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了好几年,云长生也长成了少年模样。
一切逐渐变得熟悉。
所有曾经经历过的,都在继续发生着。
渐渐的,云长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好像一个第三者,待在这具身体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林夕演完一场戏。
唯一有些许不同的,是他能够听到林夕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如那一夜酒醉。
当含着桃花香,带着酒味的樱唇覆盖上来时,林夕那激烈无比的心里活动。
【嗯……我这是在干嘛?】
【酒啊,好喝,再来一碗。】
【这下酒菜软软的,没什么味道啊。】
【负责?负什么责?】
【嗯~好喝。】
【有点像吃糖,舔一舔。】
云长生:……
果然,就不该指望这女人懂负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完全是喝嗨了,把他当成了下酒菜……
他在心里吐槽。
林夕心里也还在嘀嘀咕咕。
【这样好像是不太好?】
【哦,是小长生啊。】
【小长生,你是值得信任的对不对。】
“嗝儿~”
好吧,最后这个酒嗝儿不是心里活动,而是林夕真的打了个酒嗝……
“桃花酿啊桃花酿,再来一碗啊再来一碗。”
“成仙喽……”
酒香弥漫间,某个女人又打了个酒嗝,然后结束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作为下酒菜的云长生起身,给衣衫凌乱的林夕盖上被子,然后来到山顶雪地里,掏了个雪窝子蹲了进去。
直到身体里的火焰冷却,蹲在雪洞里的云长生才起身。
他的脸红红的,像是在羞涩,又像是心中燃烧的火焰还有余晖在闪烁。
云长生的意识漠然的看着这一幕。
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女人确实只是喝醉了撒酒疯。
这时候的林夕,心里根本就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
可能是喝醉后觉得有点热,而云长生身体刚好凉丝丝的。
于是就搂到了怀里蹂躏了一番。
有酒怎么可以没有菜呢?
然后又把云长生当下酒菜给啃了……
风雪里。
云长生的身体还在自顾自的修炼。
他心里想起之后发生的许多事,忍不住在心里道了句:“喝不了就别喝。”
这一切的开端,只是因为某个女人不胜酒力。
光是看着都觉得糟心,更遑论是亲身经历呢。
带着桃花味的酒香最终消散在了风雪里,连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身属于林夕的味道。
这次醉酒事件持续了一整晚,林夕才恢复了意识,从那张软床上醒了过来。
常有人说喝断片后,会把喝醉时做的事情给忘了。
就如此时的林夕。
她揉了揉脑袋,然后看了眼身上的被子。
嗯,应该是喝醉了,然后被云长生给抱到了床上。
她又看了眼自己凌乱的衣衫。
好吧,虽然凌乱,但确实是还穿在身上。
心里想着几百年没睡觉,结果一睡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安分。
“以后少喝点。”
“不过那酒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过了会儿,酒彻底醒了。
林夕又变回了那个清冷无比的师尊,她的目光像是透过了无穷岁月,带着几分沧桑。
那醉酒时的娇憨,早已收敛不见。
理了理衣裳,顺路又去给云长生讲道。
这次兴许是贤者模式,心里没什么话,讲完后就施施然的回了四季洞。
只留着风雪里的云长生独自坐着,看着她的背影。
【当年,这时候的我在想些什么?】
【时间太久,有点想不起来了啊。】
云长生也没有深究,只是继续作为旁观者,见证着当年的一切。
如果抛却情感,像林夕这样一身清冷气质,长相又绝美的女子,突然与一个男人亲近。
那个男人如果修行境界低微,会胡思乱想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然而当年的云长生终究只是误会了。
他的师尊真的只是醉酒而已。
至少此时此刻的林夕,完全没有动过男女之情,只是纯粹的撒了场酒疯……
【这算不算职场骚扰……】
云长生心里又道了句,然后继续看着这个故事的发展。
与当年没什么不同。
历史就像一个车轮,一直向前,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年后。
毫不意外的。
那个女人又喝醉了……
喝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了句:放心,渡劫大能喝不醉。
翻译过来就是,堂堂渡劫大能怎么会醉酒,你这是在质疑渡劫大能的实力?
