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作者:时不晚lc   傲骄帝王成赘婿最新章节     
    火柴堆烧得噼啪作响,燃起的烟雾缭绕至空中,火上架了一只野鸡还有两只野兔子,焦红的皮肉发出一股肉香味。

    萧祺转动烤野鸡的木棍子,一边留意骆卿安的状态。

    她的脖子下方残留了两道手指的掐痕,在她白玉般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目。

    “听到你的喊声我就马上过来了,但还是伤着你了。”

    骆卿安将一面烤得微焦的兔子翻了个边:“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萧祺耸耸肩:“应该的。你上次帮我作证,与他们结下了梁子,也算我的问题。”

    骆卿安默然,不知经过了今天这件事,哈帮他们会不会从此收手。

    萧祺从腰间掏出一只青玉色小瓷瓶子递给她:“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擦点吧。”

    骆卿安接过来,道了句谢,从瓶里挖出一小块抹在了伤痕处,脖间立刻传来清凉感,消去了许多胀痛。

    萧祺看到她竟然逮到了一只山鸡觉得很讶异,他记得鸡的腹部上还插了一支木箭,可是她身边明明没有这类武器,木箭又是怎么回事?

    他好奇问道:“我见山鸡腹部有支木箭,不知罗兄是用了何巧妙的方法捕到了这只鸡?”

    骆卿安早忘了这茬,她本想着马上拔除木箭,可又遇到了哈帮那伙人,之后就再不记得这件事情。

    她略微愣下道:“奥,我做了个简易的装置,捕到了山鸡。”

    这个回答十分牵强,但她也没办法了,眼下一时找不到其它理由。她轻咳了一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脸上也升起了因为说谎出现的红晕。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咕哝道:“这火烤得脸上好热。”

    萧祺定睛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原来如此。”

    努力压下自己的心慌,她见野兔烤得差不多了,撕下一只兔腿给他,笑了笑:“喏,这个给你。”

    自认识她以来,萧祺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骆卿安本就生得艳若芙蓉,笑起来更加明媚勾人,萧祺竟看得晃了晃神。

    他看见骆卿安拿着兔腿的手指也如玉葱般纤细秀气,顿时心跳快了半分。

    他对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些念头十分惊异,对方可是男人,自己这是什么邪思妄动?

    骆卿安见他久不接兔腿,只是盯着她看还以为他嫌兔腿烤焦了不肯接。

    她缩回手抱歉道:“你若觉得这部分没烤好,那我再换下吧。”

    萧祺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将眼神移向了别处,伸出爪子抢过了有些焦黑的兔腿:“没事,我喜欢吃焦的。”

    骆卿安心下咋舌,一双漂亮的双凤眼瞬时睁得圆圆的,但终没再问什么。

    或许就有人有奇特的口味吧...

    她又递过另一只兔腿:“要不你吃这只腿?这只更黑。”

    萧祺看着表皮几乎全都烤焦的兔子腿,恐惧地吞咽了一下:“还是不了...”

    五脏庙犒劳完,他们稍微坐着休憩了会后继续往前走。

    骆卿安见一路上没再遇到和他们同批出发的人,焦急会不会他们已经落后了。安教头说了,只有先到达的一部分人才有入伍的资格。

    “为何一路上都不见人?难道他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萧祺随手拔了一根干黄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随着嘴唇蠕动,狗尾巴草也上下翘摆:“别担心。这一路并未见雪地里有人留下的足印,说明他们未跟上来。”

    她向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这样,这才放下心。

    大约走了十几里地,他们找了一处浅口山洞歇脚,接着又往前行。

    赤山的路越变越窄,也越来越陡,走过了一段坡地后,两人看见前方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萧祺大步走过去发现这人是和他们一个队伍里的,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他轻摇了摇那人,见他渐渐转醒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躺在这里?”

    “前方的路很危险,我从上面摔下来右腿断了走不动了。”

    躺在地上的人很痛苦,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他的右腿骨头断了,在地上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骆卿安眼皮跳了跳,到底是多险的路,竟然人走在上面还会摔下来。

    萧祺肃了眉头:“有多危险?”

    “说不上来,就如崖壁一样。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听完皆是心里一沉,看来前路定是十分凶险了。

    萧祺见他躺倒在雪地想扶他起来,但是对方拒绝了他。

    “你们快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能下山。”

    离开他后,两人往前又走了大约二里地,终于看到了犹如崖壁一般的陡坡。

    赤山山奇,他们在山里别处也常看到石峰嵯峨起伏,壁立千仞。眼前的是一处很长的坡地,坡面高峻陡峭,有的地方雪消融后浸湿了泥土,变成了稀泥地。

    一个不留神踩到了就会滑倒摔下去。

    坡底旁的树下还坐着一些人,显然也是过不去这座坡地,只能在此暂时休整。

    骆卿安不由得望而生畏。她穿着这身衣服提着弓戟行了这么远的路已是个奇迹,想要翻越这座山坡几乎不可能。

    萧祺仰头看着巍峨的陡坡,微眯着眼,一言不发。

    在旁边休息的人们见又来了挑战者,对着他们半是调侃半劝诫。

    “劝你们别去了,听说昨天还有个摔死了的。”

    “嘿嘿,谁人不为财死?试一把吧。”

    “啧啧,小伙子们年轻气勇啊!”

