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媛话音间还有浓浓的可惜:“我从前学诗词歌赋,学四书五经,总想一直在国子监念书,可现在我换了主意。要是当初我多学一些医术,或许能在这里帮上忙。”
见她神情失落,一旁的姜知远正想开口安慰她,不过姜欣媛紧接着又说:“不知道梅医师愿不愿意收弟子,或许我可以拜她为师,向她学医术!以后跟着她一起在全天下行医!”
姜知远立刻闭上嘴,他忽然理解了姜念遥为何那么急切地想让妹妹尽快回京。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城门边,他们并未走得太近,而是与闻声赶来的百姓一起聚集在道路两侧,夹道欢迎前来的军队。
谢湛带人前来调查盘竹城的事,他并未带来太多人。姜念遥在队伍中看到梅不危。
梅不危也看到了姜念遥,她下了马,牵着马走到姜念遥面前,低声告诉她:“那几个人已经被抓住了。”
不然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开城门进城。
话说得隐晦,但姜念遥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投毒之人已被抓住。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她还想再与梅不危说几句话,忽然察觉到妹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姜念遥一转头,见妹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她明白妹妹的意思,轻轻一笑,向梅不危介绍起姜欣媛和姜知远的身份。
“早就听闻梅医师医术高超,”姜欣媛迫不及待地说,“这次能脱险,还多亏了梅医师的药方。”
梅不危淡淡一笑。
姜欣媛还想问她是否愿意收她为徒,可转念一想,她与梅不危还并不熟悉,况且梅不危来到盘竹城后连茶都没来得及喝,姜欣媛只好按下心中的焦急。
他们被众人拥簇着往前走。
姜欣媛凑到姜念遥耳畔轻声又提起她想留在这里:“姐姐,若是我回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你既然已经在盘竹城转过一圈,肯定也体会到这里百姓有多么好。”
姜念遥皱眉轻叹:“可是你留在这里要面临太过危险。”
“我当然害怕,但是我想留在这里。”姜欣媛说到这里,又凑到梅不危身边,“梅医师,你这次来盘竹城,可是要看看城中是否还有疫病?”
“自然。”梅医师点头,又开口解释,“百姓中的疫病才刚好,还需要再观察一阵。”
她还想趁此机会查出犯人到底是在哪里投毒。
虽说谢湛已经抓住了五峰城中投毒之人,但还需要经过审问,梅不危想尽快找出犯人投毒的地方,免得再有人受害。
梅不危没有与谢湛一同行事,而是跟着姜念遥一路去了客栈。
因为听闻城中来了一位神医,盘竹城的许多百姓都涌来想要让梅不危为他们治病,哪怕没有生病也要过来看一看,机会难得,他们总要见一见神医的模样。
客栈老板本就心善,见状干脆在客栈门前支起了义诊的摊子,为梅不危准备好茶点用具,将一切准备妥帖。
梅不危本就打算在这里看了看百姓的中毒症状,她长年在夏国义诊,自然同意给百姓看病。
只是前来的百姓实在太多,见梅不危忙得脚不沾地,姜念遥和姜欣媛主动过去帮忙。
梅不危坐在椅子上,望闻问切,几息之间就能看出一人的病症所在,并开出药方,让人去城中的药方抓药。
姜念遥待在一旁帮忙,她望着梅不危,几次都想开口,但都没有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
梅不危知晓她心中的疑惑,待人少了些后,她主动解释:“高志回了军营,恐怕要在那里待上很长时间。”
高志身受重伤,梅不危想起他昏迷前,迷迷糊糊仿佛回到过去在师门的日子,还小声问她,他昨日偷偷溜下山,师父有没有生他的气,会不会不愿再见他。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梅不危心中一片酸涩。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仍照旧问诊。
待人慢慢散去,姜念遥离开回到客栈,姜欣媛继续留在那里帮忙。
姜念遥回到客栈的房间中,一推开窗户,忽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身影。
江不回?