然后云长生又被扑倒了。
扑倒后,林夕又在心里嘀嘀咕咕。
【小长生,把下酒菜端过来。】
【快点快点。】
【走一个,继续喝。】
【哎呀,怎么还没把下酒菜端过来,我自己去端。】
然后带着酒意的樱唇又低了下去。
有点热,还有点湿润。
【淡了淡了。】
林夕贝齿微微用力。
【这个味道刚刚好。】
云长生:……
淡了就把他的舌头给咬破了?
把他的血给当成下酒菜了?
他回忆了一下,当年有发生这件事吗?
好像是发生过。
当时还以为林夕没做过这种事,动作不熟练,所以不小心把他给咬破了。
如今终于破案了。
原来是嫌弃下酒菜淡了,才咬破了他的舌头……
【淡了,为什么不咬破你自己的舌头。】
【干嘛咬我的。】
云长生太过无聊,就连身体都掌控不了,唯有意识还能够自由发散。
此刻的他也如林夕一般,心里嘀嘀咕咕,一刻都不停。
“师尊累了,帮我捏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夕又开始释放天性。
她将那双绣鞋蹬掉,穿着纯白棉袜的玉足懒懒的伸到了云长生怀里。
“……好。”
“哎呀,应的不情不愿的,你给我捏完了,我帮你捏。”
云长生将那双柔嫩的玉足放在膝前,意识却关注着林夕,想要知道这女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教了这么久徒弟,享受享受怎么了?】
云长生:……
听到这句话,他竟然觉得很合理……
不愧是你啊,师尊。
一番荒唐,这次酒醉又结束了。
云长生很是熟练的掏了个雪窝子,然后蹲了进去。
躁动的温度开始冷却。
对于当年的云长生而言,只要是师尊的要求,他从不会拒绝。
当师尊表露出了那方面的意愿,他自然也愿意配合。
林夕两次醉酒,两次都表现的很亲近。
那时的云长生,很自然的就将心里的尊敬转变成了爱慕。
在他看来,醉酒可能是一个暗号。
一个师徒彼此放肆的暗号。
是师徒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云长生拿出了酒,林夕喝了,那就表示暗号对上了。
接下来,就该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了。
然后云长生就被踹了一脚,绕着四季山飞了三天三夜……
四季山的景色在他眼中轮转。
山脚下的桃树和猴子。
山林里正在欺虎霸狼的狗熊。
山腰处的迷阵散发着薄薄的雾气。
林夕一身洁白色的长裙,她站在山巅,目光冷淡的看着绕着四季山飞的云长生。
【徒弟长了大了啊。】
【少年慕艾,理解。】
【不过师徒之间是不可以的。】
【以下犯上,踹你一脚算轻的了。】
林夕心里这样想着。
然后低头,美眸看向自己纤细的脚踝。
寒风里,刚刚被抓过的脚踝好像有点热热的。
她对此也不以为意,又往天空看了眼,确保云长生不会死之后,就又回了四季洞。
正绕着四季山乱飞的云长生听到林夕心里的话,心中有点无奈。
毕竟谁又能想到,堂堂渡劫大能竟然真的会喝醉……
也就是他。
换一个心性差一点的,怕是会直接被林夕爆发的渡劫期威压给吓死……
要知道,在典籍记载中,渡劫大能全力释放威压,能够把化神以下的修士给活活震死。
当年的云长生只是被吓出了个心魔,已经算是心性坚韧无比了。
历史继续向前。
被封印的记忆。
惨遭下锅的白鹤。
前来求救的李月。
几百年不曾下山的林夕,再次为云长生破例,下山处理李月的事情。
回归后,师徒俩彼此承诺,如若对方惹到了强敌,那另一人也不会退却,而是会永远站在一起。
之后情劫之力彻底爆发。
林夕自囚于四季洞。
从那之后,云长生就没怎么关注林夕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遭遇情劫的人如果强行闭关,那天道就会在渡情劫之人的脑海里,二十四小时播放小电影。
如今的林夕脑子里已经被天道小电影给填满了,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心里想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到某一日,林夕某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云长生也在那一天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混乱不堪,一个声音干净清澈。
他知道,林多多出世了。
刚刚出世的林多多暂时与林夕斩断联系,俩人的意识不再时时刻刻连在一起。
分身与本体也需要通过交流,才能知道此刻的对方在想些什么。
“为何是蛊族圣女。”
这是林多多问的。
没有求道之心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是一百五十而终的蛊族圣女。
