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易林一个人坐在墨池的边缘,抬头盯着阴阳柱上的那首《侠客行》,若有所思。
这首《侠客行》以剑刻于巨柱,入木三分,字体看似潦草,其实笔走龙蛇,细看之下,使人入迷,似乎暗藏剑法之道。但李翰林为什么要将这首诗刻在这里呢,而且还是在《太玄经》被盗的敏感时候。难道真的如易林胡诌的那样,是因为喝醉了酒,突然间兴致大发,舞剑写诗。
易林心想,李翰林这人虽然狂,做事也离经叛道,但还不至于如此莫名其妙地乱来,这首《侠客行》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隐藏含义……难道和《太玄经》的下落有关?但说来奇怪,虽然李翰林极少出手,但传言他的武功已臻至化境,作为打理藏书阁的侍郎,有谁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盗走《太玄经》呢,搞得他要写下这首《侠客行》不辞而别。
易林在藏书阁里翻读了很多道家的书籍,特别是关于《太玄经》的作者扬雄的一些记载。
西汉时期,道家天才扬雄撰《太玄经》,将源于老子之道的玄作为最高范畴,并在构筑宇宙生成图式、探索事物发展规律时以玄为中心思想。
《太玄经》表面看似一本普通的学术书籍,文章也都是些关于自然哲学的论述,完全不像武学之书。
杨雄之后,真正能够读懂并从武学上领悟《太玄经》者,几乎没有,即使是历代道家宗师,有天分者,或者能够领悟一二,武功突飞猛进,即使如此,那也只是显浅皮毛而已,不得精髓,可见太玄经的奥妙。
李氏称帝后,李渊将《太玄经》列为禁书,说读此书者思想容易偏激叛逆,于是将民间的抄本全部搜刮烧毁,并将当时扬雄写下的《太玄经》孤本原书藏在翰林院藏书阁。后来又不知为何,那本《太玄经》无故失踪,下落不明。百十年过去了,《太玄经》已然失传。
李太白任职侍郎管理藏书阁时,说不定还真的曾破解密室机关,偷偷阅读过《太玄经》,不然这首惊天动地的奇诗,那一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该如何理解?光是这一点,便足以判他死罪了。
而且更巧的是,扬雄在写《太玄经》之前,也曾在西汉皇帝藏书的天禄阁任校刊之职。
听说他在某天夜里,就着星月之光,读老子的《道德经》,忽有所悟,灵魂出窍,天马行空,挥笔写下了这本道教千古奇书《太玄经》,并从此性情大变,离经叛道,不为所容,最后只能远走他乡,从此销声匿迹。
后来有人考究,扬雄离开中原之后,无师自通,武功突飞猛进,而且四处布道,宣传解放天性、为所欲为的思想,随着狂热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于是他编撰教义,成立了明教。
听说扬雄晚年让位之后,始终沉沦于研究天道思想之说,无法自拔,最后走火入魔,自焚而死。明教后来还出了个天才叫姬泞,姬宁继承了扬雄的衣钵思想,并带领明教教徒将众多大大小小的异教派统一起来,成立了拜火教,也就是现在的魔教。一统魔教,成立拜火教之后,姬泞在明教教义的基础上,将魔教各派武功融会贯通,由当时的圣女怜岚协助,写下了另外一本武学奇书《明经》。
望着那些仿佛剑招一样的字体,易林越看越觉得头脑空白,视线模糊,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突然间,巨柱上仿佛飞出千百柄长剑,以各式各样的招式向易林袭来,易林大吃一惊,心中震撼无比,竟然情不自禁地使出浑身解数去招架。
虚空中,易林面无表情,双眸空洞,站在墨池的边缘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大汗淋漓,衣衫早已经湿透。此情此景,若是被人看见,只怕是要吓得胆战心惊,以为易林撞了邪,遇上了鬼打墙呢。
易林一脚踏空墨池,突然失重,当即惊醒,赶紧后仰稳住身躯,差点便掉入墨池,洗个墨水澡。
当易林醒悟过来这是幻觉时,已经是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易林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举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道:“他奶奶的冬瓜豆腐,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这首《侠客行》也太邪乎了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子时,藏书阁幽静得落针可闻,虚空中细风回音,细听之下,犹如孤魂野鬼哭泣,让人不寒而栗。正当易林想赶紧离开这藏书阁时,四楼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破窗而入。
易林一拍脑袋,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中午慕容仙子带人来参观藏书阁时,打开了四楼的窗户,一时之间忘了关紧了。今夜风大,估计是被风吹的。
易林拾梯而上,到了四楼赫然发现书架间躺着一个人。只见他身受重伤,嘴角溢血,奄奄一息。
易林走近一看,竟然是那日老气横秋的小道士张兮。
易林单膝着地,轻轻摇晃了一下张兮的身躯,询问道:“张道长,你还好吧?”
