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不明白族长为什么会突然说了一句等他消息,还来不及思考所以然,就感觉眼前白光一晃。
“谁?”
不知怎的,在踏上画境之后宇唯总感觉有双眼睛隐隐约约地在不远处注视着他。
宇唯拔出狭刀,用双眼看着刀面,果然,一张熟悉的也曾让他驻足最后惋惜的脸庞倒映在了上面,宇唯正欲开口,刀面里的芸庄却做出了一个小心,不要说话的停止手势。
再望向眼前的七指,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与当日在镇迁楼看到组甘的表情一模一样。
“指叔,昨日你是如何过了那深渊的?”
宇唯自以为这样的盘问肯定会让假七指露出马脚,原形毕露。
没想到这假七指却镇定答道:“对付如此万年一斗当行非常之法,怕宇唯你说笑,其实也不过是游天悬宝塔拾级而上。”
但还是被宇唯找到了破绽,他不可能是指叔,因为指叔不会直呼我的名字。宇唯心想。
眼下为了碧颖的安全,拆穿的胜算,只有假意迎合,与其周旋。
宇唯掏出手机,对刀面里的芸庄不予理睬。
“你且听我说,宇唯。”
假七指上前搂住宇唯阴阳怪气地拖延着时间,速度之快,非常人所能及。
宇唯脑海里不禁思索道,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不行,自己身处信息的盲点,又要疲于应付这个冒牌货,此刻他已放松警惕,想要一刀毙命不是不行,就怕还留有后手。
就这样思前想后,时间一点一滴飞快地过去。
忽然两道淬血令前后脚飞来,宇唯大喜。原来在步论山六十八脉是收不到淬血令,等宇唯回来缓冲一会就如约而至,他一一接过。
“上面说什么?”
那双狼王一样的眼睛贪婪地观察着淬血令,仿佛在对待一种可以致命一击的信号,假七指藏得不是很深。
宇唯就赌假七指不知外面世界的事情,正话反说:“宇唯,我已和斗奇派撕毁合约,命忌中人正与之鏖战。轩聂敬上。”其实却是“宇唯,我已和斗奇派达成休战协议,关键时刻他们愿意为我所用,部分手下正清剿残局。轩聂敬上。”
假七指不动声色,只竖着耳朵听不做任何表态。
宇唯又念道:“唐塞殿跟狂余等人已攻下忌命台,将我们个个击破。”实际却是“唐塞殿和狂余已败下忌命台,被我们个个击破。”
假七指忽然用左手激动地打了一个响指。
不对,指叔的左手是只有两个手指才对,这下不能假装皇帝的新衣了。
宇唯先是一扯冰檐棍,将碧颖吸进异度空间,在假七指还在转身哼着音乐之际用狭刀牵动光线落地无声地缚住他的手脚,动是可以动,但只要宇唯用蓝魔幻影,就又被控制,跟族长的无形镣铐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久没出来的索翁兴奋道:“蓝魔幻影第十三层,落地无声,掷地有声。”
“别回去了索翁,陪我一起杀敌吧。”
“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写写忌命文。”
“我有好多关于忌命文的疑问要向你请教呢……喂喂……”
宇唯在脑海里心猿意马,以为现实里假七指大意着,可谁知假七指却是稍作疏忽,略显纰漏,故布疑阵,内心跟明镜似的。
“你个赝品,学指叔也得学得像一点。”
宇唯忽然自信满满,揭穿面具道。
“是吗?那个碧颖消失得也挺快的吗。放心,我不会伤她。我耍的是你的命。”
假七指闲庭信步地操控着狭刀,却是宇唯被控制,作茧自缚了。
“居然敢用我小时候玩腻的狭刀对付我,我也是醉了。”
假七指扯掉头套,一张弧度越来越完美的侧脸闪现,是匀佑画的血人……
下一秒,狭刀直取宇唯的心脏。
宇唯将计就计,用金蛇狂舞随意调动周围的世界名画,同凌隆锤一齐阻挡狭刀。
只是那狭刀坚韧无比,意志惊人,击穿各种障碍不留一丝情面与余地。
眼看宇唯就要中刀殒命,狭刀里却飘出来一个类似于魂魄的人影,信手拈来地挥着七脉剑,将狭刀收服。
“妹妹!”血人神情激动,关切的语气里带着心疼与不解,“就为了躲我们,为了这厚颜无耻之人,你竟甘心沦为狭刀的忌命人?跟在他左右?要不是有七脉剑镇住,恐怕你的魂魄早已四分五裂了。”
芸庄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有些翕动,似乎心意已决,却对宇唯说道:“好好地跟他打一架,不要用狭刀,如有危险,我会暗中助你……咦,你的肩膀怎么了?难道是在六十八脉受的伤?”
芸庄又运刀查看回忆,连呼“好险”,看到碧颖出现在宇唯身边不由得嘟起小嘴,但也好像坦然接受,并不吃醋。
宇唯也已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有些结巴,难以组织语言道:“不是,芸庄,你你……”
“我现在已是万物国的一员,那个我们曾幸福过的福地。只是狭刀还在忌命界游历,它的本体残留着保护你的使命,而我亦有七脉剑与它相生,我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芸庄兴奋地说着,令宇唯感动,但又惶恐。
用狭刀牵引的蓝魔幻影在到了芸庄手中以后迎刃而解。
芸庄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宇唯观察那刀面,果然晃着个人影,是芸庄无疑。
“做好准备了吗?就连人家亲妹妹都选择站在你这边,你这臭小子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缺耳又开始了他的暗中观察并拟定策略。
就在这时画境开始天旋地转地变化,一览众山小的平面忽然向下沉去,变成漏斗的形状,宇唯和匀佑都不约而同地掉向圆锥的底部。
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世祖在棺材里躺痒了,起身在浑然天成漏斗里作画,随性挥毫。
这也正是匀佑在青棱居地牢里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一个已不属于人间的死人却可以鬼斧神工,徜徉天地。是人品?是气运?是机关?还是风水?