林夕给的答案是:“人心都是会变的。”
“唉……人心都是会变的。”
这时的林多多点了点头,认同了这句话。
这似乎是故意给云长生看的,于是云长生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想起了当年的蛊族圣子。
人心都是会变的,这句话就是蛊族圣子告诉的林夕。
后来林夕突破合体期,洞察了当年的事,也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也正因为这句话,林多多才是蛊族圣女,才会一百五十而终。
人心会变,谁也不知道一百多年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不会变心。
当年的蛊族圣子也曾保护幼小的林夕,想要让林夕不受欺负。
但只过去了十年,一切就变了,当年想要保护妹妹的哥哥,十年后为了活下去,竟然想要夺舍妹妹。
一切都有因果。
“随心所欲就好,跟着你的心走。”
“这些年的我太压抑了,我想让你活的洒脱一些。”
“想亲了就亲了,想爱了就爱了。”
“想要占有,那就将他据为己有。”
“如果不爱,那就与他分开,趁此机会到处走走看看。”
“这么多年,我就随着陆代柔玩了几个月,又去了几趟蛊族。”
“替我好好享受这人间吧,不要再被任何东西束缚。”
“惹出什么事情我来担着。”
“一个化神修士惹的事情,我还是担的起的。”
“好。”林多多点头。
一个心中没有任何负担,肆无忌惮版本的林夕就此出世。
就像当年林夕师尊飞升,她心中枷锁尽去时,也有过这种感觉。
只是蛊族圣子的事,又给她的心里添上了一层阴霾。
连带着引动了林言之留给她的幼时阴影。
那肆无忌惮的时光,来的快,去的也快。
如今趁着斩出林多多这个分身,林夕想要将这一切都弥补回来。
而在林多多被斩出来后。
云长生也感觉意识一阵疼痛。
咔。
像是什么东西碎掉。
盘坐在雪地里的云长生睁开眼,他的身体里飞出了一道光。
那道光从身体中分离后,没有任何犹豫,直直的朝着四季洞飞去。
光束蜷缩着变成了一个光团,穿过四季洞的洞门,飞到了林夕身边。
那光团回过了神,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山顶上。
盘膝坐下的云长生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此刻他依然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但意识却变成了两份。
一份变成了一个光球,陪在了林夕身边。
另一份停留在身体里。
他的视角也由此变成了两个。
“情劫啊。”
透过那团光团,看着被洁白锁链锁住的林夕,云长生心里叹了口气。
那月白色道袍上,几朵鲜红的血渍有点刺眼。
【当年的你选择将一切美好留给了林多多,然后自身囚禁在山洞里,独自承受着情劫。】
云长生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操控着四季洞里的那一团光团,飞到了林夕的肩膀上。
【你好像很讨厌孤独。】
【但却始终没有值得信任的人陪着你。】
云长生想起几百年来,林夕始终抓住他的衣角不放,他心里不由得笑了笑。
至少在这个梦里,林夕是不孤独的。
七百多年对比起一百多年,好似很短暂。
但如果日日夜夜受到情劫困扰,那这一百多年就会显得很漫长。
思念被放大。
欲望被放大。
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清心寡欲的修炼,脑海里装满了一个人。
她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思索,到底喜不欢喜欢脑海里的这个人。
答错了,就会被情劫吞噬。
这是此界天道用来挽留渡劫修士的手段。
既能保留渡劫修士的力量,让他们沉沦在情劫中不能自拔,不能飞升。
又不会伤到这些修士的性命。
毕竟每一个渡劫修士对于这片天地来说,都是一片昂贵的财富。
渡劫修士领悟的道韵,能够弥补此界的大道法则,让这一界向着更高处靠拢。
用情劫困住渡劫修士,让他们滞留此界,让他们继续在此界参悟自己所领悟的大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林夕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
明明看破了情劫,但因为渡飞升雷劫时没有明悟本心,最终只能滞留在了此界。
云长生不飞升,她也就不飞升。
对天道而言,这是教科书式的成功案例……
……
……
“师尊,很痛苦吗?”