张兮艰难地睁开眼,伸手想要摸向自己的腰间,有气无力地道:“你觉得我像是还好吧的样子吗?你这明知故问得也太假了些!帮我把药拿出来……给我吃一颗……”
说到最后,张兮都已经咬字不清,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一命呜呼。
易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道士,明明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能挂着桀骜不羁的笑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士。
易林赶紧从他腰间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丹药,喂他吃下。然后将他平躺在地板上,紧握他的手腕,给他输入一道真气,疗伤的同时促进药效的扩散。
刚刚才鬼使神差被《侠客行》折腾了一遭,本就虚弱,这次又强行用真气帮张兮疗伤,易林身体已经完全透支,唇青齿白,苦笑道:“都这节骨眼了你都还能先吐槽一下,再让我拿药,我觉得你还不至于挂掉。”
张兮吃下药后,被易林这么一运功催发,立马见效,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煞白的脸上渐渐恢复血气。他双手撑地而起,缓缓坐下,错愕地看着易林道:“你小子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在街上给人看相算命的吗?”
易林也缓过来一口气,得意笑道:“看相算命只是我的副业,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翰林院藏书阁的侍郎,吃官饷的。”
张兮大大咧咧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道:“哦,翰林院正儿八经的翰林都已经净是些毫无实权的迂腐老学究了,你还什么侍郎,岂不是芝麻绿豆般的闲职小官。”
易林尴尬道:“你别管我闲不闲。你现在身受重伤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发现,估计你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张兮漫不经心地嬉笑道:“怕什么,慌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祖师爷保佑,今日道爷我命不该绝。”
易林笑道:“说得轻巧。要是不怕,你逃什么。这里可是皇城!”
张兮猛然醒悟道:“大爷的,差点忘了道爷我正被追杀呢。你赶紧把我藏起来,韩枫那厮迟早要找到这里来。”
易林哑口结舌道:“你被韩大统领追杀?敢情你是偷偷溜进来的皇城!拜拜,我先走了,你自求多福吧!你不是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
易林说着扬手要走,这包庇擅闯皇宫者,可是死罪,韩枫大统领是要当场格杀的。
张兮冷笑一声道:“别瞎扯了,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赶紧的,不然真被发现就晚了。”
易林嗤之以鼻道:“奶奶的冬瓜豆腐,见死不救那是对无辜者而言,你这犯的是死罪,死有余辜。我算不得见死不救,最多也是冷眼旁观。”
张兮没好气地道:“少说风凉话,你既然没有把我抓起来,就是想救我,别不承认。你要是过意不去,那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易林神色一愣,计上心头道:“你这个说法好像还不错,有什么诱人的条件赶紧开出来,看我接不接受。”易林心想,这离经叛道的小道士,夜闯皇城还能在韩枫手中逃跑,武功绝对不弱,而且还懂得术数命理之法,以后肯定能帮上大忙。
张兮煞有介事地道:“我既然算出你来长安城是身负使命,无论是什么使命,光靠自己一人,那肯定是难以成事。你需要帮手,我可以做你的帮手。”
易林笑道:“诶呀,张道长真是懂我。”
张兮心里清得很,知道已经说服易林,于是赶紧催促道:“别啰嗦了。韩枫武功非常恐怖,不能随便藏,他刚和我交完手,对我的气息了如指掌,你得把我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不能让他感应到。”
易林这才想起,要在韩枫眼下藏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果然,这天下就没有白占便宜的交易。易林皱眉抓头道:“这就难办了!这藏书阁都是开放空间,唯一的密室我也不知道机关,打不开,这可怎么办!”
张兮哭笑不得道:“他大爷的,这么大一个藏书阁,就没有什么地下室之类的么!”
易林摊手无奈道:“韩枫大统领是犷骑的头,负责护卫皇城,皇宫里的地形他比谁都熟,你觉得藏书阁要是有地下室,他会不知道吗?”
张兮长舒一口气道:“难道道爷我今天要命丧于此吗!真的是英年早逝啊。就不应该听玄真子师兄忽悠,跑来这藏书阁找什么《太玄经》。”
听张兮说起太玄经,易林立马便想起了阴阳柱上的那首《侠客行》,紧接着联想到哪巨大的墨池。
易林喜出望外道:“有了。藏在墨池里。水能将你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而且墨池漆黑,也看不见人。”
说着赶紧将张兮扶到地底层,将其藏入墨池中,并交待道:“你先在墨池里呆着,等韩枫一到,你就憋气潜进去,在韩枫走之前,就是憋死也不要冒出来,否则你我小命都不保。”
张兮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对了,你不上去把刚才留下的血迹擦一下么?”
