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作者:宿念执念   康熙侧臣·纳兰容若传最新章节     
    宋应星立刻叫沈宛关闭了门窗,问道:“姜副爷,《天工开物》如今在何处?”

    姜飞远就近而坐,镇定道:“本副爷收到可靠消息,宋公著述的原稿,如今正在京城的裕亲王王府之内!”

    宋应星大惊,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不可信的神情。

    姜飞远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道:

    “根据此密函所言,《天工开物》的确是为裕亲王福全所得。此密函还说,纳兰公子曾在‘花鸟风月楼’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趁着夜色追踪,却在去往裕亲王王府和一等公朴尔普宅邸的途中跟丢,自是悔恨不已。”

    “哪想那黑衣人之所往,正是裕亲王王府!黑衣人之所以会凭空消失,正是钻了高屋瓦片之下的暗道。后来,经过一个半月追踪,黑衣人终于在一等公朴尔普面前伏了法【注1】”。

    沈宛问:“难不成是黑衣人把一切都供述出来的?”

    姜飞远摇头,“那个黑衣人只是承认了‘跟踪纳兰性德和卢氏夫人’之事,其余一字未招供,等到一等公朴尔普要将黑衣人交给康熙皇帝亲审的前夜,黑衣人竟然咬舌自尽了!死法跟徐乾学府上的金丝雀一模一样。”

    沈宛又问:“既然不是黑衣人说出来的,那又如何能确定《天工开物》被裕亲王福全拿了去?王爷要我师傅的手稿有何用?”

    姜飞远道:

    “密函中说,一切都是得到高人施道渊的点破。至于这点破的经过,却是全部略去,只叫本副爷将消息带给宋公和宛姑娘,要由谁或是用什么方式将《天工开物》取回,全凭宋公和宛姑娘拿主意。”

    “而王爷是用什么手法得到镖物、想将镖物用在何处,密函也是只字未提。”

    宋应星眉头紧锁:“那人怎么知道宋某与御婵的关系,将宋某之名与御婵并提【注2】?”

    姜飞远摇头:“这倒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接下来宋公你想怎么做?以及这密函所言,是信得还是信不得?”

    沈宛借了密函来看。

    一眼辨认出了“天下的纳兰公子”的字迹和别署“鹅梨”印章。

    思前想后,沈宛参合着容若的意思道:“我想去裕亲王王府寻回《天工开物》原稿之事,应由我跟姜副爷一并去做,就是不知道师傅的意思:是我们同行再度上京?还是独留江南,等我们回来?”

    宋应星不假思索:“你我在江南呆的时日已久,是该回到天子脚下去了。”

    “好。那就定于明日启程。”沈宛看着另外二人,“到了裕亲王王府,由师傅本人亮出身份求见,想必很快就能弄清前因后果、让王爷物归原主。”

    姜飞远再次确认:“密函所言,真的可信?”

    “嗯,可以确信。”沈宛肯定道,“因为……他不会叫我做没有胜算之事。”

    *

    待到侧夫人袖云能够下床走动之日,容若在她面前夸了双生儿的好。

    “袖云你虽是躺着养着一段时间,我却是知道那般状态不尽然是轻松的。咱们的孩子很健康,笑起来露出小酒窝,惹人思爱。我觉得富格长得像我,苌情长得像你,将来都是黏阿玛额娘的。”

    颜氏坐在摇篮侧守护孩子们,听着夫君的关切之言和爱子之语,神色温婉。

    她之所求,的的确确就是:能与夫君长长久久,一家子的感觉常在,呵爱温言常有,相顾之情常伴。

    “公子初次体味当阿玛的感觉,可是新鲜感与责任感并存?”

    “简而言之,我之期盼有三:与袖云你和尔谖,妻妾家室和和满满;与我的孩子们,父慈子孝,一世平安;能够看着自己的每一个儿女成家立业,听自己的孙辈叫我玛法。”

    “这便都是责任感了。”袖云嗔他,“公子可要跟袖云分享初次瞧见孩子、照顾孩子、对孩子说话的感受?”

    “要,要。”容若笑了笑,“我初次听见孩子哭声的时候,就想着到你身边去,直到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把孩子抱过来了,我才更是沉浸在喜悦之中,忘乎日夜,如在自设的时空中。”

    “我在孩子们身边,看孩子们熟睡、睁眼、小小身躯还未到爬行之日,总是怀着一股希望他俩快些长大、又希望这些美好多留存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他们的作息习惯、学会了照顾他们。我跟富格和苌情说话的时候,他俩都是看着我的,我就当他俩都听懂了我在说什么,用独特的纯真的神情来回应。”

    袖云笑问:“公子向来喜欢安静,不觉得孩子们哭声大吗?”