四季洞里,代表着云长生意识的光团停留在林夕的肩膀。
他看着眉头紧皱的林夕,低语着问了一句。
林夕没有说话,只是有些难受的低吟了一声,然后操纵着灵力,施了个四季术中的冬之韵。
周围的气温随着灵力涌动迅速降低。
一层寒霜从地底升起。
慢慢的,寒霜覆盖了她的躯体,直到三千青丝也被冰雪覆盖。
林夕静立着不动,像是一尊冰美人,再也没有了丝毫声音。
就连那身月白色道袍也被冻的硬邦邦的,像是一件由寒冰雕刻的衣物。
表面上,林夕好像暂时结束了她的痛苦。
但是云长生却能听到林夕的心在嘶吼,在咆哮,那颗心也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像是在剧烈的挣扎。
然而此时此刻,在云长生的另一片视角中,他在山顶挥舞着锄头。
林多多在一旁,拿着古琴轻轻抚动。
此时阳光正好,他们互相倾诉,风花雪月。
在飘着雪的四季山,在林夕最喜欢的白雪里,互诉衷肠。
对于林夕而言,这是劫,踏错一步,代表着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对于林多多和外面的云长生而言,这是爱情的开始。
幼时的美好是因为父母张开自己的羽翼,将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护在羽翼下。
而林多多与云长生的美好,是因为林夕张开了她的羽翼。
她拼尽全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打扰到此刻的林多多和云长生。
林多多代表着她所向往的美好,就像曾经化神时,那肆无忌惮的过去。
云长生是她想要信任的人,她想将这份信任一直延续,最好能够天长地久。
山中寂寥。
四季洞里更是安安静静。
直到有一日,林多多来到了山洞里。
林夕化开身上的寒冰,打开四季洞的门。
分身与本体说了几句话,在林多多留下了一双丝袜后,两女合为了一体。
一起合为一体的,还有云长生的两道意识。
陷入情劫的林夕看着那双丝袜看了很久,一双黑色的,薄薄的,很是光滑的,云长生用雪蚕丝慢慢编织的丝袜。
她融合着林多多与云长生这段时间相处时的记忆,然后面色微红的看着自己的脚。
洁白的,与丝袜一样光滑的脚。
当年的云长生一直觉得这双脚和黑丝很配。
事实上,从光滑程度来说,这双脚可能会比黑丝更光滑一点。
就算放在昊日下仔细观察,也不会找到丝毫的瑕疵。
【不是很讨厌。】
【但要说喜欢,却又谈不上。】
她融合完记忆,然后心里这样说了两句,却是不敢坚定的说一句不喜欢。
答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从情劫的角度来说,彻底喜欢上,才是最好的破劫方法。
至于曾经到底喜不喜欢,这一点都不重要。
不确定,还在犹豫,这肯定是不行的。
只要不讨厌就好,有好感姑且也算是喜欢吧。
要是讨厌……她还是不敢直接说不喜欢。
云长生的话本教会了她一个词,欢喜冤家……
“感情真是好麻烦。”
“该死的天道!”
