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人,盟约拿来了,你且过目,若是没有差错的话,我便签署,我等先回许昌再言往后的……”
监牢之中,张良手中拿着已盖上玺印的盟约匆匆急走。
可真正走近关押着焦伯的监牢边时,他的动作忽然迟缓了下来。
不对劲。
他虽是文官,可也是上过战场的。
他对血腥味,也同样很敏感。
这监牢中已无人敢对焦伯用刑,前些日子动用的大刑伤口应该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才是。
怎会,有这般浓烈的血腥气?
“怎么回事?你们又对焦大人私自用刑了?”
“难道你们当真想被亡国不成!”
听见张良的怒斥,几名狱卒也懵了。
用刑?
黄皓可是交代过的,要好生招待着,谁敢用刑?
别说用刑了,就关押焦伯的那监牢都是他们刻意收拾过的,连个尖锐的东西都找不着。
可这血腥味又不是作假。
为首那狱卒头子只是无辜的摊了摊手。
“这位大人,我们都只是奉命行事,又怎会私自对人用刑呢?我等与那位大人,可都没什么仇怨。”
若非上头有令,他们是不会主动对任何一个犯人动刑的。
毕竟能被关在这的,都不是什么寻常身份,万一人后面又得势,想报复个小小狱卒简直轻而易举。
“那这血腥味,究竟是从何而来!”
张良此时宁愿这些人承认,是他们对焦伯动用私刑了!
若非狱卒所为,那情况就只会更差!
这一刻,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到达了顶峰。
当他走到那间监牢前,看到其中的情况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时间头晕目眩。
焦伯祥和的表情,一如当初他看着刘邦成功起势,看着其诛司马,除士族之时的模样。
他身后墙上,那一行行明晃晃的血字,更是刺的张良不忍直视。
血迹几乎蔓延到监牢门外。
看着这样的场景,几名狱卒也是彻底的慌了。
黄皓嘱咐过,让他们一定要看管好这犯人。
他们也是如同对待寻常重刑犯一般,看管严厉,同时收走监牢中一切尖锐的东西。
可却是没想到,此人竟然这般心狠。
看他这手腕上狰狞的模样,用的应该是指甲……
“大魏文皇帝自刘氏献帝手中接过皇位,乃受命于天!”
“今蜀中逆贼之昏庸,宠幸奸佞宦官,更是昭示大汉天命已尽。”
“昏君如何能得陛下那般恩赐,阉人如何配掌这天下?”
“七郡不可让,京师不可给,盟约,不可签!”
“老奴宁死,不愿连累于陛下受此奇耻大辱!”
“只可惜,老奴不能亲眼得见陛下一统天下,只得在此,提前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魏,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清了一行行的血字,张良更是感觉头晕。
从始至终,他相信焦伯的忠心。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到这般地步。
他都不敢想,做出这般的决定,对焦伯而言究竟有多艰难。
且这般的死,该有多痛苦!
这已经不亚于任何的刑罚了!
“尔等,就是这般照顾我大魏使臣的?”
“去转告你们的黄大人,这盟约已被撕毁,让他等着我大魏的百万大军!”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从何处变出兵马来挡我大魏!”
这一刻,对于焦伯的钦佩,以及此前对黄皓步步忍让的怨气彻底爆发了出来。
“已经去通知黄大人了,大人还请稍等,他定然能给您一个满意的处置!”
被派来陪同张良放人的汉臣也慌了。
他连忙劝阻,同时眼神示意,让狱卒赶紧去回禀现场情况。
可还没等狱卒动身,张良便已直接拔剑将其捅死。
紧随其后,再回身一剑捅入那汉臣小腹。
“这并非商量,这是通知。”
“焦大人已死,盟约作废,大汉,也该亡了!”
剩下的狱卒连忙做四散而逃,张良也不追,他只是看向与自己一同来接人的副将。
“去通知文鸯将军,谈崩了,让将士披甲,准备杀出城去。”
“另外派遣使者通知陛下,就说……”
“算了,这件事我亲自去办,你们要做的,就是突围!”
“遵命!”
……
人究竟能闯出多大的祸?
看见几名狱卒匆匆而来,听到他们的回报之后,黄皓心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人能闯出的祸吗?
“咱当初是怎么嘱咐你们的?让你们一定要将人给照顾好吧?”
“你们是怎么做的?怎么能让他死了!?”
他几乎气疯了。
这一刻,几名狱卒哪里还敢有半分争辩。
哪怕在焦伯死这件事上,他们的确没有半分做错,却也有失责,只能乖乖颤抖着磕头。
可惜黄皓甚至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磕头?不会还想活命吧?”
“拖下去,活剐了,家中女子送去军营,男子全数砍了。”
匆匆离开之前,他丢下了这句话。
当黄皓来到宫外,见到的已经是全副武装的三千精兵,以及披上了铠甲的张良。
“大人,事情应该还没恶劣到这般地步吧?”
“说到底,焦大人也是自己想不开。”
“不过这件事我大汉的确也有责任,这样,给咱个面子,大不了等魏国将七郡之地割让给我大汉之后,我大汉率先出兵讨伐东吴,如何?”
面对煞气凛冽的张良,黄皓连忙舔着脸凑上去。
从前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卑微。
主要距离成功签订盟约只差一步之遥了,他可不想放弃这绝佳的机会!
可惜,他显然错估了自己的份量。
“给你个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条阉狗,也配让我给面子?”
张良将手中撕碎揪作一团的盟约砸到黄皓脸上。
“竟然还做着让我大魏割地的美梦,你不会真觉得,我示弱是因你们强吧?”
“醒醒吧阉狗,大汉,亡了!”
黄皓:“?”
“就因为那个阉人?他不过就是个与咱一般的宦官罢了!”
“他区区一人,怎么可能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他懵了。
“宦官?你是宦官,可他不是。”
“陛下答应过他,不久后要给他封侯的,他不是宦官,他是我大魏侯爵!”
“文鸯将军,杀出去,最好能宰了这条阉狗,以告慰焦大人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