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户部,刚一进门,就看到主事守在门口。
周岛笑道:“你今天倒是没有偷懒,这么晚了还在当值。”
“你说说看,凌远今日到了咱们户部,表现如何?”
“他听说我跟冯侍郎出去办事,又是什么表情?”
然而那主事却并不回答,只是摇头苦笑。
“尚书大人,您就别问我了,直接去找正主吧。”
周岛眉头皱起。
“你这话从何说起?”
主事叹了口气,让开正门,伸手指着里面,对二人说道:
“咱们那位凌大人,可还没走呢。”
“这会儿正在看往年的账簿!”
周岛闻言,根本就不信。
“他一个年轻人,若说他在读诗词歌赋,我倒是能理解。”
“说他在读兵书,那也可以接受。”
“可是他在看账簿……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旁边的冯泉也在帮腔。
“是啊,我可是听说了,不久之前凌远去杭州,就带了田文静帮忙。”
“这不摆明了,是他自己懒得看账本吗?”
“你说他来了咱们户部,一下子就改了性子,这谁能相信!”
周岛嘴角微微撇起,露出一丝不屑。
“哪里是懒得看,分明是看不懂!”
说话之间,二人大踏步走了进去,直接来到房间外边。
“我倒要看看,凌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这时,户部其他房间中,也钻出许多官员来。
换做平时,他们肯定早就回家了。
不过今日是凌远第一天来报到,他们都等着看热闹。
所以特意停留到现在。
“哈哈,果然没有白等,这好戏总算是看到了。”
他们跟在周岛和冯泉身后,慢慢靠近过去。
没多久,周岛来到房间外,通过窗户的人影,发现凌远貌似还真在读着什么。
他冷笑道:
“这小子还挺会装样子。”
但等他打开门往里一看,发现凌远真的在认真读账簿。
周岛脸色瞬间一变。
“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特意来查账的吧?”
想到这里,周岛猛地走了进去,来到凌远面前。
“凌侍郎,你这是做什么呢?”
凌远抬头,看着满脸焦急的周岛,微笑起身,顺手合上账本。
“原来是周大人回来了,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听到这话,周岛只觉得头皮发麻。
对凌远的称呼,也更尊敬了几分。
“凌大人,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六部之中,户部本就极为重要。
户部尚书更是有数的高官。
照这么说,周岛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软弱了。
哪怕凌远是女帝心腹,也说不通。
不过周岛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许玮那王八蛋,他在户部胡搞这么多年,留下一屁股烂摊子,然后自己跑去工部。”
“让我过来替他背锅填坑!”
“现在我又要跟凌远打擂台,这算个什么事情!”
凌远不知道周岛的心思,淡淡说道:
“我这也不是客气。”
“周大人肯定知道,我来户部,就是为了推行新的盐票法。”
“若是没有尚书大人的配合,那肯定是搞不好的。”
“所以我才一直没走,就是等着见你一面。”
周岛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凌远不是来查账就好。”
他回头对着冯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门关上,然后坐到凌远身边。
“凌大人,既然如此,那你对这盐票法,有什么想法了吗?”
“你当初给陛下写的奏折,我其实也看过了。”
“虽然大体上看,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要真的的推行开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凌远微微一笑。
“来户部之前,我其实心里也还有些没底。”
“不过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我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说话间,凌远拍了拍旁边的账簿和黄册,激起阵阵灰尘。
周岛脸色有些微妙。
“呵呵,凌大人真会说笑。”
“你从这些东西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他颇有些不信,觉得凌远是在糊弄自己。
而凌远却不想对他解释。
“这些事情,我现在还不好告诉周大人。”
“等明日小朝会上,我自会向陛下禀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凌远直接走向门外。
他打开门,发现外边挤了不少堂官,正侧着耳朵,偷听房间里面的声音。
他们见凌远居然就这么走了出来,都吓了一跳。
连忙左顾右盼,装作是不经意间路过。
“哎呀,今晚夜色真不错,适合吟诗一首。”
“此时春风料峭,正该浮一大白。”
凌远无奈摇头。
今晚可是初一,天上哪有月亮?
不久前才下了大雪,说明现在是寒冬腊月,哪里又有什么春风?
这帮人,找借口都那么离谱。
凌远懒得搭理他们,摆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了。”
说完之后,他扭头就走。
留下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这时,周岛快步走了出来。
他盯着凌远的背影,连续冷哼了几声。
然后也转头就走。
只留下户部这些官员,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到底啥情况啊?”
秦府,秦宁听着管家的报告,神色有些放松。
“就这些吗?”
“今日户部,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管家连忙道:“也可能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不过老爷您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
“咱们打听消息,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秦宁叹了口气。
管家说的没错,自从匈奴的兵马败退之后,他就算彻底凉了。
除非匈奴人真的咬牙,拿出血本,带着全军南下。
不然他的下场已经注定,绝对要被女帝抄家。
至于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倒也不能怪往日那些人,不再给他通风报信了。
“罢了,知道这些也不错。”
管家见状,抿了抿嘴唇,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老爷,您如此关注凌远,是不是还想再去杀他?”
秦宁苦笑一声。
“凌远不是傻子,我第一次派人杀他,都未能成功。”
“他哪里还能给我第二次机会?”
“哎,我现在关注他,不过是想输个明白罢了。”
秦宁起身,坐到桌子旁,倒了一杯热茶。
然后继续说道:“我是要看清楚,让我走到如此地步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虽然秦宁早就与凌远不对付,但是一开始,秦宁并不把凌远放在心上。
只当他要过上几十年,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等秦宁真的知道凌远的厉害时,已经没有多少翻盘的机会。
于是只能兵行险着,引匈奴南下,试图最后一搏。
结果这次冒险再度失败。
此后秦宁再去袭杀凌远,也就是为了出口恶气罢了。
其实心里已经清楚,杀不杀凌远,并不能改变大局。
结果他却没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袭杀,居然也失败了。
“老夫若是早点看出凌远的厉害,把他招入门下,又岂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秦宁拿起热茶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