易林狡黠一笑道:“我是故意留着的。韩枫是什么人,就算擦干净他依然会发现端倪,到时候反而不好解释。留着的话,我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有异响,上去查看就发现一滩血迹,不见人影,这样他就会误以为你只是经过藏书阁,早已经逃到别的地方去了。”
张兮啧啧叹道:“你小子这是老奸巨猾啊!一点都不像是读书人。”
易林笑道:“读书人也不尽都是书呆子!你不也一点都不像个道士么?”
两人边说边往一楼大堂中央的墨池走去。
嗖一声异响从楼上传来,易林和张兮异口同声道:“来了!”
张兮赶紧深呼吸一口气,潜入墨池。而易林则捋了捋衣服,从角落里拿来一块抹布,装作要上楼的样子。
韩枫施展轻功,脚点阴阳柱借力,从虚空缓缓飘落,如一片轻盈的树叶。易林一脚刚踏上楼梯,转身故作惊讶的望着韩枫。
韩枫向易林朗声道:“站住!”
易林神情错愕,僵住身体,一动不敢动地定在当场,弓着身体,一只脚在阶梯上,另一只脚悬空,尴尬狼狈。
“韩统领为何会在此!?”易林惊讶地道,然后蹑手蹑脚地调整站姿,总算舒服地站直。
韩枫眼神犀利地盯着易林,仿佛要洞穿他的心事,厉色道:“三更半夜,你为何会还在这藏书阁?”
易林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翰林院的官服,喏喏道:“回禀统领,今日慕容仙子带着一众使者来参观藏书阁,是我负责接待的。这人多手杂,难免会弄乱许多书籍,我就留下来整理了。您是知道的,藏书阁本就少人打理,现在也只有我和李思两个全职侍郎,他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原本打算今晚是通宵整理的,结果便碰上韩统领您了。”
易林这一番说辞,基本上都是真话,可谓密不透风。因为今天慕容雪带着众使者来参观皇城,韩枫还领了一段路的,而且他也听说了各位使者在藏书阁里闹了些不愉快,想必会暗中捣乱,趁人不注意偷偷弄乱毁坏书籍不在话下。
韩枫看了一眼易林手中的抹布,半信半疑道:“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要去干嘛?你整夜在这藏书阁,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易林装作猛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激动道:“对对对,还真有不寻常的事情。就在刚才不久, 四楼一阵异响,我赶紧跑上去看,只见地面上留有一滩血迹,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十分诡异恐怖,吓得我赶紧跑下了楼。我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取了抹布,壮着胆子想上去将它擦干净,不然血迹干固,差不掉可要受罚挨骂。”
韩枫眉头紧皱,心想,这小子应该不敢说谎,如果他真的是有心包藏,估计早就将血迹擦干净了。其实韩枫刚从四楼的木窗而入,便已经发现了地面上的血迹,并且在从虚空飘落的过程中,运气感应四周,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闯入者的气息,估计他在藏书阁运功调息之后,此时已经逃离藏书阁。
但对方中了他一掌,心脉俱损,皇城守卫森严,他逃不了多远,若是强行运气施展轻功逃离,只怕他这一身修为就此废了。更何况韩枫对自己的分辨能力十分自信,刚才他故意释放真气给予易林压迫感,然后辨识他是否说谎,但易林的说辞有条不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见韩枫若有所思,易林呆若木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韩枫沉声道:“现在已经宵禁,你今夜就在这翰林院里过夜吧,不要随便乱走。”说着一个身法,已经不见踪影。
易林深深舒了口气,颓坐在墨池边缘,拍了拍池壁,心想,总算逃过一死。韩枫作为众人口中的京城四大高手之一,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光是气势就压迫感十足,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张兮从墨池中冒出头来,硬生生地连带嘴角的墨水一起咽下了憋出来的一口鲜血,大气喘喘地道:“好在我们道家从小就打坐入定,冥思神游,一口气可以憋很久,不然早就撑不住了。”
易林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道:“赶紧再潜下去。这韩枫是在诈我。”
果然,张兮刚潜入墨池,韩枫便从藏书阁的大门推门踱步而入,然后环视了一周,见毫无发现,然后向易林挥手示意,又关门而去了。
易林一颗悬住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心想,这韩枫也太老奸巨猾了吧,竟然如此狡诈如此,差点就被他骗过。原来刚才韩枫故意施展轻功而去,然后隐藏真气,悄悄从大门踱步而入,杀个回马枪,就是为了确认易林有没有说谎骗他。
韩枫上楼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易林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真实,反而显得有点合乎逻辑过了头,于是便再次折返一探究竟。
易林心中苦笑,都说江湖险恶,没想到这皇宫也是尔虞我诈,老娘说得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防人之心不可无,逢人说三分话。
张兮在此从墨池中冒出,咧嘴露出雪白的压齿,笑道:“这韩枫,实在是太难缠了。之前两次我偷偷溜进皇城都骗过了他,这次竟然给他逮个正着。犷骑里也就他能拦住我。”
易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没好气地道:“皇城是你家吗,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差点把我给害死了。”
张兮一阵咳嗽,嘴角又是溢出血丝,苦笑道:“他大爷的,这韩枫下手真是狠,招招夺命!好在道爷我有祖师爷保佑,福大命大。”
易林见张兮神色虚弱,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死不死得了?”
