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看着眼前长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姐弟二人，想也没想的摇头，“我不买铺子，你们再去别家问问吧。”

    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拒绝，男子也就是郑老板的小舅子诧异道：“黎老板，你确定不买吗？现在这铺子价格不贵，你买下来后，能直接与现在的铺子打通，做生意就更方便了。”

    黎语继续拒绝，“不买，我这生意小，用不到太大的铺面。”

    看她完全不为所动，男子和郑老板媳妇对视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黎语听着他们离开时的嘀咕声，内心毫无波澜。

    这二人，没经郑老板的允许就敢卖他的铺子，若是她买了，等郑老板回来发现，他决计会闹个天翻地覆。

    她才没那个心思跟他纠缠，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

    把所有的卤肉卖完，才过巳时二刻（九点半），黎语让韩小梅和韩小草看着铺子，她提着提前准备好的酒肉点心去明桐学堂。

    她到的时候，苏先生在给韩铮讲策论，她没打扰，静静地站在外面等待。

    沈先生上完课出来时，看到的便是黎语闭着眼认真听课的模样。

    阳光穿过桂花树叶的缝隙打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了一层金。

    脚步停了停，过了几息，他才慢慢走过去。

    黎语听到走路声，猛地睁眼，见是他，立即行礼。

    沈先生摆摆手，问她是否要找个地方歇息。

    黎语看向屋内，摇头。

    看样子快结束了，她不必再去其他地方。

    沈先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勉强她，点点头离去。

    黎语望着他的背影，蓦地想到一件事，这沈先生能教出那么多秀才，实力已然不俗，但他偏偏不往上考，只窝在这小小的镇上当个教书先生，不知是如何想的。

    *

    苏先生又讲了两刻钟才停下，黎语听着里面的动静，估摸着可以了，敲门喊人。

    见是她，苏先生瞬间笑容满面。

    “苏先生，我今日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

    苏先生一点也不生她的气，捋着胡子悠然道：“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你并未耽误我的事，不必介怀。说吧，你来找我有何事？”

    黎语道：“韩铮已经把您将带他去南州府的事说与我听，我今日来，一是感谢您对他的爱护，二是想向您了解一些南州府的情况，以提前做准备。”

    苏先生扫韩铮一眼，韩家的事他听说过，这孩子的命不算好，爹娘和哥哥都没了，但他又是个有福气的，有个这么好的嫂嫂，凡事都想着念着他。

    很难得！

    苏先生感慨完，把南州府的情况说给黎语听。

    按他的话，他这次回南州府，是要到当地的白鹤书院教书。

    白鹤书院是整个南州府最好的书院，他曾经欠了书院的院长一个人情，此次便是为了还人情而去，为期一年。

    按着正常的流程，韩铮要去白鹤读书的话，须得有人引荐，且通过书院的入学测试。但现在韩铮已经是他的徒弟了，所以不必再走其他流程，直接入学便可。

    至于日后的生活，白鹤书院有斋舍，每月按时交钱便可居住。

    黎语听他一件件说完，萦绕在心中的担忧一时间散去不少。

    “不过...”苏先生语调一转，“白鹤书院课业繁重，韩铮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你可以给他觅个书童，届时也能帮他打理一二。”

    黎语：“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提点。”

    *

    因为还有一节课要上，黎语得到需要的消息后，没再耽误二人的时间，留下东西后果断离去。

    苏先生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肉香，忽然不想离开黄梅镇了。其实州府里的食物花样极多，但是耐不住他就爱这一口卤肉。

    唉，趁着没走再多吃几次！

    *

    离开明桐学堂后，黎语没有立刻回食铺，而是转到了镇上的小乞丐聚集地。

    她找了找，最后在一间破屋子前停下。此刻屋子里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手和脸干干净净。

    “四儿。”她低头喊人。

    四儿抬头，看清她的面容后“呀”一声跳了起来，“黎老板，你怎么来了，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四周嘈杂，黎语没说话，而是招呼四儿跟自己往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后，她才道：“几个月前你帮我查到李掌柜的事情后，我曾问你要不要跟着我做事，你那时说要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便会回复我。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可有答案？”

    四儿看着黎语，不说话。

    黎语也不急，慢慢地等着他回答。之前李掌柜因为点心生意找麻烦，这孩子帮了不小的忙，那会儿她就想让他跟着她做事，但是他一直没给回信。今日苏先生提到给韩铮找书童，她便又想起了他。

    这孩子机灵，有眼色，若是可以，以后就让他跟韩铮一起去州府。不过今日先不告诉他她的最终目的，毕竟是韩铮找书童，得韩铮愿意才行。倘若韩铮不同意，她就当没这回事，让这孩子做其他的。

    四儿小心翼翼地觑着黎语，半晌，道：“黎老板，你不怕别人指责你吗？”

    黎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四儿捏着衣服的下摆，“我是个乞丐，不干净，你让我给你做活，别人也会觉得你做的东西脏。”

    他居然在担心这个问题吗？

    黎语失笑：“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我如果让你跟着我做事，一定会把你整的干干净净，让别人找不出错处。”

    四儿：“......”确实如此，他好像钻牛角尖了。

    黎语问：“你有答案了吗？”

    四儿双手紧紧握起，坚定道：“我愿意跟着黎老板你做事！”

    *

    黎语直接带着四儿回家。

    回去之前，她去成衣铺里给他买了两套衣服，到家后，烧水让他自己洗干净，然后把衣服换上。

    四儿应该许久没穿过新衣服了，一举一动透着兴奋。

    黎语没管他，中午让他吃了顿好的，下午拿出纸和笔，让他学写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