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他也不知道这位萌娘是怎么看出来的,只得微微一笑,不再搭话。
“好了!”范畴显得更加自然大方,抬手拍了拍楚宁肩膀:“走吧,现在咱们先喝酒。”
萌娘微微一笑,将二人往楼上引。
来到三楼,萌娘一手推开两扇大门,宽敞的大厅里,行人三三两两,皆是穿绸戴金、阔绰富态之人,或端着酒壶嬉笑打闹,或围观美人奏曲歌舞,好不热闹。
各处桌上皆摆满珍馐肴馔、美酒琼浆,舞女挥舞着,琴弦之声不绝于耳。
“我呢,先给你介绍一下。”
范畴笑得十分亲和,拉着楚宁走过喧闹的人群,这时竟像是主人一般侃侃而谈:“这玉珠舫分为八楼四阁,共有十丈之高,六楼以上叫藏香阁,是姑娘们住的地方,外人不能进入;
五楼是和香阁,阁内不饮酒,雅致安静,是谈音律的去处;
四楼是芸香阁,紧靠寒江,是品茶听戏剧、评弹的去处。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三楼便是凤香阁了,是赋诗吟唱的好去处,阁内可饮酒,向来以文人仕子居多,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这凤香阁?”
楚宁摇头表示不知。
范畴突然将水墨扇子一收,对着楚宁诡异一笑:“因为只有这一楼才有小倌倌。”
“小倌倌是什么?”楚宁问。
范畴:“……”
他也没想到楚宁会这么问,先是一怔,随后,忽然一步走近楚宁,暧昧地笑道:
“楚兄弟可曾听说过龙阳之好?”
“……”
“咳咳……”楚宁猛烈咳嗽两声,随后想了个托辞,“对了,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咱们下次再约……”
“哈哈~”
范畴哪里理会他,一把将他抓住,看着楚宁大惊失色的面容,不禁捧腹大笑。
“范爷,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萌娘见了楚宁的表情,也是禁不住一笑,“好了,陆公子你别听他的,朝廷有明文禁令,城里青楼牌苑里不得押妓。再说了,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是奴家亲自把选的,更不可能有倌儿。”
楚宁这才知道被范畴戏耍了,可想起他暧昧的笑,还是试图与他保持一点距离,紧紧跟着萌娘往楼上走。
萌娘把他们二人带到三楼一个雅间里,进门时,对门刚好打开门上菜,楚宁瞥了一眼,里面是一个大雅间,坐着七八个人,都是异族的打扮,他们的服饰艳丽色彩鲜明,而且每个人好像还抱着一个伎女饮乐。
“那些是什么人?”
楚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范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确认了对方身份:“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北狄人。”
楚宁‘噢’了一声算是回应,也没管那么多,跟着萌娘进了一处包间。
包间不大,布置却十分精致,梁上明明亮亮地挂着两盏大灯,一张琴几摆在客厅中间位置,再向里有一阶台子,上面摆着一张大桌。
整个包间里都映衬出浓艳的红色,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胭脂味。
刚才还是吵闹的声音,此时歌舞声和嬉笑声皆已悉数消散。
范畴、楚宁两人则是脱鞋盘腿在软垫上,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大方几。
过不一会,便有人备上酒菜来。
两人推杯换盏,这绵绵的花雕酒是一杯接一杯,范畴是第二次和楚宁喝酒,对他的酒量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是楚宁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娱乐活动,现在那种初到贵地的陌生感也消除得差不多,所以他倒是十分放松。
两人饮过几杯,聊了一些趣事,过不多时,外面有人敲门。
开门挑帘,只见萌娘引着一名年约十七八岁姑娘款款盈盈步入屋内。
奇怪的是,这女子,身穿上黄下红七彩锦缎织就的服装,华美、艳丽又不失淡雅、轻盈,头发也不似汉人那般,只是简单地梳成一条乌黑的辫,以红色彩条布系在脑后,更显青春与朝气。
她静静地站在萌娘身后,正低着头。
范畴看见来人,倏地站了起来:“哟,这不是红桑姑娘么?”
萌娘道:“快来见过范爷,还有这位楚公子。”
那女子赶忙上前,深深一福:“小女子拜见范爷。”
又转对楚宁一福:“拜见楚公子。”
范畴招呼一声:“不要多礼,快快入座。”
两人谢礼入座,萌娘又介绍道:“范爷托我之事,我如今总算是办到了,这下范爷可好交差了吧?”
范畴拍了拍掌,朗声道:“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楚宁心里嘀咕道,这姑娘该不会是范畴的红颜知己吧?
可他毕竟不清楚情况,也自然不便多问。
这时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红桑姑娘,长得确实颇有花容之姿。
“如此便好了,你们好生听曲,请范爷原谅我不能作陪了。”
萌娘嘻嘻一笑,给范畴、楚宁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
范畴满心欢悦,点头催促道:“红桑姑娘,可否给我们演奏一曲?”
“是。”红桑又略略福了一礼,侧过身子对着楚宁施了礼,“小女子这就为二位爷抚琴。”
说罢,这才慢慢地走向那张琴几旁,开始抚琴。
那细长的十指一面按弦,勾线挑弹,‘叮’的一声便是开了音,接着十指晃动起来,琴弦上下起伏,乐曲声便从十指间流了出来。
琴曲瑟瑟,和声弥漫,让人顿时便忘却了船外的萧瑟,只觉心中暖意顿起。
紧接着,只听红桑轻声唱道:“长长的河流儿,流水急,逆流摆舟楫。愁眉蹙额啊,何堪依,戚戚长夜谁人来,拭泪满腮……”
古琴旁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在面前拂过,这姑娘歌声玲珑婉转,楚宁一时听得痴了。
要说这个世界的美女,还真是美,没有过多的装饰,别有一番含蓄优雅的古典美韵。
范畴瞧着楚宁这番模样,也是来了兴致,拿起桌上那把铜壶,一手便在楚宁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两人举杯连喝过三轮,方才觉得稍有了酒意。
范畴本就是武人出身,性格颇为豪爽,喝起酒来也不含糊,一杯接过一杯,颇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喝了一会儿,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叫嚷:“诸位,要我说这当今天下已然积重难返,唯有革制,成立全国国士会,再由国士会投票选举产生内阁成员,才能更好地监督朝廷各部,匡正官员过失,如此真正还权与民,施行君臣共治,方可振兴大唐,这便是在下所要阐述的中心思想。”
啥玩意?
楚宁砸吧砸吧嘴,这番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前世那套君主立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