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庄中,一场热闹非凡的盛宴正在举行。
赵员外热情邀请七子、十三生、十二英雄以及两位女英雄共赴酒宴,一时间,庄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徐鸣皋端起酒杯,率先向玄贞子开口说道:
“今日,我们如此众多的豪杰之士相聚于此,师伯、师父以及各位老师皆在座,此等盛景,实在是千载难逢。我们十二兄弟,虽说伍天熊兄弟不在,但有焦大哥加入,也恰好凑足了十二之数。还有两位大嫂相伴左右,更有两位员外和众多英雄的深情厚谊,这一场盛会,堪称古今罕见。只是不知,下次再这般相聚,会是何年何月?还望大师伯能给个准信。”
玄贞子微笑着回答:
“此事倒也不难。待到十二英雄大功告成,宁王被彻底铲除之时,我们自会再度相聚,届时仍可举行一场无遮大会。这样的约定倒是可以预先定下,只是各位或有各自的去处,未必能够全部聚集,具体的时日确实难以确切告知于你。”
徐鸣皋听后,心领神会,不再追问。
玄贞子随后将目光转向焦大鹏,神色郑重地说道:
“大鹏,我有一番肺腑之言要对你说。明日,我们兄弟将要各自分散,回山的回山,云游的云游,皆无固定的落脚之处。你不必随我而去。你如今虽已成为剑术高超的剑客,超脱了凡俗的羁绊,不把功名利禄放在心上。然而,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不可忘却:你的父母在家中翘首以盼你的归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命中注定你应有两个儿子。明日,你带着你的两位妻子速速归家,与她们各育一子,在家中暂且停留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协助徐英雄建立不世之功。”
焦大鹏听后,固执地说道:
“徒弟一心只想跟随师父,不愿归家。”
就在此时,那性格憨直的罗季芳按捺不住,插嘴道:
“焦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想当初,山中老师救了我,把我送到你师父的山中。我和王能兄弟在那里住了好些日子,没有美酒可饮,每天只能吃些蔬菜,把我饿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我好几次想要和王能一起逃下山去,可你师父竟然能够通过算卦提前知晓,将我们的心思道破。后来,我们铁了心要私自逃走,谁知道走了整整一夜,却依然在那山头打转,怎么也找不到下山的路。直到你师父大发慈悲,让我们下山,这才得以脱身。如今回想起来,脑袋都还疼得厉害,你怎么能跟着师父走这受苦的路呢?”
罗季芳一番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徐鸣皋见状,大声喝道:
“罗季芳,休要胡言乱语!”
此时,只听得玄贞子对焦大鹏严词斥责:
“大鹏啊,你若不归家,那便是大大的不该!从古至今,但凡剑侠之士,哪个不是以忠孝节义作为立身之本?你的父母年事已高,至今尚无后代,你若不回去,致使他们绝后,那便是不孝之子。你的两位妻子不辞辛劳,远道而来,却至今没有儿女,你若不与她们一同归去,那便是不义之夫。像你这样不孝不义之人,我又怎能将你收留于门下?”
焦大鹏听了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责备,犹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称是。
这一天,众人在欢乐与温馨中度过,尽兴之后方才散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赵王庄的每一个角落,七子十三生前来与众人告别。
徐鸣皋等人眼中满是不舍,亲自步行将他们送到庄口。
七子十三生亦是满心留恋,频频回首。
直至庄外,他们方才施展出高超的剑客法术,只见一阵清风拂过,众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鸣皋等人正欲转身回庄,却突然发现焦大鹏不见了踪影。
徐鸣皋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自言自语道:
“莫非他跟随师父一同离开了?”
一旁的一枝梅赶忙说道:
“我猜他定然不会走。他们皆是往西而去,我这就追上去看一看。”
说完,一枝梅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且说焦大鹏,看到七子十三生御风离去,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拔腿追赶。
原来,七子十三生之中有几人无法御风而行,但因众人同行,凭借着其他人的法术,也能够顺势跟随。
玄贞子察觉到徒弟追来,停下脚步,问道:
“昨日我劝你的那些话,难道你都当作耳旁风了?”