她又恨恨的说了俩句,周身的灵光随着话语声闪烁,抑制着情劫之力。
等抑制失效,迎面而来的是更强烈的反扑。
但此刻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云长生即将下山处理俗事了,她想再去见一面。
不管是以师尊的身份,还是别的什么,都该去见一面。
林夕起身,玉手拿着丝袜犹豫了一会儿,将丝袜放进储物戒指,然后走出了四季洞。
山间的洁白的风雪里,师徒俩人相遇,对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瓦房,谈天说地,聊了很多。
大部分聊的是修行的问题。
聊着聊着,聊到了心魔,恰此时,天黑了。
漫漫长夜将四季山笼罩,月光洒落,为白雪覆盖的山巅渡上了一层银辉。
除此外,还有那穿着与月光一样颜色的男女,同样被渡上了一层月光。
周围笼罩着淡淡的,朦胧的,欲语还休的,感情。
犹如雾里看花,明明看不真切,但却偏偏觉得好美。
这是感情最美的时刻。
那层迷雾就像是半遮半掩的绝色美人,引人无限的遐想。
当迷雾消散,真的看真切了,反而不如此刻美了。
云长生此刻的感觉很奇怪。
当年虽然有猜测到,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林夕本人,但猜测始终没有得到验证。
然而此时此刻,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林夕。
接下来,俩人将要不可避免的做一些颇为亲密的举动。
没有太上忘情。
也不是被林夕强迫利诱。
是由这具身体为主导,亲手握着林夕那双穿着黑丝的白嫩玉足把玩。
紧接着,是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如果云长生的意识能够掌控这具身体,他或许会选择打断这个举动。
然而他的意识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有触觉有嗅觉有听觉有味觉,能听到看到闻到。
唯独不能操纵身体。
于是他看着自己手握住了林夕穿着黑丝的玉足,看着自己低下了头。
在他的手与玉足相遇的那一刻,他又听到了林夕心里的声音。
【要不要扑倒,要不要扑倒,有点忍不住啊。】
【都是情劫,都是情劫,林多多不扑,我也不能扑。】
【万一我扑倒了,林多多来一句认真了解过后,我觉得我不喜欢他,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林夕,坚持住,林夕,这都是情劫!】
“……”
气氛突然就没了……
虽然气氛没了,但后续的事情依然还是发生了。
月光下,一双黑色丝袜皱成了一团。
衣衫凌乱的男女喘着粗气,彼此对视着。
林夕的红唇略肿,胸前的衣襟好像被撕扯过,玉颈下还残留着指印。
云长生低着头,手上有点红肿,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当俩人离开瓦房,天明时,林多多再次出现,云长生的意识也再次被分为了两份。
其中一份待在身体里,随着林多多去往了凡尘。
另一份变成一个光团,待在林夕的肩膀上。
四季洞里。
锁链再次贯穿了林夕的肩膀。
冰霜覆盖了她的身体。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
直到……情劫彻底压抑不住……
她算了算时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离开四季洞,前去寻找林多多。
这一次,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喜欢。
或者说很喜欢很喜欢。
既然林多多很喜欢,那林夕将来也会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那就成亲,将喜欢变得更加肯定。
待在林夕肩膀的光团倾听着林夕的声音。
声音很杂,很乱。
排除掉情劫诞生的欲望,大部分是茫然无措。
对于林夕而言,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季山。
云长生是一个让她有好感的男人,仅此而已。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花前月下。
虽然也曾迁就过彼此,但也只是师徒之间的迁就。
然而如今却要这样将自己交出去,任由那个男人摆弄她的身体,这未免也太快了。
她也不想如此,她也想去细细的感受林多多口中的喜欢。
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但是她身在劫中,身不由已。
现在的她甚至不敢共享林多多的记忆。
否则浓烈的情感灌输到记忆里,情劫彻底爆发,她必须在下一刻做出坚定的选择。
喜欢,或是不喜欢。
这关乎着三个人的命运,需要谨慎。
好在就这样交出去,也并不是太讨厌。
红绸缎,红盖头,被装扮成大红色的婚床。
梨娘给她梳了头。
那是云长生的娘亲。
“娘亲啊。”
林夕心里忽然发出羡慕的感叹,她不曾感受过母亲的关怀。
但是能感觉到,梨娘真的很宠爱云长生。
八抬大轿,拜天拜地拜父母,最后夫妻对拜。
夫妻对于林夕而言,又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是此前近八百年未曾考虑过的。
喝过交杯酒,是熟悉的桃花酿。
她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醉了酒,等云长生回来,迷迷糊糊的就被挑破了身份。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喝醉了。
醉了酒的林夕肆无忌惮。
醉了酒的林夕放飞了自我。
惨遭蹂躏的云长生意识模糊,对于和林夕行夫妻之礼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任何感想。
“呃……没折腾死吧?”
