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书信,黄皓的心头火气不禁起来,有些发怒的说道:“这个陈寿,竟然敢杀我特别推荐的地方县长,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旁黄皓的义子黄益说道:“义父,陈寿乃是诸葛瞻的主簿,也是有所倚仗的,这个人怕是不好动啊。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黄皓眯了眯眼睛,他的确不想跟诸葛瞻闹翻,这个人地位确实很稳固,眼下内廷还有一个陈祗,虽然对他并没有像董允那样对他做什么限制,但日常草拟诏书什么也并不理睬他。尚书台他肯定也插不上手。
想到此处,不禁咬了咬牙:“我黄皓可受不了这种气,一定要想办法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黄益,你立刻去派人,今夜就去……”
嘱咐一番之后,黄益笑道:“义父放心,此事儿子一定办妥。”
七日之后晚上,尚书台。
“咳~咳~”,吕乂不住地咳嗽,手上却依然没有停下来查看文书。
“令君!”,董厥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份上书:“这是雒城那边紧急过来的,您最好看看。”
吕乂皱了皱眉头:“雒城那边来的?能有什么紧急要事?”,打开之后,不禁一惊,深思片刻,抬头道:“立刻着人去,叫陈寿来!”
“你说什么?陈寿被突然叫到尚书台去了?怎么回事?”,李骧匆匆找到了正在休沐的诸葛瞻,后者顿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承祚还在下官家里一起用饭,突然来了人将他叫走了,说是吕令君找他,事情似乎很着急,下官觉得不妥当,只能来找将军您。他是您的主簿,还望将军出手相助。”
诸葛瞻皱了皱眉:“吕令君执法虽然严正,但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将他叫过去……叔龙,你先回去,这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去问问。”
“好,辛苦将军了。”
诸葛瞻于是也赶紧奔出府邸,上马之后,奔向了尚书台。
到了之后,却正好看到一队士兵准备送陈寿回府,诸葛瞻立刻刹住马,开口询问:“吁~~请问诸位兄弟,陈主簿犯了什么事?”
护卫士兵的首领很客气地说道:“启禀侯爷,具体的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奉令君之命,将陈主簿送回他的府邸,不准其外出,不知其中缘由。”
“承祚,怎么回事?”,诸葛瞻看向一脸委屈的陈寿。
陈寿看到诸葛瞻也是绷不住,情绪也是十分激动:“请将军相信下官,我真的没有侵吞官粮!”
“承祚,你要冷静!”,诸葛瞻看陈寿的情况显然有些激动,于是安抚道:“这样,你先回府,明日我来问你,不要慌!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寿闻言,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含着泪点了点头,跟着士兵离去了。
诸葛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进了尚书台。看到了忙的不可开交的吕乂,心中有些心疼,上前拱手道:“见过令君。”
吕乂似乎知道他要来一样,并不意外,笑道:“思远,坐吧。”
“令君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我会来?”
“你是他的上官,过来询问是应当的,我应该奇怪吗?”,吕乂抬头笑了笑,随即将一旁的一封公文书信递给了诸葛瞻:“事情都写在上面,你自己看看吧。”
诸葛瞻赶紧接过来,详细读了起来,很快也是眉头拧成了一片。公文之中只提了一件事,五城县的粮仓在五日前被发现新补充的一千石粮食中,有五百石发霉的陈粮,而陈寿离开之前的结论是,一千石粮食已经补充了新粮,于是便有举报声称陈寿在其中有假公济私,倒卖粮草贪污的嫌疑。
诸葛瞻还是谨慎地问道:“这件事,承祚如何分辨。”
“他自然是不承认,只不过此事眼下明面上是说不清的,承祚在五城县对账用的账簿有些粗疏,不够细,没办法证明他离开之前粮食没有问题。”,吕乂叹了口气,“按照蜀科,他无法证明自己无罪的话,是要被流放的。”
诸葛瞻思考了一番,还是起身,郑重行礼道:“令君能不能给下官一些时间,这件事我尽快去调查出结果,如何?”
吕乂点点头:“你出面也没有问题,可以用纠察贪赃的理由去五城县,不过小心点,如果这件事真的有人捣鬼,那他们显然也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不过不要超过一个月。”
诸葛瞻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令君,能问一下,承祚在五城县做了什么吗?”
