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已经看穿了我的计划，否则李世民怎可能还安然无恙。
    尉迟恭摇头说：“我虽然不清楚林帅您究竟在策划些什么，但我明白，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
    “比如那些老兄弟们的生命安全，又比如那些跃跃欲试的外族部落。”
    “咱们中原内部纷争不断，终究还是自家的事情。”
    “但如果那些外族犬狼入侵，情况就不一样了。”
    林川挥了挥手：“如此看来，大战即将爆发，皇上和世家之间必定还会上演一场较量。”
    “只要不触及天下的根基，我就任其发展。”
    “等待了三年，我不想见到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尉迟恭沉思片刻，问道：“那么林帅您的意思是不是这场战斗还存在变数？”
    林川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如今这天下，朝廷上下，郡县之中，世家子弟遍地都是。”
    “唯有军队里，他们无人插足。”
    “前不久魏征让李世民煽风点火，如今这天下的世家势力正当旺盛之际，他们怎会不去尝试染指军权呢？”
    林川冷笑一声。
    尉迟恭问：“可是这样一来，陛下不会痛下杀手吗？”
    “世家胆敢染指军权，跟寻死有什么分别？”
    林川将树枝折断，从容地说：“放心吧，在李世民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是不会撕破脸皮的。”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他只会选择妥协。”
    “这是一盘死棋，世家如果识时务就不会逼迫李世民，也不会愚蠢到去试探。”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几个月前那一把火，让所有世家都野心勃勃。”
    “他们都很清楚，哪怕要死，也是长孙家先倒台。”
    “皇上是不可能屠杀殆尽所有人，那样的话国家就会垮掉。”
    “而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一直想要低调行事，放低姿态，因为他深知这样下去只会让皇权与世家早晚血拼一场。”
    “他辛辛苦苦打造的长孙家族将会毁于一旦。”
    “但这天下间的世家历经千年积累，哪那么容易就被借用？”
    “他答应了，但天下大势答应了吗？”
    “那些世家的子弟们答应了吗？”
    “现如今，即便是他想停下来也无法阻止了！”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如果有幸，在皇权与世家冲突爆发前，熬死李世民。”
    “那长孙家至少可以拥有三百年帝王之运。”
    “假如不幸败北，长孙家族上下，一个都活不了命。”
    “包括皇后。”
    林川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尉迟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要么李世民真有通天之能和深远的计谋。”
    “要么就是世家图谋宏大，改朝换代，李世民最终败亡在这盘棋局中。”
    “让征西军的将士们多些耐心等待。”
    “等待那个绝佳的机会，无需一兵一卒，就能让天下民心归附。”
    长安城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乌云遮蔽。
    大雪连续下了几天都没有停歇，犹如破损的棉絮，不停地洒落下来。
    自玄武门至新建的大明宫并不远。
    沿途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显露出光滑红亮的地砖。
    一间精致的小楼内，点燃了暖炉和熏香。
    中央摆着一张案桌，一位魁梧庄严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批阅文件。
    突然间，有人敲了敲门，低头快步走进来，在中年人耳边低声说道：“陛下，房大人来访。”
    中年人闻声抬起头，手中毛笔未停，闷声回应：“知道了，请他进来。”
    仆人领命而去。
    不久后，一个蓄着山羊胡须、面色红润的老者进来了，直到案桌旁，才行了个礼道：“陛下。”
    李世民搁下手中的笔，流露出疲倦之色，揉了揉鼻梁说：“玄龄啊，你总算来了。”
    “进展如何了？大军的钱粮筹备得怎么样了？”
    近段时间，大唐与吐蕃开战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一仗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事已至此，吐蕃使团都被杀害，民意汹涌，他也只能被迫应对。
    在宣战之后，他立即下令筹集钱粮准备军事行动。
    这件事原本应该由户部尚书杜如晦负责处理，但他此刻并未在朝中；至于曾任过一段时间户部尚书的萧瑀，也同样无法接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