第二日凌晨,看着奄奄一息的云长生。
酒意尚未醒的林夕决定……提上裤子跑路……
云长生的身体里分出了一团光团,追随着林夕的脚步而去。
他看着提裤子跑路的林夕,有点目瞪口呆。
原来你是这样的师尊……
……
……
四季山。
四季洞。
欲望得到平缓的林夕终于冷静了下来,情劫的力量似乎也消散了一部分。
她的活动范围大了很多,整座山都留有她的身影。
有时候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揪着地上的花花草草。
有时候会闭着眼,躺在床上,两条腿耷拉在一起。
嘴里好像在碎碎念什么东西。
装载着云长生意识的光团凑近了一点,然后发现这女人现在虽然没有共享林多多的记忆。
但却共享了林多多的五感……
看着她时而捂着嘴,时而捂着屁股,低声呢喃着好疼,忽然感觉,好像……也挺可爱的。
林夕共享了林多多的五感后,神志好像又清醒了一些。
只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山下的一切原本可以属于她,但她却不能下山。
情劫啊……情中带了个劫字。
让她不能轻举妄动。
接下来百多年的事情好像与林夕彻底无关了。
可云长生是她一手教导的,林多多是她的分身,又怎么会彻底无关。
等林多多身死,故事才刚刚开始。
原本林夕以为人心易变,过个几百上千年,云长生自然会将那些事给忘了,然后如她一般,一心修道。
可她没想到,云长生会犟到那种地步。
她与林多多的记忆尚未完全融合,对于云长生的选择,她不能理解。
于是有了琅琊城之行,见到了那对互相折磨了数万年的城主夫妇。
于是去了水府庙,见到了忘了几万年才忘干净的和尚。
于是上了天问山,见到了陆燕强娶天主,哦,那还是对师徒。
那时的林夕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真的能忘吗?
没等她想明白,思路就被打断了。
旅途最后的地点,那位杀材的传承之地,到了。
要问林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云长生的,她可能回答不出来。
要问林夕什么时候彻底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会回答:日月颠倒,星耀如日,蔚蓝大海悬浮于日。
在那之前,林多多的记忆始终与她格格不入。
在那之后,她忽然理解了林多多,也彻底接受了林多多的记忆。
林夕的哥哥曾经告诉她,身在那样的家庭,不该再信任任何人。
因为人心是会变得。
但是看见天上悬浮的蔚蓝大海,她坚信,不管云长生的心怎么变,那颗心都会始终爱着林多多。
她一路陪着云长生,知道这个男人始终坚持着,且坚信着林多多会回来。
她看着这个男人为了实现仙临异象,付出了多少艰辛。
她终于找到了不变的人心,也找到了值得永远信任的人。
她想,她可能真的离不开云长生了。
这种想法很危险。
过往的经历与这个想法疯狂碰撞着。
那个隐藏在心底的魔蠢蠢欲动。
思维被彻底打乱,林夕感觉自己像分裂了一样,一边渴望,一边退却。
于是有了以道法问苍天。
砰!
所有的一切如同镜花水月,轰然破碎成了粉末。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也没有前后。
云长生再次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左右看了眼。
虽然周围一片混沌,但他好像能看清一般,直直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住了脚步。
在那里,一身月白色道袍的林夕盘膝坐着,好像已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