焦大鹏喘着粗气,回答道:
“徒弟怎敢不听?只是实在舍不得师父,更忘不了傀儡老师对我的度化之恩,所以才赶来相送一程。”
玄贞子微微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西山顶上的舞鹤亭稍作停留。不过,停留之后你就得回去了。我们打算在此住上一晚,欣赏月夜的美景,明日便要各奔东西。”
说完,众人一同渡过长江,如飞一般奔向山顶。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舞鹤亭。
此地正是焦大鹏曾经学剑的地方,回忆起剑术即将练成之时,各种艰难的魔障纷纷前来考验他的心志,而如今剑术已成,却要面临归家生子的选择。这看似不同的两件事,其实各有其道理,并不相互矛盾。
玄贞子在亭中坐了片刻,便起身对焦大鹏说道:
“大鹏,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焦大鹏恭敬地拜别了众人,然后缓缓下山。
他渡过长江,在归来的途中,正巧与去而复返的一枝梅相遇。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一同回到了赵王庄前。
只见徐鸣皋等人仍在庄前焦急地等待着。
二人正欲迈步走进庄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身着华丽锦衣、头戴璀璨花帽的太监,骑着一匹毛色鲜亮的五花马疾驰而来。
那太监高声问道:
“此处可是赵王庄?”
赵员外赶忙上前,恭敬地回答:
“正是。”
太监接着说道:
“我乃是从京城而来,奉了万岁爷的圣旨,特地前来召取十二英雄,速速让他们前来迎接圣旨。”
原来,江苏巡抚俞谦曾派遣王介生前去赵王庄打探消息。
王介生归来之后,将赵王庄的详细布置情况,以及有众多剑客高人相助等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俞谦,说道:
“那宁王一心想要攻破赵王庄,以消除他的心腹之患,然后起兵侵犯江南。但如今的赵王庄防守严密,犹如铜墙铁壁,他必然不敢轻易进犯江南。”
俞谦听后,沉思片刻,说道:
“贤侄,你有所不知。宁王既然已经心怀反意,倒不如让他尽快起事。造反之事,越是迅速,所带来的祸患就越小;若是拖延日久,祸患必将愈发严重。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条妙计:让徐鸣皋等十二英雄暂时离开赵王庄,以此引诱宁王出兵直接侵犯江南。如此一来,南昌府必然兵力空虚。届时,朝廷的大军在前抵御,义兵在后夹击,必定能够将这个逆藩一举擒获。”
于是,俞谦连夜写好奏折,准备进京呈递。
次日,俞谦命王介生与送奏折的差官迅速启程,赶往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他们在通政司衙门将奏折递交给了朝廷。
正德皇帝阅览了俞谦的奏折,正准备下达旨意,这时,只见右都御史杨一清出列上奏:
“启奏陛下,如今有安化王起兵造反,杀害了甘肃巡抚,其行径极为猖獗。恳请万岁速速下旨,派遣兵马前去征讨,以解救甘肃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正德皇帝听后,神色凝重,说道:
“既然有此等严重之事,朕决定任命你为三边总制之职,率领十万天兵,即刻出发,前去讨伐叛贼。同时,马上召取赵王庄的徐鸣皋等十二英雄前来,交与你一同带去出征效力,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只见兵部侍郎王守仁走出队列,恭敬地奏道:
“陛下,那十二英雄,臣曾经见过几个,皆是有勇有谋、可用之才。尤其是徐鸣皋,更是忠心耿耿、义薄云天,实乃当世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臣敢保举,万岁召见他们,定无差错。”
正德皇帝闻之,微微颔首,说道:
“既然王爱卿如此保举,朕即刻下旨召他们前来,交与杨爱卿带去立功。”
随即,正德皇帝下旨一道,命令东厂太监张永携带十二副官诰,封十二人为十二指挥之职,火速前往赵王庄宣旨。
张永接到万岁的旨意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江西。
这一日,他终于来到了赵王庄前。
只见一众英雄豪杰皆在庄前,当他们听说圣旨已到,纷纷跪地迎接,并恭请张太监进入庄内。
赵员外在正厅之上早已摆好了香案,众人整齐地跪在下面,静候张太监宣读圣旨。
