“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季姑娘。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曲庄主交代?即便曲庄主不怪我,我又怎么能心安呢?”他懊悔地自责道。
“铁帮主,都怪我这老不死的。如果不是好奇要去山上看看,那丫头也不至于……嗨。”辛止于也自责道。
“算了,两位都不要自责了。我们还得快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快点把季姑娘找到。”
虽如此说,可茫茫雨线中哪里去寻季霜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