    “多些自然的神情流露和声响发动才好。”容若不介意,“婴儿时期,是最自由的。”

    从颜氏侧夫人房中走出,容若估算着:裕亲王王府那边应该快迎来《天工开物》的主人了,无论如何,希望宋先生和宛卿一切顺利。

    说起自己是如何从施道渊口中推测出实情的,大致是这么一个过程:

    施道渊道行高深,自是懂得为裕亲王福全筹谋。

    除开王爷暗中取得《天工开物》的经纬纵横,事到如今,从康熙皇帝到明索两党,再到徐乾学和宋应星,甚至是相关者张岱先生和奉命找寻者曹寅,谁都没有得到一点好处,是时候给事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施道渊之所以不经意地结果暗示于我,无非是想保全自己的恩人裕亲王的名声,否则此事载于史册,不利于王爷评价。

    人在此山中,易被浮云误。

    往往看似跟案件最无关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注意之人。

    想来王爷应是一片赤忱,只将《天工开物》当作对社稷民生有利的读物,过了一把眼福,原本想读过就还之心,被换以自作收藏之意罢了。算不得是有目的、有预谋地向康熙皇帝或是大清挑起乱子。

    容若走向自己的白玉兰树。

    冰寒消翠,玉瓣不减,香依旧。

    *

    沈宛、宋应星、姜飞远三人来到裕亲王王府求见之日,天降中雪,路上行人稀少。

    福全在正厅待客,置盏斟茶之间,他随对《天工开物》的作者心存仰慕,却始终矜持。

    “听闻王爷偶得宋某手稿,不知是否属实?”宋应星礼貌询问,“故而宋某弃江南而来,就为了向王爷求证传闻。”

    “宋先生客气,世间好物不长久,藏阁珍品难久留,本王并非偶得宋先生大作,而是闲来无事,想要多开开眼界去读取汉人之书罢了。”

    “竟不知王爷是如何所得?”

    “得道高人施道渊神机妙算,测得镖物一车,将至江南,当中正是宋先生的大作,便请了一位江湖侠士前去‘请镖’。江湖侠士身手敏捷,拿钱办事,镖物自然是顺顺当当地被‘请’到了本王手中。本王只先看了前十页,就为其中的生活妙法所吸引,不可自拔。”

    听到裕亲王这么说,宋应星心中苦笑。

    ——何谓“请镖?”

    ——分明是劫镖,镖师们在送货途中也需修整,不可能日日夜夜盯着镖物看,被江湖侠士趁了机,怕也离不开施道渊的支招。只是其中招数,王爷不便告知外人罢了。

    宋应星试探着问:“王爷何以看中了不才的这些手稿?”

    福全连连抚掌,道:“这几声击赞,是本王给宋先生你本人和你的大作的。本王这颗心,可是答应过皇阿玛顺治皇帝:一辈子当个贤王的呀!所以这事跟国事和军机联系不到一起去!”

    宋应星倒也不敢往深处问,王爷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爷要是利用《天工开物》当中的“造物之术”来制作好物,那就是百利无一害:为国家出己力,为百姓谋福利、为工业长志气、为农商促发展,必将成就美名。

    ——反之,王爷要是悟得深,借了《天工开物》所传授的方法来改良改进军备,用于战争,巧妙进攻,大胜反贼吴三桂就罢;只恐王爷是私藏军火,私练兵马,不顾祖宗家法与兄弟情分,铸成大错!

    “宋先生。”这回开口的是施道渊,“裕亲王自小聪慧,博闻强识,你的作品能为王爷所翻阅,可是你的福气。将来《天工开物》里面的方法论被王爷所用:再征吴三桂、随驾攻打噶尔丹,与康熙皇帝共创太平盛世,史家高赞,又岂是你能够预料的?”

    “道人的意思是?”

    “宋先生你……”施道渊捋须而笑,“乃是个为后世所敬仰的伟人。”

    福全向管家道:“带人去把宋先生的全部手稿取出来,本王要当面送上。”

    宋应星眉毛一抖,送上?不是应该说“归还”吗?

    不一会儿,管家就领着数位家丁一起把那一箱子书给抬了出来。

    就在福全喊了句“开箱”的瞬间,宋应星竟然双目潸然,扑向前去,半蹲在地,抚摸着自己的手稿而落了泪。

    沈宛走过去,在宋应星耳边提醒:“师傅,王爷面前,您不要有失体统啊!”

    宋应星这才缓缓站起,对裕亲王道:“宋某多谢王爷成全。”

    “好。”福全爽朗道,“宋先生,你是想自己将箱子运回?还是本王叫人把箱子随你一同、护送往目的地啊?”

    “宋某自当是有劳王爷做安排。”

    宋应星知道自己没得选,裕亲王的话已经给足了暗示。

    “来人——”福全一招手,“你等先去王府外头侯着,叫来车马之后,即刻随宋先生而往。”

    到底是姜副爷胆子大,问道:“王爷,您可是叫人把《天工开物》做了抄本?”

