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统领闻言，是真的想让千牛卫直接退走。
    把凌远扔在这里，任凭秦宁的私兵冲过来。
    不过很快，他立刻清醒过来。
    “不行，我若是真下这样的命令，且不说千牛卫会不会听令。”
    “就算他们听令，此事也瞒不过女帝。”
    “女帝事后追究我的责任，岂不是得不偿失？”
    徐统领面色阴沉如水，但很快还是点头。
    “凌大人放心，我这就带兵过去！”
    虽然心中情绪复杂，不过徐统领的命令，倒也有模有样。
    女帝看人的眼光极好，既然她将自己私下训练的精锐士卒，都交给徐统领管理。
    也说明他确实有真本事。
    几个呼吸之间，他就让手下千牛卫整好队形，打算冲着营地而去。
    不过这时，凌远却又伸手。
    “徐统领你也不必带着所有人，都一股脑冲过去。”
    徐统领嘴唇抿起，不咸不淡的问道：
    “哦，凌大人你不仅算到敌人会劫营，还想教我行军打仗？”
    凌远摆手。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说起打仗的事情，我自然比不上徐统领。”
    “只是我想提醒徐统领一句，这次劫营的，必然是秦宁的私兵。”
    “这私兵人数只怕不少，就算你带着所有人冲过去，也不一定就能完胜。”
    “不如留下些千牛卫，在外围虚张声势，让那些私兵以为我们还有后援。”
    凌远把话说到这里，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徐统领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徐统领面色复杂的回头。
    “凌大人原来还真懂打仗的事情。”
    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士气。
    士气高昂的时候，就算兵力少，也还能坚持作战。
    可一旦士气崩溃，那就算人数占优，也会不战自败。
    这一次秦宁私兵胸有成竹的偷袭，结果却发现中了圈套。
    本就心中慌乱。
    要是再发现，远处可能有大队兵马靠近，绝对会直接溃逃。
    徐统领暗恨：“这些都是兵书上写过的东西，换做平时，我自己定然也能想到这些。”
    “都是我被凌远气到了，才没有下这命令！”
    “这下可好，又让凌远他出了风头！”
    但不管他如何后悔，此时也只能按着凌远的命令操作。
    徐统领让千牛卫分作两队，一队由他自己带领，直奔营地而去。
    另一队则在远处分散开来，虚张声势，装作是人数众多的样子。
    而此时，秦宁的私兵已经杀入营地之中。
    他们一个个兴奋至极，提刀冲进帐篷，结果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啊？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
    徐统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带着一半的千牛卫，从营地正门杀了进来。
    手起刀落，眨眼间就砍死好几个人。
    那些私兵这下都反应了过来。
    “不好，有埋伏！”
    其实他们此时的人数还占据优势。
    要是真跟徐统领正面对战，也还有胜利的机会。
    不过他们心中，只觉得徐统领是有备而来。
    不可能只有眼前这些人马。
    身后只怕还有大部队。
    于是一个个都慌张起来。
    此时，私兵的首领站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出自己这些手下，已经有了跑路的打算，于是高声说道：
    “你们都慌张什么？”
    “老大人早就对附近郡县打了招呼，是不会派衙役过来，来护送千牛卫的。”
    “所以他们也就是眼前这些兵马，不可能再有援军……”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喊杀声。
    原来是刚才分出去的那一队千牛卫，已经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他们骑着马匹，在远处来回跑动，扬起地面积雪。
    远远看去，好像真有成千上万的人马，正在冲杀过来。
    那些私兵见状，哪里还肯听他们首领的话？
    一个个都大惊失色，慌乱说道：
    “遭了，肯定是朝廷派来了援军。”
    “现在不跑，就要被他们包围了！”
    几个反应快的，立刻转头，也不走正门了，直接从营地边缘翻了出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而且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都指望其他人留在后边，替他们拦住那所谓的朝廷兵马。
    眼见面前的敌人，已经彻底崩溃。
    千牛卫门心中一喜：“哈哈，凌大人这计划还真成功了。”
    “上次跟着韩统领，保护凌大人一起去南州的兄弟，他们回京之后就跟我说过，凌大人神机妙算。”
    “略施小计，就让裴平上钩。”
    “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今日一见，才知道此言不假！”
    这些话虽然是在夸凌远，但是被徐统领听到后，只觉得十分刺耳。
    好像是在指责他一样。
    徐统领心中发恨，但是不好对着凌远发泄。
    于是干脆提着手中长剑，对着溃逃的私兵杀去。
    有了他带头冲锋，其他千牛卫也都奋勇拼杀。
    没多久，还留在营地里的私兵，就死了大半。
    剩下的也都缴械投降。
    不过这时徐统领已经杀红了眼。
    他对着千牛卫下令道：“走，跟我追杀过去，把逃走的溃兵也都杀了！”
    其实他手下的兵马不多，也根本没有所谓的援军。
    而且经过刚才的搏杀，天色已经微微放亮，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此时出去追击，万一被那些溃兵发现，他其实没多少人。
    到时候反身一击，徐统领也要吃个大亏。
    但是徐统领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
    “走，跟我冲！”
    不过幸好，那些溃兵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
    听见千牛卫追来，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哪里还敢反击？
    远处的凌远见状，终于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虽然眼下这场面，和不久前匈奴人南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匈奴大军数万人，而眼前的秦安私兵，也就几百人而已。
    但是对于凌远来说，匈奴人南下时，大宣有城墙为依靠，还能发动南方各郡县勤王。
    其实是有后路的。
    可自己刚才要是算计失误，那他就要把命搭进去了。
    凌源自然难免紧张。
    不过紧张之后，一股兴奋的情绪，又猛地升起。
    “难怪那些武将都闻战则喜，原来打了胜仗，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凌远握紧拳头，微微点头。
    这时，田文静却凑了过来。
    他虽然是难得的好官，但骨子里，还是重文轻武。
    所以对于那厮杀的场景，也没有什么感慨之情。
    反而是对着刚才凌远随口的一句话，来了精神。
    “您刚才那句闻道有先后，是出自哪本古书，我怎么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