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将罗德收押在监牢之中,紧接着向朝廷呈上奏章,声称有不法武生罗德等数人,暗中射出冷箭,射伤了台主,损毁了圣旨,还把擂台弄倒,致使众多军民被压死压伤等等;
同时,宁王还挂出悬赏告示,要捉拿殴打台主的凶手徐鸣皋、徐庆、默存子三人。
此外,宁王责令长、吴二县,必须即刻将凶手缉拿归案,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先来说说徐鸣皋和徐庆二人,他们出了城关后,回到船上,随即吩咐将所有的灯笼记号统统除去,倘若有人询问,只说是来自镇江的武生,切莫提及姓徐。
就在当天夜里,二人开始商议如何营救罗季芳。
徐庆说道:“要是去劫狱救罗大哥,这罪名可就大啦。我倒是能回山头,他们也难以追查到我,不会有事。可你要是躲避到外地,必定会连累家人。而且家中产业众多,恐怕都会被他们查封没收!”
徐鸣皋回应道:“为了朋友兄弟,这些又有何惧!只是担心劫狱不成,反而坏事,咱们必须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徐庆接着说:“要是在官员那边,只要用银子买通上下,或许还有些办法。但那宁王心里对咱们恨之入骨,除了劫狱,恐怕别无良策。”
徐鸣皋思索片刻后说道:“也罢,为了兄弟,顾不得那么多了。咱俩明晚就去救他出来,要是晚了,恐怕罗季芳性命难保。”
二人商议已定。
到了第二天,他们吩咐把船开到铁棱关停泊。
黄昏时分,徐鸣皋和徐庆二人轻装简行。
徐鸣皋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锋利的钢刀,英姿飒爽;徐庆则是一身短打装扮,腰系宽带,那把钢刀在他腰间格外显眼。
二人来到城下,只见他们施展壁虎游墙的绝技,身子紧紧贴在城墙之上,手脚灵活伸展,眨眼间就登上了城头。
随后一路来到司监,飞身跃上屋顶。
在监墙之上,徐鸣皋目光如炬,仔细朝下查看,却怎么也找不到罗季芳的身影。
徐庆也是一脸焦急,四处张望。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更卒的脚步声。
徐庆反应迅速,身形一闪,躲到了门后。
而徐鸣皋无处可藏,只得向上猛地一跳,三根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一根椽子,整个人就这么悬空挂在了上面。
那巡更的狱卒敲着更锣缓缓走来,当他走到前面时,徐鸣皋从梁间犹如大鹏展翅一般突然跃下,瞬间就把巡卒牢牢擒住,手中钢刀寒光一闪,架在了狱卒的脖子上,轻声喝道:“你敢叫出声来,我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这狱卒被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了,只一个劲儿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徐鸣皋压低声音说道:“你只要说出拖倒擂台的罗季芳被关在何处,我便饶你不死。”
这巡卒赶忙说道:“爷爷,您先放了小人,我这就告诉您。他被关在内监的最后一间。从这里过去,要转过五六个弯,从小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再转过身,就能看见号门。”
徐庆在一旁说道:“他的话不可信,贤弟别被他骗了。”
这巡卒急得都快哭了,说道:“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徐鸣皋说道:“那你带我们去!”
说着,紧紧抓住这巡卒走在前面,徐庆则手握钢刀跟在后面。
果然,他们转了五六个弯,来到了一个狭小的门边。
推开这扇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弄堂。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弄堂,回身将门关好。
再往里走,果然有个狭窄的门户。
原来方才开门进来时,这门户恰好被门给遮挡住了,所以没能看见。
他们钻进去一瞧,只见罗季芳正在里面破口大骂。
徐鸣皋高声喊道:“罗大哥,小弟来救你了!”
罗季芳听到是徐鸣皋的声音,大声嚷道:“老二快来,我都快被他们吊死了。”
徐庆赶忙上前查看,只见罗季芳被高高地吊起,那模样狼狈不堪。
徐庆二话不说,迅速将他放了下来,手起刀落,割断了绳索和镣铐。
徐庆转身就要杀那巡卒,徐鸣皋连忙阻拦道:“先别杀,别杀他。”
随后,徐鸣皋把罗季芳身上的刑具给巡卒戴上,又将他捆了个结实,照样吊了起来。
徐庆说道:“贤弟,为何不把东西塞他嘴里,咱们走了,免得他大声喊叫。”
徐鸣皋回道:“无妨。这个地方,就算他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不必担心。”
三人出了监门,沿着原路返回。
徐庆脚下一用力,身形如同飞燕一般,轻松跃上了监墙。
徐鸣皋深知罗季芳跳不上去,便将他背在背上,暗暗运起内力,在庭院中犹如旋风一般转了一圈,然后猛地向上一跳,稳稳地落在了监墙之上。
就这样,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内监的重犯给救了出去。
只是徐鸣皋不杀这巡卒,虽说怀有仁慈之心,但到底是个疏忽。
要知道,这巡卒可是认得他们的,因为打擂的时候,这巡卒就在台下,所以对他们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宁王深知他们这一伙人本领高强,担心有人劫狱,因此查得格外严密,一夜之间就查看了五六次之多。
徐鸣皋等人离开没多久,就有狱官、差役等人前来巡查。
走到这里,只见地上有一面更锣,一盏灯笼,立马就察觉出了异样,急忙快步走进里边。
进了号门,就听到有人高喊“救命”。
他们走上前去,脚下踩着一个物件,拿灯一照,原来是个更锣。
抬头再看时,只见犯人依旧被吊着,只是看不太清楚,便问道:“你是谁?”