匀佑开始了他七种分身的轮回,自然而然地悬于半空。
宇唯也不甘示弱,用口哨吹来乌鸦,盘踞一方。
忽然画境之外一片昏暗,一团巨大的黑影燃烧着往漏斗之画坠落……
“是饕餮!看来盗墓四贼缺一不可,三贼还是不能阻挡它调皮捣蛋。”
缺耳不由得感叹道。
“唉,饕餮又要坏我大事,大叔你帮我挡它一挡。”
“有饕餮在,往往事半功倍!”
“无趣!”
“快将他们三个召唤回来,让他们单独在石门前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的。呗磁呗磁……”
灰头土脸的三贼在半空被宇唯吸进异度空间了。
饕餮出现,匀佑却并不慌张,不紧不慢地召唤出了雌朱雀,刹那间整个漏斗分崩离析,饕餮瞬间躲于暗处,乌鸦四散逃命。
“糟了!只有雄朱雀才可以压制雌朱雀,可此时是在画境,二雀只会破坏不会贡献,恐怕……”
缺耳忧心忡忡道。
“鲲鹏呢?”
宇唯脑海在快速地搜索着,像抓住最后一片救命稻草一样。
“只要它出马,就有撼动一整片世界的能力,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能在墓穴里这样试过。可雌朱雀与它并不冲突,不存在压制一说。”
这时宇唯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对着不远处的匀佑郑重其事地问:“你知道我家人在哪吗?”
匀佑旁边的血人冷笑一声,面无血色道:“他们都死了,就在刚刚……”
“你骗人!”
宇唯脸色骤变,但还是像个小孩子驳斥大人一样,毕竟他对家人失踪的事一无所知,全瞎全盲。
忽然那画壁漏斗开始晃动,像在收漏网之鱼般地抖动,一只有两根手指的巨手向着漏斗伸进来探了探,紧接着宇唯大叫道:“指叔,我在这!”
匀佑大惊失色,赶紧驾着雌朱雀往漏斗缺口飞去,不计其数的兵器利箭劈头盖脑地往匀佑砸去,匀佑负伤跳到缺口处,一下子也变大了。
雌朱雀却被射牢在了石壁上,两只翅膀下垂,火焰渐熄,也被折磨得连发出一声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尽管乌鸦群畏怯,宇唯还是踩着它们心疼地地靠近雌朱雀。
“指叔,快点救救它!”
宇唯这爱护花草,保护弱者的角色又入戏了。
“你个傻子,匀佑都逃出去了,他肯定与七指打起来,还不快去帮忙?……算了,看我的吧!将我放出去。”
缺耳第一次主动要求离开异度空间,宇唯也想看看他有何本事。
只见缺耳踩着兵器跳出缺口,却是召唤了帝江,又唱又跳将匀佑的画分身,音分身给破了。
七指用木诀疲于应付着那颗蛇淤坡的种子,看到步论山的毒气从装备里翻出了防毒面具。
活江水背面的清泉被也爬上缺口的饕餮吸进肚子,又与老水怪对峙,一时僵持不下。
缺耳看到水怪就难受,像是着了魔一样,好在有饕餮,而匀佑也并未察觉。
最后在万物国的直升飞机的狂轰滥炸下,缺耳召唤出了虾兵蟹将,苍龙大海。
那炸弹入水即化,而且这片海是活海,时而消失时而闪现,全在于苍龙的意念。
看着一团海洋里的苍龙一口就将直升飞机的钢筋铁骨咬碎了,爬上缺口的宇唯是目瞪口呆,拍手称快。
匀佑只好召唤巨齿鲨,盼望与之一战,可没有水,清泉又在饕餮肚里,这庞然大物只活生生的在地上抽搐不已,不多时就不见踪迹了。
匀佑退无可退,只在地上布下一个机关,也跟着灰溜溜地消失了。
宇唯,缺耳和七指,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想不到在这里和你见面啦,缺耳。”
七指套近乎道。
“我也没想到……”
“你们刚是去哪了?”
宇唯忙问。
“在发了第一个信号弹后,大峰厥,吾名还有我被水中仙,匀佑,狂余的机关困住了,不得不说水中仙的易容术真是一绝。”
“在听到你们发的信号弹后,我假意说只有饕餮能带他们进墓穴,他们也信了,但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引你们上钩。对于信号弹的使用我可以采用加密模式,左手的二指便是这种本事,即使被擒住也能活动自如。”
七指神采斐然地说。
“加密?我怎么没听到?”
宇唯来了兴趣道。
“大峰厥偷偷告诉我,族长会懂的。”
“你们说了什么?”
“大意就是叫你们小心,找办法解救我们尴尬的处境,让族长调虎离山。其实我早就解了他们的捆绑,只是等聚箭瓶有合适的时机诛杀匀佑。”
“族长怎么都不跟我说的?”
“在六十八脉水中仙可以了解一些讯息,这大峰厥也说了。”
“所以我们被傻傻地蒙在鼓里,又涉身险境。”
“族长说自己要回去黑人岛,选择了最难对付的两个家伙跟着去了。”
“好吧,总算有惊无险。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可能有些恶意。”
“请说。”
“他们怎么不加害你们?”
“哈哈哈哈,有七指在,就有如金钟罩铁布衫,到目前为止没受过伤。”
缺耳插话道。
“大峰厥和吾铭呢?”
“羞愧难当,自知有罪的他们已经往密麓轩帮族长去了。”
“不错,对付匀佑,我们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