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爷抢步向前,着急地问:“小孩,你可以说话了吗?”
“这里是?咦,我怎么?”
假刺爷真土蛋那幽深的眼底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还大为迷惑。
“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如何跟他讲清道理?”
冯三爷叹道。
“让我跟他讲。”
宇唯赶紧凑上前去。
“我的身体怎么?我长这么大了?”
土蛋看到自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虎虎生风,童心又起,跳起身子,与宇唯撞了个满怀。
“忌命之子,我怎么?”
土蛋内心闪过一丝担忧畏惧。
“你变成了刺爷,而刺爷变成了你。”
习康见这里面个中玄机十分有趣,情不自禁吐字清朗,向这个土蛋道。
“什么意思?”
土蛋一脸懵逼错愕,可爱蠢萌,那表情,宇唯他们平生都未能在真正的刺爷脸上见到过。
“那是我的克隆人吗?”
土蛋指了指小刺爷。
接下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活灵活现的小刺爷,终于让土蛋相信了这个事实。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将老土蛋的这个身份隐瞒下去。”
宇唯总结道。
“所以说,我是未老先衰了是吗?”
土蛋脸色一沉,还没能从分身之后的阴影里完全走出。
“会换回来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宇唯说完瞧了瞧小刺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这也是曾经的土蛋没有的神态。
立渊又立马向他阐明了刺门的形势,又说希望他配合等语,土蛋却发了疯的想找镜子,看看自己究竟以什么容颜示人。
“对了,小金鱼呢?还有鸟蛋哪去了?”
土蛋着急忙慌道。
“鸟蛋在这呢。”
习康挥了挥左手上的表,顿时变作一辆机车,将鸟蛋呈上。
众人见状皆暗暗吃惊,诧异不已。
“宇唯,轩聂到了。”
狭刀外又响起缺耳的通报。
“咱们先弄至忆术诀吧,让这小子再缓缓。”
小刺爷分轻重缓急道。
当轩聂进来狭刀之后,吾铭再次清点人数,却发现许添不见了。
宇唯突然想起盏璇和阿仓,那可是许添和阿瑟拉猫的“猎物”,不由得快步向峡谷的另外一头走去。
果不其然,喜鹊和阿仓被阿瑟拉猫盯上了,正在用泥土垒砌的一个洞外僵持不下。
本来喜鹊可以逃之夭夭,但它似乎与阿仓同仇敌忾,助阿仓与其周旋。
只见阿瑟拉猫伴着几声怪叫,朝阿仓猛逼而至,猫爪随即拍出,但扑了个空,因为喜鹊悬在半空用喙一啄,逼退了它的攻势。
阿仓却也毫不示弱,笔挺起圆嘟嘟的身体,像要打起太极拳般,又有点像拳击选手。
宇唯看到觉着十分有趣,这忌命兽的一招一式暗合阴阳五行,九宫八卦,若化作忌命武诀,肯定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
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听见盏璇的呼救声:“你个臭不要脸的淫魔,我怀孕了,你简直就是禽兽!”
原来许添在阿瑟拉猫的指引下来到了盏璇的住处,迫不及待正欲行鱼水之欢。
宇唯一掌劈向洞顶,想将它掀翻,奈何盗墓四贼出品,坚如磐石,只轻微的有些震裂。
在宇唯暴怒之下天空乌云密集,似有五行龙现世之征兆,但是五行龙已与热丹绑定,只此一人。
许添虽也被吓到,但霸王引上弓的习惯哪怕就蹭一蹭也是及时行乐,便头顶着纱布欲胯下冲锋,黑暗中却被一双手提着腰带抡起,来他个漫天飞舞,五马分尸。
“慢着,宇唯。”
冯三爷与刺爷又同时出现,一个抓住宇唯的手锁死,一个将许添救下。
“今天就给我们二位两张老脸,先放过他,弄至忆术诀要紧,之后什么决斗报仇泄恨我们都支持。”
冯三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宇唯也只好松手。
“杀了他!”
盏璇刚运起角灯就被小刺爷捏住了手腕,手法力道都属一流的武学。
“你是?土蛋?”
盏璇甩了甩四散的头发,大为震惊道,好像刚刚发生的都不足为奇了。
“是呀,小姐姐。我看小姐姐这么漂亮,受人欺负,打抱不平来着。”
小刺爷随机应变道。
“杀他呀,抓我干嘛?”
“杀他怕脏了你的手,让我来。”
小刺爷一个潇洒的转身将一旁惊魂未定的许添牵引着扔出了洞外,且许添落地稳如泰山,要练就这等抛法,没个三十年功力怎么行?把盏璇都看呆了,竟一时没了杀气。
“这么厉害,而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牙尖嘴利的?”
盏璇不禁叹服道。
宇唯左思右想,还是“呗磁呗磁”地唤来了妖冠和托城,只给他们一个信任的眼神道:“保护好盏璇!”
洞外阿瑟拉猫见主人许添六神无主,不能给自己撑腰,便落荒而逃。
峡谷边众人已在等着施术了,宇唯却又看到令他分心的一幕——雨薇小鸟依人地立在轩聂身旁,如灵鹊填河,杨柳依依,她时不时掩面痴笑,讲到动情处眸眼闪烁,又时不时虔诚地仰望她的“光”,连宇唯等人走近了都没看见……
“咳咳。”
宇唯脸色极为不悦,怎么他的亲人亲戚竟这般荒唐,都是荷尔蒙惹的祸。
“阿,老哥。”
雨薇不觉一惊,怪不好意思的,但又转念一想,我和自己喜欢的人说会话又何错之有?便仍旧笑脸盈盈地望向轩聂。
“列阵!”