姜念遥差点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欣喜的情绪从心中钻出来。
不,不是他。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夕月市镇,她也不再是三年前的她。
窗口钻进一个少年人,这人抬起头,姜念遥这才看到他的面容。
“开霁?”见到这个少年,姜念遥很是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开霁一路上跟着谢湛来到盘竹城,终于见到姜念遥,因为路上太过心急,如今已经气喘吁吁:“我听说这里有疫病,急忙过来看你。”
还未来得及站稳,他又急忙上下打量姜念遥有没有受伤,见她平安,终于放下心,又说:“我还以为谢久淮把你关起来了,原来是我想错了。”
姜念遥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敏锐看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何会以为谢久淮将我关起来?”
开霁并未察觉她话语间的打探意思,仍旧像过去那样与她闲聊道:“因为我已经想起当年的事啊。”
他很认真地望着姜念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三年前,你来过北地,还去过北狄军营。”
他没有疑问,而是用了完全确认的语气。
姜念遥不动声色地瞥开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怕谢久淮知道这件事?”开霁急忙凑上前,“你别怕,我不会告诉他。况且去了别处,不在这里。”
开霁怎么连这事也知晓!
姜念遥心中惊讶,面上不显:“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知道他带兵去了永吉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开霁有些担忧地说了句。
见姜念遥不解地望向他,开霁解释:“你还没听说吗?永吉城被北狄屠城了,那里十分凶险。”
霎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淡去,姜念遥什么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
她似乎是这样问了句话,但似乎没问。
她只觉得地面似乎要裂开将她整个人吞进去,她拼尽全力在地上站稳。
一旁的开霁见她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她。
在客栈外,姜欣媛还在一旁帮助梅不危,见她对什么病症都一清二楚,各种药材的用法信手拈来,连连称奇。
“梅医师,你收徒吗?”趁着梅不危坐在一旁歇息片刻,姜欣媛急忙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她。
梅不危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些年有不少人想要拜她为师,听到这话她并不意外。
“行医并不是件易事。”梅不危实话实说,“还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这我知晓。”姜欣媛笑着说,“我倒不敢想成为有名的神医,只是我阿兄身子弱,若是能给他随时诊治,偶尔在这里帮忙问诊,那岂不是件好事?”
梅不危一听这话,也浅浅一笑。
她很友善地问:“你阿兄可是名叫姜知远?”
“正是。”姜欣媛没想到梅不危竟然也听过姜知远的名字,但转念一想,阿兄这次闯入北地,还拿着信物想通过见湖城去北狄,在北地见多识广的梅不危听过阿兄的名字也很正常。
“姜知远身子不太康健?”梅不危又问。
姜欣媛点头,一提起这事,她心中总会内疚。
她将阿兄十岁那年跌入冰冷湖水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梅不危。
“自从那之后,阿兄的身子就变得很弱,容易生病,不能吹冷风。看了许多医师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姜欣媛的目光中笼罩一层自责之情。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面前这人分明就是传闻中夏国医术最厉害的人,能不能拜托梅医师去给阿兄看看?
姜欣媛还在犹豫,不知道梅不危今日看了这么多病人后是否困倦,正想开口询问梅不危是否愿意去给姜知远诊治,没想到梅不危主动开口。
“不如我去看一看你阿兄?”梅不危轻声问。
姜欣媛赶忙同意:“自然可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梅不危说了这话,立刻起身,这就要去见姜知远。
这里还可能随时有百姓来看病,姜欣媛留在这里替梅不危帮忙。
姜知远现在就在客栈中,梅不危无需人带路,独自走到那里。
她刚走到门前敲响房门,屋内的人立刻打开房门。
“梅医师。”姜知远见到来人,淡淡一笑。
梅不危点头:“听闻姜郎君近日身子不适,我受令妹所托,来看一看。”
姜知远随即道谢,开门请梅医师进来。
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姜知远伸出右手,梅不危为他把脉,神情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