张兮耸肩活动一下筋骨,笑道:“放心吧,还死不了。刚才吃了我道家秘制仙丹回魂丹,有救死扶伤之奇效,现在已经恢复三成了,等会在运功调息一下,恢复个五成,再溜出这皇宫不在话下。”
易林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假的,刚才我看你还差点一命呜呼的样子。”
此时,正是子时,圆月当空,一缕月光穿过藏书阁屋顶的一块透明的琉璃瓦,经虚空照进墨池。
张兮从墨池里起来,搅动墨水,在月光下,原本黑漆漆的墨水竟然变得有些透明起来,竟然可以视物,看得清池子的底部。没想到这池墨水竟非普通墨水,与和田髓玉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月光下会变得通透。
张兮走出墨池,竟然滴墨不沾身,看得易林啧啧称奇,以为张兮用了什么特别的功法将墨水驱散,以致丝毫不染衣服。
张兮奇怪道:“这墨水真是邪性,竟像油一样,稍微用真气驱散,竟然一点都不沾身,我还以为要变成一身黑呢。”
听张兮这么一说,易林再次望向那墨池,顿时觉得这墨池绝不简单。
张兮爬上墨池一段时间后,原本被搅动的墨池,再次恢复平静,墨水慢慢沉淀,竟然又漆黑如镜面,看不到池底了。
易林找来一根木棍,将墨池不断搅动,直至池水在月光下完全通透,只见池底中部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肉眼难以辨清。
易林抬头望了一眼阴阳柱上那首《侠客行》,欢呼雀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面刻的便是《太玄经》”
张兮更是喜出望外,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东西吗。张兮赶紧伸头望向墨池,虽然也看到中间的玉石板刻着蝌蚪般的痕迹,细看之下也根本不像文字,像鬼画符似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即使用手摸,估计也摸不出来。
张兮疑惑道:“这哪里是文字,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怎么可能是《太玄经》”
易林也细细观察,发现这些字符的确不像是汉字,皱眉摇头道:“没道理呀。《侠客行》里明明说了是白首《太玄经》,但这鬼画符般细弱蚊爪,谁看得懂啊!搞成这样,谁又能白首《太玄经》呢!”
易林四处张望,自言自语,不对,不对,肯定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忽略了的,我敢肯定这绝对是《太玄经》没错。
张兮沉吟道:“我相信你,只是这鬼东西,我们要如何才能看得懂呢?”
易林若有所思,皱眉道:“现在你是我的得力助臂,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看得懂的。这虚空之中,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了的,只要找出来,就一定能看懂下面刻着的是什么。”
张兮苦笑道:“你小子还真不把道爷我当外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得力助臂了呢?”
易林淡淡笑道:“第一,我是大爷,呸,我也不是大爷,但你才是小子。第二,我救了你,你说了帮我做事,第三,我帮你找到了《太玄经》,你忘了那日在我摊前信誓旦旦说只要谁帮你找到《太玄经》,你就是帮他卖命也无所谓的。”
张兮哭笑不得道:“他大爷的,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帮你一下忙也无所谓。”
易林意味很长地笑道:“这你就错了。我要做的事情,可是会死很多人的,很多很多的人。”
张兮神色一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事?”
易林耸肩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有没有机会去做都还未可知呢。”
张兮扬了扬手,潇洒道:“无所谓了,道爷我修的是随心意,所以想做便做,不想做了,小命还你便是。对了,等你破解了这鬼画符,你就去北邙山上清宫找我,我在我师兄玄真子的道观里挂单。”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易林讶异道:“你不运功调息了吗?小心又栽在韩枫手中。”
张兮向背后挥了挥手,笑道:“刚才已经调过了。出去的路我熟。”然后身影隐没在黑夜中。
张兮离开之后,易林也赶紧将四楼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关好窗户后将角落里的风灯吹灭,找一处角落休息。他在想着如何看清墨池底的鬼画符时,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