上面的人答道:“我是狱卒王三,快放我下来!”
狱官在后面听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让人把他放下来,急切地问道:“犯人去哪了?”
王三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狱官惊得魂飞魄散,问道:“王三,你可认得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王三回道:“小人昨天在台下,看得明明白白,正是打严师爷的那两个扬州人。”
狱官听后,惊慌失措,赶忙跑到宁王的行宫去禀报,同时叫差役分别到各衙门去报信。
满城的文武官员得知这个要犯越狱的消息,匆忙都赶到王府行宫等候。
宁王得知果然有人劫狱,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传出旨意,命令地方官在两天内将人抓住;要是到了第三天还抓不到罗德、徐鹤、徐庆三人,就把全城的文武官员一并治罪。
宁王还吩咐副教头狄洪道带领两个徒弟王能、李武,以及五百御林军,会同马天龙,率领副将牙将和大小三军,沿着道路追赶,务必将人擒获。
满城的文武官员接到旨意,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恰好兵马大元帅马天龙赶到,他立即与副教头狄洪道商议:“估计他们一定会返回扬州,咱们带着三军一起,向官塘追去。”
同时,吩咐府县挨家挨户仔细搜查。
商议妥当后,正要出发,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到了王府门前,骑马之人翻身下马,上前参拜道:“小的是马快都头郭玉。如今已经发现扬州武生徐鹤等人的踪迹,特来向王爷禀报,请王爷派兵捉拿。”
马天龙说道:“现在扬州的徐鹤、徐庆在司监劫走了要犯罗德,王爷传旨追捕,正毫无头绪。你既然知晓,赶快带路,不必去见王爷。你且说说他们藏身何处?”
郭玉说道:“他们有坐船在铁棱关。”
马天龙随即吩咐众将官带领三军,前往铁棱关捉拿劫狱的强盗。
这一路上,众人嘴里都含着东西,马匹也都摘下了铃铛,灯球火把全都用皮套遮住,一点声响也不许发出。
大小三军齐声答应,立刻出发。
出了阊门,一路静悄悄朝着铁棱关进发。
真可谓:无人咳嗽,唯有马蹄声响。
从阊门到铁棱关,相距约有十里之遥,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徐鸣皋、徐庆和罗季芳,一路顺利回到了铁棱关。
下了船,却发现船上的四个家人一个都不在。
起初,他们还以为家人都睡在后舱,所以并未在意。
徐庆对着徐鸣皋说道:“明日咱们该去哪里好?罗大哥这相貌,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我和你上台打擂,也都被众人瞧见了,这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徐庆说道:“要是我和你,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藏身,可罗大哥就难办了。还是先回扬州,再作打算。”
罗季芳在一旁嚷嚷道:“你们只顾着说话,我的肚子都饿到后背上去了!”
徐鸣皋笑着说:“莫怪大哥饿,我也觉得饥肠辘辘了。”
说着,连忙叫家人拿酒菜来。
叫了好几声,却无人应答。
徐鸣皋走到后舱一看,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禁疑惑道:“这也太奇怪了,难道他们四个都上岸去了,船上竟然一个人也不留?”
罗季芳说道:“他们肯定是赌钱去了。”
徐庆摇摇头说:“未必如此。就算是输钱嫖娼,也不可能全都一起去啊。你听,关上已经打五更了,难道他们一个都不想回来?我看这事透着古怪。”
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却始终想不明白。
其实,看书的诸位心里应该都明白:这四个家人一定是被捕快抓住了。
只是这其中的缘由,还得细细道来。
原来,这艘船是徐家自家打造的,极为宽大华丽。
停在阊门的时候,周围客船众多,倒也不引人注目。
可到了铁棱关,来往船只稀少,虽说还有二三十艘商船,但都远远比不上这艘船光彩夺目。
这也是徐鸣皋的疏忽,他本想小心行事,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那郭玉可是苏州有名的马快,其他府县有难以侦破的案件,都会慕名请他出马。
所以他的一双眼睛,那是相当厉害。
当天接到宁王的命令,让他追查扬州的徐鹤、徐庆、默存子三个凶手,他就料定他们可能会走铁棱关这条路,于是带着一班差役就赶到了铁棱关。
看到这艘船,他心中起了疑心,上前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船上的家人回答:“我们是镇江的武生,来此观看打擂的。”
郭玉听了,心里已经猜到了六七分。
只是不知到底有没有将他们抓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