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王瑾仪没有梦到前世的陈智远。
梦里只有她自己,艰难地沿着儿时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艰难的跋涉。
“小姐刚刚醒了,郎中说只要十二个时辰之内能醒,人就没事了。”
“可小姐还在发烧啊!”
耳边的争论声叽叽喳喳,就像是梦里的乌鸦。又吵又闹,但却说着自己能听懂的话。
王瑾仪的神识是清醒的,可又睁不开眼,觉得自己进入了炼狱,浑身疼痛难忍。
反反复复高烧又请来了两个郎中,看过之后烧才退了,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睡了两天。
黎明的曙光带着勃勃的生机穿破云层,也穿透了窗棂,王瑾仪感觉到自己实在憋得难受,终于醒了过来。
目之所及是一个青砖平顶瓦房,房顶没有层层的屋脊,只有几根房梁上边架着几层木板,有一瞬,王瑾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旅行中住的民宿。
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无力,白术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小姐醒来,惊喜地道:“小姐,您总算醒了!”
王瑾仪疑惑地看着她,问道:“这是哪呀?”
嬷嬷和白术一边扶她喂药,一边说道:“小姐,这是咱的落脚地呀,你在客栈里受了伤,这两天一直发烧来着。”
王瑾仪回忆着。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武妹跑了进来。
“小姐,听说你醒了告诉你个好消息,风姐带着巡城司的……”
“武妹,小姐刚刚醒来你让他再歇歇,等她有了精神你再给她讲”
白术温声提醒着。
武妹似乎也觉出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声音:“反正就是那些人被抓住了。”
解决了三急,又喝了药,王瑾仪彻底清醒了。
自己两次正面迎敌,两次受伤,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从莆山开始,有人两次预测自己有血光之灾,如果说是确有此事,已经过了半月之期,是不是,自己这个劫难过去了,以后就平安无事了?
王瑾仪自顾自地想心事,两个嬷嬷自顾自服侍小姐洗漱,更衣,盥洗。
两人欣慰地在小姐耳边,絮絮叨叨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小姐族老都夸你呐,说你把身边的人调教的好,孙掌柜这样的朋友也是真给力,这次多亏孙掌柜出手,当夜咱们就安顿下来了,你不知道好多人家到现在还没安顿好呢!”
“是呀,那个叫风姐的也了不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北蛮的探子给端了。”
“是吗?”
“是呀!小姐,北宁守备府还要给我们王家向朝廷请功呢!”
“小姐就这几天,您不知道,我们院子里来了好多朝廷命官,甚至有二品的武官和三品大员,看样子我们王家又能得封诰了!”
封诰,在王权社会里也不是保命符,像文白家和陆川家在朝廷追责中,有封诰也许会有一点点不同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家车队打造车厢准备上路。
受伤的镖师和武先生开始慢慢痊愈,而王瑾仪这几天充分体会到了伤口缝合后的各种折磨。
先是清醒后,手上因为有大量肌肉缝合,疼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
原本想出门分散一下注意力,减轻手部痛感。
郎中坚决拒绝了:“后背不仅仅是有皮肉淤血,骨头一定有骨裂,卧床吧!绝对的平躺卧床……”
还说房间要保证温暖,日常要避免运动,还说如果养不好,骨裂也会疼一辈子!
王瑾仪从浑身疼痛无缝过渡到浑身痒,尤其是手部伤口愈合带来的痒,像有什么在手上爬,没完没了,无休无止的痒。
每天除了和身体的各种灵敏的感官抗争,就是无聊。
原来一个人无所事事是这么难捱,时间成了毫无意义的等待,王瑾仪甚至体会了富二代人生没有目标,却极其富裕是什么感觉!
平卧着的王瑾仪每天只剩回忆和想念……
平卧在床上,两个胳膊还得向前平伸,用软垫垫着,啥也干不了,吃喝都由嬷嬷侍候着,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废了!
与王瑾仪绝对的闲来无事不同,其它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先说族老们。
先是派人通报北屿口,琅琊族里,浔阳王家这次发生的事情,还得派人员护理伤员,尤其重点照顾重伤的王瑾仪。
因为北宁府城从事发后开始宵禁,生活所需物资都是泰升的孙掌柜亲自送来的,郎中也都是孙掌柜费尽心力请来的。
院子里除了水井,所有物资都需要补给,还不知道宵禁要持续到几时。
再说泰升的孙掌柜,第一次见东家还没来得及通报店里情况,就被现实震惊住了,东家的年龄如此之小。
做事头头是道,光店规和系统的泰升经营思路,就让人无法和小孩子联系起来。
孙掌柜是外招来的府城掌柜,招聘来的一个必须条件就是签了十年身契,当时来了两个青年人和自己谈的,开始还以为两人是主家,事后才知道这两都是东家手下的管事。
在泰升这两年,眼看着北宁府下的所有县城都开起了泰升米铺。
起初不懂东家为啥要在边城连锁式的开店,甚至有些县城自然条件极其恶劣,开店很难收回成本,可负责北宁府管理的陈清阳极其倔强。
坚定地把泰升米铺开起来,然后想尽办法调集各种杂粮给边远店铺,成本价售粮,孙掌柜一直不懂原因,一次听人无意间说起,这是东家的意思:
让普通百姓都能有粮吃,是泰升偏远店铺经营的目地。
那时还觉得这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次刚见东家时,觉得是孩子天真的想法!
这几天和行踪诡秘的东家婢女接触过,对东家又有了新认识,自己的东家不是平常人。
做事冷静果决,不是普通的孩子,再看看她用的下人,没一个普通……
不普通的风妹,在小姐有病这些天,和风姐干了一件大事!
不是帮助守备府剿灭了北蛮探子的事,那只是帮了个忙而已。
这几天,两人秘密干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