张永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英勇之武士,乃公侯之腹心;威武之将军,乃君王之勇士。汝等徐鹤、罗德、焦大鹏、徐庆、慕容贞、狄洪道、杨濂、周仿、包行恭、徐寿、王能、李武十二人,勇猛非凡,令人称赞,忠心不二,实乃国家之栋梁。即刻授予尔等指挥之职,速速前来,跟随右都御史杨一清出征叛王。待立功之日,朕必重重有赏,朕对尔等寄予厚望,望尔等勿负朕心。”
圣旨宣读完毕,当下众人听了,个个面露喜色,满心欢喜,纷纷向十二英雄表示祝贺。
唯有焦大鹏伏地叩头,说道:
“还望老公公代我在万岁面前叩头推辞。我如今已然超脱凡俗,如同闲云野鹤,久已没有追求功名的念头了。”
张太监眉头一皱,说道:
“这可万万不行,十二指挥缺一不可。”
徐庆见状,连忙说道:
“我的兄弟伍天熊在九龙山落草,他也是个有本领的可用之才,我愿意去将他招来,为国家效力。”
徐鸣皋接着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十二兄弟,唯独伍兄弟不在。若能一同为官,为国家尽忠,那真是再好不过。焦大哥已然修炼有成,大道在身,我们不应再以兄弟之礼相待,应当尊为老师。这只是我们心中的想法,嘴上还是不改称呼,依旧称大哥。大哥无意功名,我们不可勉强。还请老公公在万岁面前代为推辞,是否可以让伍天熊代替他的官职?待我们面圣之时,也会将此事奏明。”
众人一番商议,终于确定了办法。
张永在庄中留宿一晚,受到了众人的恭敬款待。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徐鸣皋、罗季芳、徐庆、一枝梅、狄洪道、杨小舫、周湘帆、包行恭、徐寿、王能、李武十一人,与张永一同收拾行装,动身进京。
赵员外等人亲自送他们出庄,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徐鸣皋再三叮嘱赵员外要小心防守赵王庄,又嘱咐马金标留意防守马家庄,说道:
“倘若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我们兄弟仍然会前来相助。”
说完,徐鸣皋与焦大鹏紧紧握手道别。
焦大鹏随后便与孙大娘、王凤姑一同踏上归家之路,不再多言。
且说徐鸣皋等人离开赵王庄后,与张永一路前行,不久便来到了鄱阳湖。
只见湖面上波光粼粼,一艘艘船只来来往往。
这时,有官船前来迎接。
张永对徐鸣皋说道:
“我有一个表弟陆松年,住在湖东的陆家湾。他的儿子是我的干儿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今日相距不远,我想乘坐小船前去探望一番。诸位英雄先上大船歇息一晚,我明日便会归来。”
于是,张永带着一个小太监,提着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装有一千两银子和一副荫袭官诰,准备前去送给干儿子。
他们叫了一只小小的瓜皮艇,张永和小太监上了小艇后,划船之人便开始奋力划桨,小艇向着陆家湾的方向驶去。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沉,天色已晚。
只见周围都是蜿蜒曲折的小港湾,一眼望去,树木郁郁葱葱,无边无际,两岸尽是荒凉偏僻的景象。
张永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惊疑,对划船之人说道:
“我听闻陆家湾距离大船停泊的地方不过十五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达?”
那划船之人突然停下手中的船桨,走进船舱,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
“今天已经走了三十里路了,怎么能说是十五里?这里距离陆家湾还远着呢。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得听从我的安排。”
说完,他从坐板下面猛地抽出一把锋利的板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刀刃闪烁着寒光。
张永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魂飞魄散。
究竟张永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