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召刚进门，就见老壬手上拿着张纸，慌张的跑出来，“怎么了？”

    老壬见到江正召像是松了口气，“公子，您总算回来了。柳姑娘中毒了！大夫还在，我要马上去配药！”

    “啊？老壬哥。”离尘看着片刻没停的老壬，有些回不过神。

    江正召一惊，急忙转身小跑着向客房而去。

    客房里，柳沁正半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月凝像是被吓着了，呆呆立在床边，盯着大夫施针，房门口还站着赵德全和周止。

    大夫听见有人进来，头都没抬吩咐道：“外用的，煮透之后，连药渣一起倒浴盆中。”

    “啊，江公子。”月凝呆呆的抬头看了看江正召，又低下头，像是才想起要害怕。

    “怎么回事？”江正召焦急的看着床上的柳沁，问施针的大夫。

    大夫神情紧张，没搭理。周止与赵德全对视一眼，二人都点了下头，周止上前示意江正召到屋外，“公子，柳姑娘中毒了。大夫说，毒性快而猛，幸亏发现的早。”

    “怎么回事？谁做的？”江正召严肃的问。

    “刚问了月凝，就那个小丫头。她说不太清楚，不过，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在到苏州前就……她提到陈先生。”周止不确定的说。

    “陈释之？”

    周止的神情明显有疑惑，“我听她的说法，似乎与汉王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事最好还是问过柳姑娘。”

    二人静了半晌，江正召皱眉细想，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问：“现在情况如何？”

    “此毒能解，就是比较费功夫。”周止顿了顿，迟疑着说：“汉王这里……属下觉得，最好能先查清楚。”

    江正召转头对不远处的老丙道：“老丙，去把陈释之带来。”

    “是。”

    江正召示意周止、赵德全退下，再次进屋。一人默默坐在窗边，看着大夫医治。片刻，离尘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凑到江正召耳边，小声道：“爷，张小姐来过了，等不及走了，老甲哥、老乙哥都在锦绣护卫。爷别担心。”

    江正召微微松了口气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张图纸给离尘，吩咐道：“给她送去。”

    离尘接过，看了看还人事不知的柳沁，“爷，您不去了？”

    江正召也看着柳沁，有些歉疚的说：“先不去。”

    从下午开始，江正召就默默坐在柳沁房中陪着。而老丙也没叫来陈释之，说是已经退房走了。柳沁醒来过，喝了药又迷迷糊糊睡了。大夫说，要完全解毒，还需十天半个月。

    怎么回事？府中有谁会给她下毒？如果是在外面中的毒，之前请过大夫，怎么没看出来？难道真是汉王用了什么宫中禁药？为什么？是因为柳姑娘没听他的命令，对自己下手？若真如此，倒让她无辜受牵连了。

    而且，认识柳姑娘这么多年，她从不表露自己的感情，人品恬淡脱俗，再加柳家家风严谨，不可能说对谁有意。八成是因为父母被绑而为质，才会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江正召若有所思的看着仍躺在床上的柳沁。

    爹坐镇武昌，又是宗正，而柳氏也是武昌人，汉王这招毫无意义。等柳姑娘身体好些，送她回武昌交给爹，谁还敢动？至于柳翰林夫妇，让爹出面去要，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再说，这时候他将事搞大，还想要到船？

    就是给爹的信该怎么写呢？特别是要怎么婉转的说明，自己不想娶柳沁，毕竟之前还让二娘探过柳家的意思。

    有了决断之后，江正召心情好了一大半。

    不过，先要给小斓报个信。对了，她的庄子不知筹了多少钱？毕竟需要两年，不能让她倾家荡产。那船舱图，有些改动是她提的，不知对不对？还有，海外生意大家都没做过，是不是再和郑大人聊聊？或者马春富？

    喝完这壶茶，江正召想着张斓一会欢喜、一会嫌弃的样子，终于满脸轻松的回房了。

    他一走，月凝就急急伺候着柳沁喝水、吃药。

    “小姐。”月凝满脸心痛。

    柳沁靠在床上笑着看她，脸色仍不太好，“又怎么了？”

    “小姐，为什么不让说是那姓张的女子恶毒，给您下的毒？那南统领一张臭脸，天知道他帮没帮忙，更别说下次了。”月凝想到南英就不高兴。虽然南英什么都没要，甚至连小姐想做什么，他都没兴趣知道。但月凝一直有个疑问，是八爷本来就要回府，还是因为南英才回的府？

    “张姑娘是英国公的女儿，我只要她离开苏州。更何况，真栽赃她，八爷也未必信。”柳沁微笑不散。

    “那您何必受这个苦？”当时柳沁喝下那瓶毒药的时候，月凝就拦过。

    “他一直坐在这里陪我，到现在。”柳沁轻轻的说。

    月凝噘噘嘴，“可他什么都没做，连话都没说。”

    柳沁摇摇头道：“我娘病的时候，我爹连半刻钟都没陪过。现在，就算这么久没见，他还是知道怜我、惜我。虽然开局一般，好在这步还不错。”

    “可是、可是……小姐又不喜欢他。”月凝低着头小声道。

    柳沁正色道：“你以后不准再看那些不正经的书。什么私定终生后花园，这世上的情爱哪能长久，到最后都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甚至相互厌弃。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是合作。”

    月凝仍想不通，大着胆子问：“如果是合作，小姐是不是直接向八爷挑明呢？”

    柳沁叹气，“合作的基础是互惠互利。我与他之间，你觉得他图我什么？”

    月凝边想边点头，“所以小姐才要他一往情深，这样小姐把自己给他，才是互惠互利？”

    柳沁神色凝重，“我们让汉王相信八爷对我有情，这才让他把我当成礼物送来。也只有八爷真对我有情，我才有价值。一切才刚开始，我对汉王来说只是工具，但我们不能只当工具，我们要成为助力。月凝啊，你要记住，现在我们手上除了我这个人以外，什么都没。”

    月凝想了想，“小姐，那我们现在，首先要赶走张斓？”

    柳沁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高门贵女通常有傲气，我只要留下八爷几天，她会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