    骆卿安正愣神,萧祺对她道:“来,把弓箭和戟给我。”

    她不明所以,难不成他要自己背着这些东西?

    萧祺从旁找来一根枯劲的藤草,他先将两人的戟绑好系在箭上,对准坡顶的位置调整弓箭的角度。

    北地用的是长弓,足有他半人高,弓长力道也大。他长身玉立,臂力惊人,竟生生将弓拉成了一个满月状,蓄足力后他猛地释了弓弦,箭风驰电掣般朝空中飞去,霎时就到了坡顶。

    骆卿安和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其中有个人听过萧祺在校场吹下的牛皮,这会子想起了这事,和同伴们开始攀谈起来。

    “他在校场说自己蒙眼都能射中三箭,这下我信了。”

    “有他这等能耐,搞不好真能蒙眼射中靶心。”

    箭囊较重,他一前一后又将两人的箭囊射出,全都到达了坡顶,有好奇的人甚至过来观看,连声赞叹他惊人的射艺。

    萧祺整束了下行装对骆卿安道:“等会我先走,你跟着我步子来,切记不要向后看。”

    “嗯。”

    没了随行的东西阻碍,他们翻越山坡的担子轻了许多。

    骆卿安时刻牢记不往后看,一步步踩在萧祺走过的脚印上。他步伐有力,经他踩过的泥地变得紧实平坦,竟在陡如崖壁的坡上开出一条道来。

    本以为又会看到失败者,没想到他们两人却走得挺顺,在下方观看的人也动了重新挑战的心思。

    他们也顺着萧祺留下的脚印向上攀,但还是很小心翼翼保持了秩序,不然推推搡搡极容易掉下去。

    攀坡对骆卿安的体力消耗极大,快走到一半时,她的腿已经酸麻得撑不住上身的重量,双腿开始颤抖。

    她停在半空休息,感受到高空中耳边流动的冷气,不知怎地心情开始紧张,她想回头看看自己到底攀到了什么位置,可正要回头萧祺喊住了她。

    “别回头。”

    他话刚说完,底下不知谁回头看了一眼,没稳住身子掉了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众人像是听到了从十八层地狱受刑的鬼叫声,凄厉森森,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骆卿安的额头和脊背都渗出冷汗,再不敢随意回头。

    她安抚了下心神,吐息几口浊气,手脚并力继续往上攀爬。

    他们遇到了一个极陡的位置,萧祺即便留下了足印,可印迹很浅,踩上去容易打滑。

    骆卿安皱眉,停下来思考要如何再往上走。她看到脚印旁边有块石头,可是她的腿不够长,恐怕没有力气蹬上去。

    萧祺看出了她的犹豫:“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骆卿安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抬起腿使劲去够那块石头。可踩到后她少了往上蹬的力气,脚底滑了一跤,整个身子趴倒在坡面往下掉。

    她大惊失色,可是手脚酸痛,心里也慌,根本没有能力再站起来。

    就在这时,萧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起,她才没至于从山坡滚下去。

    骆卿安站稳后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身上的血液翻滚,激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停吸气呼气,等稳定了情绪后无助地看着那块够不到的石头犯愁。

    萧祺见她还没跟上来,也停下步子,朝她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骆卿安听到他的话抬头正对上他的一双清棱棱的眸子,脑中有一瞬的恍神。

    认识他以来,这人总是热忱的,帮了自己许多。可他们到底不是同路人,该不该总接受他的帮助?

    见她没反应,萧祺急了,又说了句:“快,把手给我,你总不想卡在这半坡上吧?”

    骆卿安这会已近虚脱,想到后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伸手握住了他宽大的掌。

    萧祺感受到她的手小小的,很温软,心中又升起之前那种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暖融的,直达心底的感触,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就是觉得让人心安。

    他从小到大在宫中接触的人极少,也从未牵过任何人的手。但他小时养过兔子,觉得这种触感很像兔子身上软绵的毛。可她的手和兔毛又很不一样,似乎更加娇软,让人舍不得放开。

    萧祺力大,在他的帮助下,骆卿安终于迈过了这道坎。她马上将手从他的掌中松脱出来,红脸道了句:“谢谢。”

    他没理心底产生的一点怅然感,笑了笑,露出了好看的梨涡:“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骆卿安浅浅笑了下,可马上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平淡静默。

    她的这些微小表情其实早就尽数落入他的眼底,但他压下了心里的不解,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路。

