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锦绣还是巳时踏进绣坊,绣坊伙计就匆匆上来说,有人找。
锦绣一脸温和的笑容,一边问好,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婆子。
那婆子挽着发,简单的两支银钗斜斜地插在发髻里。眉眼看上去是个正直的,那手里的绣帕缠在食指尖上,白底红梅。
身上宝蓝色褙子有点旧,但是能看出来质地是极好的。那褙子颜色虽然有点暗淡,但是绣工却不是差的。
“这位夫人好,也怪我平日里懈怠,素来早晨巳时才到这里,倒让您久等了,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那婆子也打量着锦绣露出来的眉眼,是个漂亮的姑娘。
“亏当姑娘一句夫人,我是刘府的管事婆子,我找你是为着府里的冬衣而来。”
锦绣心里一听就知道是大手笔,但是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位婶子请用茶,慢慢说。”
……
最终和那个管事商定好价格,锦绣立刻拟了条款给管事回去回复。并初步约好了绣娘上门时间后,锦绣笑着将人送出去。
不一会儿,沐晟带着吴用来找锦绣。
“沐公子,你怎么来了?”
“锦绣姑娘,找你自然为了是做衣裳啊!”
沐晟笑眯眯地看着锦绣。
“沐公子说笑,沐公子怎么会缺衣服穿。”
锦绣看着沐晟身上的云锦,自是知道这个沐晟家里条件极好的。
“我离家这么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过些日子我可是要和孟三一起回军中的。”
锦绣听懂了,反正送上门的银子不挣才怪。
“好的,沐公子有什么要求么?”
锦绣拿出一张纸,就开始记录。
“做两身暖和点的,用你这里最好的料子,要好看还要柔软。”
沐晟看着自己的身上穿的,又补充说道:
“大氅的刺绣要符合我的气质,还有,里外鞋子配饰都要,锦绣姑娘亲自做的才行。”
锦绣一边打量,一边皱眉,这都是什么毛病,还指定绣娘的。
“这怕是有点多啊,赶着要的话我可做不出来,我现在只是教习娘子,基本上不做这些了。”
沐晟挥了挥手,那吴用就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锦绣面前的案子上。
锦绣一看这么大的宝银,足足五十两。
“这是定金,反正锦绣姑娘亲手做,银子都是小问题。”
锦绣眉毛半挑,看了看眼前这个豪横的小公子哥。
“吴用。”那沐晟见锦绣不说话,就那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她,立刻又喊了一声。
只见那张扑克脸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案子上。沐晟看着吴用抠抠搜搜的,直接从他的袖笼里又掏出两锭出来,放在锦绣的桌案上。
“姑娘,这只是定金,不是少给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锦绣看着眼前的人傻财力足的公子,心中还有什么想不开的,银子不赚那是真傻啊。
“沐公子,那我替您量一下尺寸。”
沐晟看见锦绣同意了,还松了一口气。
锦绣拿着一根软皮尺,在沐晟身上比划,沐晟看着比自己小一个头的姑娘,那头上不知是用什么洗的,一阵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那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身体,他不由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冬日里脱下他那白狐大氅时候那种噼里啪啦的感觉。
“好了,尺寸已经可以了。”
锦绣说完,拿出一个图册。
“你看看喜欢哪些样式,我记下来。”
锦绣拿出几个用木板装订好的册子,里边画的都是男子衣服,有大氅,有圆领衫等等。
“这一本是男子常用绣样,你也看看。”
锦绣又翻出来一摞木板装订好的册子,里边不但有画好的绣图,还有绣好的小样。
“锦绣,你这里真的比盛京的看上去更要专业,可见你在此上的用心,你还说自己不喜欢,倘若不喜欢都能做的如此之好,那倘若喜欢会怎么样。”
沐晟一页一页的翻着,他透过那画像,甚至能想到眼前这个桃花姑娘在油灯下,苦思冥想的样子。
“沐公子看好了,直接给我说旁边的数字编号就可以。”
沐晟就这样磨磨蹭蹭两个时辰,才将这些都弄定好。
“锦绣姑娘,方便晚上一起用饭么,这秦州城有什么好吃的?”
锦绣看着眼前这个磨磨蹭蹭的人,那好性子即将磨没了。还吃饭?自己因为这两单生意,忙的账都还没来及做。
“多谢沐公子好意,我晚上有约了。”
沐晟一听那还得了,这谁呀还抢在自己前边,有没有先来后到啊!
“约谁了?大不了一起嘛!”
锦绣看着这眼前的混不吝,就知道没那么好打发。
“沐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实属不方便。”
沐晟一听气呼呼的,还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呀,谁家的野小子啊,这还不方便起来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呀,人多热闹。”
锦绣就算是泥塑的脾气,这会也实在不想忍了。
“沐公子,是家宴,故真的不方便。”
沐晟一听是家宴,那气势立刻下来了。
“那锦绣姑娘先忙,我去找孟三儿。”
沐晟再也没有纠缠,带着吴用就离开了。
锦绣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重新规整了一下,就开始看账目。
一整个下午,忙的头都没有抬起。再抬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锦绣连忙收拾好东西,嘱咐伙计: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说完,匆匆往外走,铺子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人,看见锦绣后,挥了挥手,将车往前赶了赶。
锦绣看着孟允宁一身青衫,跳下车来,站到锦绣面前。
“太晚了,见你没回去,我来接你。”
“嗯,忙忘了时间。”
多看了孟允宁那漂亮的瑞凤眼两眼,锦绣才反应过来去拿上马凳。
突然,锦绣觉得腰上一紧,双脚便腾空了,只用了一瞬,孟允宁却是将锦绣腰间一揽,直接跳到车上。
锦绣老脸一红,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孟允宁么?
“得罪了。”
孟允宁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放开的意思,直接打开马车上的车帷,将人抱进了马车。
锦绣偷看了孟允宁的脸,那耳后的绯红出卖了他。
“其实,按着盛京的习俗,我是要对你负责的,是我一直在逃避,而你也从来不曾提起让我为难。”
孟允宁说到此处,抬头看着锦绣低垂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