吕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拿起了另一份公文递给了他。
诸葛瞻又赶紧拿过来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以承祚的说明,这份案件判定的清楚明白,并无问题,五城县长王必按照蜀科以及承祚当时的身份,就地正法并无问题。”
吕乂点点头:“这份公文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王必,他是一年前陛下亲自下制书任命,在此之前,王必不过是资中县的一名小吏。”
“陛下亲自任命的又……”,说到这里,诸葛瞻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令君你是说,陛下亲自任命的他?”
吕乂点点头:“此事,或可多多打探一番,不过五城县那边你也要尽快去。目前关键是证明那边举告有问题。”,顿了顿,“这件事,本官已经托人禀告了陛下。”
诸葛瞻点点头,想了想之后,还是拱手离去了。
等到次日,诸葛瞻递帖进宫,李亓走了过来给他引路。
“今日怎么是黄门丞引路?黄门令他人呢?”,诸葛瞻笑道。
李亓也笑着回复:“黄门令亲自出宫给陛下做采购宫中事物了,故而今日不在宫中。”
诸葛瞻微微点头,随即迅速靠近李亓,低声询问:“不知黄门丞可知道一个叫王必的人?他是五城县长,之前因为偷卖官粮,被斩杀。”
李亓微微一顿,脚步却是没停:“这个人,咱家倒是听过,似乎陛下提过升迁,让尚书台去办的,其余的,咱家就不是很清楚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许,可以问问陈侍中,他侍奉陛下,十分亲近,想来当知道一二。”
“多谢黄门丞指点。”
“侯爷客气了。”
两个人又拉开了距离,似乎好像刚刚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思远,陈寿的事情,朕知道了,不过,你是他的上官,是不是避嫌为好?”,刘禅心中是不相信诸葛瞻提拔的人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没有真凭实据,他也很无奈。
诸葛瞻拱手道:“陛下,正因为是臣的下属,臣才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次,臣一定要亲自去查清楚,如果确有其事,臣识人不明,理应请罪。可若是无中生有,臣也一定要将那些奸佞小人给揪出来!”
“嗯……如此,朕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就去一趟吧,不过尽快回来,一个月之内,朕要看到你的结果。”,刘禅也不再阻拦,点头表示了同意。
出了宫,诸葛瞻不禁也是思考起来,立刻去往陈寿的府邸之上。
“将军,请一定要帮帮下官!”,陈寿心有不甘地恳求着诸葛瞻。
诸葛瞻叹了口气:“本将军自然是信任你的,不然也不会来你这边了。”,随即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说说当时在五城县的情况吧。”
陈寿点点头:“下官去五城县察查粮仓,发现了其中有一千石的粮草是新粮,与其他存放的粮食大为不同,故而留了些心思,用了令牌封仓,以调粮为名旁观局面,并且调了一些民夫,做出了场面,有几个地方富商忍不住,便跳了出来举发,那王必见事情败露,本欲逃跑,也被我缉拿,一番拷问之后,承认勾结地方小吏,倒卖粮食,中饱私囊,便将他就地正法了。”,顿了顿,又说道:“随后下官将他的家产全部抄没发卖,那些借来的粮食,让那些商家以本价卖给了我们,以抵消他们参与王必贪污事件的罪过。”
诸葛瞻细细听完了经过,也是点点头:“做的也算妥当,只是,最后这一千石粮食的账簿,你没有再补充详细记录,这就留下了后患,那些县丞县尉说不得是王必的人,他们一定担心你再来找他们算账,自然是要想办法让你回不来的。”
陈寿叹了口气:“下官去察查的时候,只有县尉周溪在,县丞李希说是去了郪县核销粮草调运的事情,离开了半个月了。”
诸葛瞻点点头,站起了身,想了想说道:“这些天你就呆在府里,若是尚书台或者陛下传你问话,只说自己秉公处置,绝无偏私,任何多余的细节也不要再说了,五城县那边,我诸葛瞻会去亲自探查清楚,你只要没有过错,我定然替你讨回清白!”
陈寿躬身一礼:“多谢将军。”
诸葛瞻走出了陈寿的宅邸,心中还是疑虑重重,随后上马,向着陈祗的府邸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