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大宣王朝会如此的孱弱。
掌管枢密院,官居从一品,大权在握的秦宁,如此的怯弱,可以想象,下面的人,肯定也是如此。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想到这。
凌远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虽对秦宁的做法感到鄙夷,却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毕竟自己一个八品官,在秦宁一个从一品面前,就跟蝼蚁一样,对方若是想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在凌远暗自感慨之时。
秦宁扭头看向坐在角落的凌远,道:“凌大人,你有何建议?”
“没有。”
回过神来的凌远摇了摇头,秦宁看似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也就随口一问,即便他说出意见,秦宁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这些朝廷大员面前,凌远就像是一个吉祥物。
来参与军政大事商讨。
说白了,就是过来凑人数的。
真正拿主意的,不是在场的兵部尚书,亦不是户部尚书这些人。
而是秦宁。
凌远又不是傻子,不会蠢到秦宁随口一问,他就吭哧吭哧的给出建议,况且,他心里的那些建议,完全与秦宁的决定背道而驰。
真的说出来,定然会得罪秦宁,以后在枢密院的,他可就很难熬了。
“凌大人初来乍到,对咱们商讨的事情还一知半解,以后慢慢了解就好了。。”
见凌远没有异议,秦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仅帮着凌远找补理由,还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凌大人,别心急,也别紧张,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他的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个提携后辈的和蔼长辈。
可在场的人,皆是人精,都明白秦宁这么做,其实是有意拉拢凌远,虽说凌远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计议官,但职权却有着一品大员的含金量。
要是成功拉拢凌远,以后商讨军政大事,凌远完全可以成为秦宁的发声筒。
有些秦宁不能说的话,他完全可以和凌远私下商榷,然后借凌远的口说出来,传达给众人知晓。
这才是秦宁的真实意图。
同样的,凌远也知道秦宁的提携,是有意拉拢自己。
对此,他只是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这种时候,他不表明态度,往往是最明智的抉择,因为从一进来,全程目睹这些朝廷大员谈话,凌远就发现了一个端倪。
那就是....
这些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说白了。
他们心不齐。
面色和善的,不一定是好人,而脾气暴躁的,也不一定是坏人。
凌远不想卷入其中,他目前的处境,只能被动的当个旁观者,毕竟他官阶最低,又不像在场这些朝廷大员大权在握。
不站队,不明确表明态度,才能够保命。
“许大人。”秦宁看向户部尚书许玮,道:“待匈奴使臣抵达京师之前,务必把钱物都备好,匈奴人要是不满意,后果可不是咱们能承受的。”
许玮面露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回应道:“秦相的叮嘱,下官一定照办。”
“既然事情谈妥,我也就不打扰大家了。”
秦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散了。
在场的众人相继起身,向秦宁拱手告辞,凌远混在其中,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秦宁却突然叫住了他。
“凌大人,且慢。”
身后传来秦宁的声音,凌远脚下一顿,内心却咯噔了一下,转过身,面露淡然,拱手道:“秦大人,有何要事吩咐?”
听到凌远称呼自己为‘秦大人’,这让秦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要知道。
他距离真正的一人之下,就差一个宰相之位了。
别人见到他,都是秦相长秦相短的叫着,而凌远却不称呼他为秦相,秦宁心里虽然不悦,但脸上还是十分和善的说道:
“只是想和你聊聊,快快过来坐下。”
秦宁指着刚才兵部尚书座的位置,示意凌远坐下。
简单的一个举动,却透露出秦宁有意拉拢凌远的心思,即便兵部尚书计华走了,但那个座椅,也不是凌远能染指的。
可秦宁却让凌远坐计华的位置,其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凌远可不会按照秦宁的要求去坐兵部尚书的座椅,留给秦宁一个把柄:“下官方才坐的屁股生疼,况且,下官也是晚辈,就站着和秦大人说话,以示下官对大人的尊敬。”
听到凌远的话,秦宁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万分暗喜,凌远看似在恭维自己,其实是心思缜密,怕落人话柄,这正是他要拉拢的对象。
“那你就站着吧。”
“多谢秦大人。”凌远一脸谦逊,暗中打量着秦宁的脸色,见他依旧是面露和善,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闻你兄长在大理寺任职?”秦宁问。
“是的。”
凌远点头道。
“你兄长性格刚直,连陛下都敢参,这样的人,留在大理寺太屈才了,你看,把他调来枢密院如何?”
秦宁看向凌远,征询他的意见。
换做别人,恐怕立马就表忠心,说出愿意一辈子追随的话了。
但凌远却拒绝了秦宁的好意。
“大人,下官兄长性格不适合调来枢密院,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大理寺当评事吧。”
“你这做亲弟弟的,为何怕兄长调来枢密院?莫不是担心你兄长调过来,抢了你的风头不成?”秦宁双眼眯起,脸色微微一变。
秦宁表面上说要把凌远兄长调来枢密院,实则是在打探凌远和他兄长的关系。
光拉拢凌远远远不够,得找到对方的弱点,如此一来,才能恩威并施,把对方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而凌远自然明白秦宁不会这么好心,他才会表现出一副害怕兄长调来枢密院,怕兄长抢了自己风头的样子。
以此来迷惑秦宁。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怎么会呢?”凌远连连摆手,故意表露很慌张的模样。
凌远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在秦宁眼里,他暗暗一喜,心底评价凌远,此子虽心思缜密,却是个妒贤忌才之人。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凌远故意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