小刺爷在雨薇和盏璇惊讶的目光下,指挥起命忌豪杰。
生门旷业打起头阵,飞天纵跃,一眼千里;火门冯三爷悄无声息,静岳夺刃;萧门吾铭左右开弓,反将一军;木门臭彪折戟沉沙,雪露同甘;活门许添听风辨行,感应无边;刺门小刺爷花间采蝶,蹁跹乾坤;金门轩聂波光粼粼,玄妙无比;正反门理激九龙布阵,遥相呼应。
当这八门各处其位,将宇唯周围的各种磁场打通之后,宇唯在忌命册的指导下,开启至忆术诀的大门。
凌隆锤瞬间化作两座浮屠宝塔,一座通过往,一座向未来。
这座向未来的宝塔是八门合力的产物,虽部分影像与残预相的预知相同,但无法介入事态的发展,只能顺其自然,且对使用者心性也考验极大。
老土蛋被宇唯唤来,交代了几句,便乖乖地往其中一座宝塔踏进,一堆烈火烹油似的“嗤嗤”直响,不一会老土蛋就化成了“灰烬”。
雨薇和习康见状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刺爷想不开自杀了。
盏璇听说过这门秘术,虽叹为观止,但沉着冷静,立渊则在一旁想办法跟他们解释。
且说宇唯的神思正化作一股气息在体内流转,迷雾重重,远远地忽听得有人在唤他,夜色朦胧,一排茅草屋的轮廓若隐若现,吐出一条他们村的乡间小路,通往小鱼塘。
宇唯加快脚步,赶上旷业等人,正是他们在叫他,一齐上路。
走在最前面的土蛋很快,对身后的声响浑然不觉。
“又变回来了?”
宇唯往人堆里看去,刺爷果真恢复了原形,好像反而有些不适应。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都到了小鱼塘旁,蛙声一片。
他们看见土蛋走到淤泥边寻找着什么,只有宇唯知道他心系那条小金鱼。
既然是在回忆里,命忌豪杰便顽皮起来,在鱼塘里放纵地叫喊,除了轩聂和冯三爷,刺爷二脸正经,严阵以待。
宇唯退到土蛋身旁,想从他的视角先了解一遍,再扩展范围也不迟。
“都退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刺爷不耐烦地厉声道。
命忌豪杰这才收声,退处在鱼塘的各个方位。
这时鱼塘水里发出一道异光,将鱼塘周边染得一片金黄,一片飞碟从水里探出,把土蛋吓得拔脚狂奔,躲在一片小土堆旁,只露出一双眼睛远远观望。
由于土蛋察觉得快,又有多情体,显然那飞碟并没有发现他。
那飞碟开始向周围扫射出光芒,一具尸体从飞碟里吊着缓缓而下。
那尸体张着巨口,眉目紧闭,脸因极度扭曲而变形,浑身散着多层棱镜的暗光。
“甜粿?!”
冯三爷和刺爷不由得叫道。
“据生门获取的最新情报,甜粿自昨日从仙广冥与吾铭交手后,茶饭不思,突染恶疾,没想到竟这么快……”
旷业算是对斗奇派的风吹草动最为清楚的了。
“他死了?”
吾铭有些惋惜道,毕竟除了宇唯,甜粿是第二个能够看到他的梦,让光照进现实的人。
“他是甜粿?从我们这面看是具骷髅。”
理激在鱼塘的另一头喊道。
“老三。”
冯三爷眼神与刺爷一交汇,立即领会,起身越过鱼塘,来到理激身侧,而刺爷还在宇唯和土蛋身边。
豪杰们心中不由得暗自钦佩,这样,两个老一辈就可无死角地观察了。
忽然甜粿那下垂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起来,却空无一物。
而那飞碟却在不断下降,直到碟身贴近水面,而甜粿的身体都沉浸在水中。
哗啦——
一阵水花在缓缓上升的飞碟之下。
“鱼眼睛!”
冯三爷在那头情不自禁道,宇唯也着急地想越过那边瞧瞧,刺爷阻拦不及。
宇唯与飞碟重叠了一下感觉有些不舒服,刚到了之后定睛一看,那骷髅正在安鱼眼睛。
那条金色的鱼已被挖了双眼,又被骷髅一口吞下,甚至可以看到金鱼顺着口腔滑落到肚的过程,宇唯和理激感觉一阵恶心,十分作呕。
冯三爷则面色严峻,像是如临大敌。
“飞碟朝我的这一侧有人探出头来了。”
如果说以刺爷方向和冯三爷方向为中轴线,轩聂此刻的位置在冯三爷的顺时针两点钟方向。
宇唯掏出罗坤机,扔给轩聂,让他做好拍摄。
黑暗中一声啼哭,一个婴儿从轩聂的视角下坠下鱼塘,荡得整片鱼塘波纹四起。
那婴儿像在鱼塘里吸收能量一样,迅速地生长,约摸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一个心宽体胖,胸间缠着纱布的少年。
“阿东?”
在逆时针八点钟方向的许添不由得叫道。
“东方泽?”
宇唯也认出来道。
“泽方东吧?”
许添还不明所以道。
“这个人要做好调查。”
冯三爷双眼紧盯骷髅身上的变化,严肃道,像在布置任务般。
忽然在刺爷所观察到的这一面,那甜粿的身上发出奇光,黯淡的多重棱镜变色了,好似复活了般。
土蛋已吓得全身发颤,再也无力逃跑了。
与此同时,另一面的骷髅像是被输入了血液般,骨架也开始支棱起来。
不知何时起,那副骷髅头已有一块黑布蒙面,身体也裹上一层膜一般的衣物,一双鱼眼睛虽像斗鸡眼,但也像在寻找光明般的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