    越接近顶部的位置坡面越陡峭,骆卿安一路手脚并用,早就已近脱力,可是一股极度渴望求生的本能在她的身体里形成了一团火,靠着这种力量鞭促她继续前进。

    萧祺先到了顶部后伸手想再拉她一把便于她蹬上去,骆卿安也没多想,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法再想多,她借着他手道上的力大迈一步终于到了坡顶。

    这面坡的顶端的路很窄,另一面也是一个陡坡,处于坡底的是一条滚滚大河。

    她坐在坡上大口喘气,全身上下酸麻乏力,好半天才缓过劲。

    萧祺见底下的人都在顺着他们踩出的道路慢慢往上爬,担心不久就会赶上他们:“怎样?还能走么?”

    骆卿安也知他们现在应该是领先了许多人,要乘胜追击,她手撑地使力站起来,可双腿瑟瑟打颤,差一点没又坐回地上。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萧祺好整以暇看她,凶狠地瞪了他眼表示抗议。

    萧祺眉眼的笑意不减:“要不要我背你?”

    “不必。”

    “不是我说,我两都这么熟悉了,罗兄怎么还老跟我见外?”

    骆卿安对他翻了个白眼,支着两条似抖筛糠的腿往前走。

    “罗兄其实不必和我客气,我身体好得狠,背你下山都没问题。”

    “罗兄?”

    骆卿安拖着两条麻腿不停往前,手捂住了耳朵。

    刚往前走不远,一只双翼宽大的雕鹏展翅朝他们俯冲下来,从两人的头顶掠过。

    骆卿安吓一大跳,她的脚下本就虚浮,身体躲雕没有站稳往坡下掉了下去。萧祺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一只大雕,他想去抓骆卿安可慢了一拍,人没抓到反而跟着她一起滚了下去。

    两人在坡面翻滚,骆卿安觉得头晕眼花,身体不时磕碰到了坚硬的岩石,钻心的疼。

    好在这面坡不高,两人滚到了坡底径直掉到了河里。

    深冬天河水冰冷刺骨,骆卿安刚脱离了快颠得散架的翻滚又入了另一间炼狱。

    她不会泅水拼命在河里扑腾挣扎,可身体已经吃不消,没动几下就再也没了力气从河面慢慢往下沉。

    萧祺见状用力泅水游向她一只手从她背部环过去将她托了起来。骆卿安呛了水狠狠咳起来,见有人来救,本能地紧紧攥住了萧祺的衣甲。

    他感受到了身边人由于恐惧死死抓住自己的那股生劲,由于已经虚脱,她的力气不大,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巴巴粘在他身上。

    骆卿安觉得自己安全后终于慢慢镇定不再乱扑腾,而是静静地用手抱住萧祺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眼神带有大难得救后的迷茫和呆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搂住萧祺的姿势有些怪异。

    两人顺着河水向下游,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后也不再那么寒冷。也不知是想救人性命,还是怀里裹着的这一小团实在惹人怜,引起他心底的痒意,萧祺下意识地用臂膊将骆卿安紧紧钳在怀里,好似怕她会碎了一样。

    这一段的水流并不湍急,骆卿安摆脱了危险后才又担忧起选拔的事。

    她向四周望去,见周围崇山峻岭,白雪漫盖,完全不知在何处,倏然开始忧虑。

    “我们现在到了何处?”

    萧祺本也想去岸上,但他认为两人现在身上湿透,反不如待水里暖和一点。他对赤山的地形不熟悉,也不知两人到了哪里。

    “你在担心赶不到目的地?”

    “难道你不担心?”

    萧祺无谓地耸耸肩,他是真不在意。这条路走不通,他可以另寻个方法打入赫达的内部,只是现在走的路保险一些,不那么扎眼。

    他见骆卿安忧虑不安问道:“你这样急迫当个小兵是因为家里缺钱?”

    骆卿安听了这话差点没又大呛一口冰凉的河水,她现在看起来很穷吗?

    不过,她现在也确实很缺钱...

    “嗯...”

    萧祺一脸了然的样子点点头:“明白,明白,大家混口饭不容易。可惜我们飘了这么远,也不知到了哪,估计是赶不上时间了。”

    骆卿安瞬间心情跌至谷底,若她丧失了这个机会,再想探听多隆的消息可谓难如登天。

    她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抱着萧祺,脸上黑得如骤雨将至时的乌云。

    他们往下游又飘了一段距离,经过了一个拐角,萧祺看到远处岸上坐着一些人,再仔细一看,树底下坐着的那个不是安教头么?

    他兴奋地指着那边叫骆卿安也看:“你看,安教头就在那边,我们到目的地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震懵了骆卿安,她不可置信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树下的人正是安教头,他正百无聊赖坐那喝酒呢。

    所以他们从坡上滚下来在寒冷的河里飘了一程,反而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