    福全笑,“本王记忆力好,无须多此一举。只是还要提醒你等镖师和宋先生一句:行镖务必小心,托镖务必谨慎。这回幸好是遇见本王这种诚心待见《天工开物》之人,否则这传世之作落入了不法之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姜副爷抱拳,“多谢王爷劝告。”

    “那……”宋应星向裕亲王行一礼,“宋某等人这就先告辞了,祝王爷万安。”

    “宋先生,”福全伸出一只手作请,“接下来,你等也要万事顺意才好。”

    *

    离开裕亲王王府。

    沈宛去往“饮水词歌·素菜馆”,宋应星去往旧宅,即张岱所在处。而姜飞远姜副爷,则是去往“神龙镖局”的京师总舵,参勤拜见总镖主。

    容若见了素馆的刘管事来府上请见,又瞧见了刘管事出示的沈宛的信物,欣然前往素馆。

    明珠不在府上,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连《天工开物》被宋应星取回一事,明珠也不曾知晓。此刻的明珠,正在皇宫的某一处,跟索额图各执己见,就一个议题而唇枪舌剑。

    与宛卿将见,容若心情欢悦。

    他甚至是觉得今日的马蹄格外轻快,好似自己身上没未曾着雪一般。

    *

    素馆,“一双人”雅室。

    推门看见沈宛的那一瞬间,容若和沈宛不约而同地唤了声各自的名字。

    “容若,先前在裕亲王王府,我一句话没有说,闷得慌。”

    “那就留着多多的话语来对我说,我字字句句听宛卿说。”

    煮茶的小泥炉在桌面上放着,散发出温热的光芒。

    旁侧置着一些茶点,多以薄脆的饼类为主,不着以馅料。

    “我在来的路上又想了想,这次的《天工开物》案子,怎么像是施道渊从头到尾策划,裕亲王等人只是卷入其中?若是如此,容若你说,施道人到底图什么?”

    “物尽其用,人为主谋。”容若用八个字概括,“施道人大抵是真觉得《天工开物》对王爷有用,才会布局叫王爷寻来看吧!讲真,宛卿,你师傅的书——”

    容若一笑,“的确是一套奇书。”

    “你自己得知了我师傅的身份也好,免得我找机会来对你说。”沈宛用尖嘴铁钳拨了拨红炭,“我师傅这个人,有自己专注的东西,现在是三分心在前明、七分心在大清。”

    “施道人在私底下,没准是叫王爷把《天工开物》当作是兵书看。”

    容若慢做分析:

    “像里面提到的各种制造工具和提升效率的方法,都可以大大实践于军机之中。五金的开采与冶炼,可以锻造冷兵器;朱砂、硝石、硫磺等原材料的提纯与保存,可以扩大火药的威力;酒曲与蔗糖的提炼,则是精髓当中的精髓,可以给兵将们补充体力;还有玉珠宝石篇,原产地多在南疆与北蒙古,也能通过对原产地各类条件的分析,来调整作战战略。”

    沈宛反问:“就算是如此,不也应该是由皇上来深读和把握大局吗?”

    容若道:“南下打仗,皇上是交给自己信得过的爱新觉罗系血脉来率兵,所以裕亲王和安亲王发挥作用比皇上大,皇上得知裕亲王读了《天工开物》,想必也不会多加责备。北上亲征,将来皇上没准会带着大阿哥和皇太子一起上阵,所以皇上会更加顾全大局。”

    沈宛脸上带着自豪,“那就当作我师傅的《天工开物》,为大清国土安定和兵力强盛做出贡献了吧!”

    “所以呢,事情顺着这样的方向推演和发展,就好办了。”容若自身也轻松自如,“一切只要上升到利国利民的层面,就不会有人遭罪。”

    “容若,我倒想问问你,如果朝廷的人先一步在王府找到了《天工开物》,上交康熙皇帝后,康熙皇帝把那套书稿都给了你,你打算自己藏入穴砚斋?还是送归我师傅手中?”

    “宛卿此问,答案明显。皇上的恩赏无论大小,受赏者都没有二次处理所得物品的权力,不然就是领一个大不敬之罪。”说到这,容若转折,“当然了,我知道《天工开物》的意义和份量不一般,所以我会在康熙皇帝说出一个‘给’字之前,先一步回避。”

    “那康熙皇帝本要给你的书没给成,《天工开物》岂不是成了皇家专属藏书?”

    “其实《天工开物》收入皇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落入索党或是徐乾学手中安妥。”

    容若饮暖茶一口。

    心想:等明日,再把案子的细节和真相告知好友兼“皇上特命查案人”的曹寅,让曹寅慎重给皇上回话,令案子画上一个句号。

    *

    后宫之中,皇太子感染风寒之事,终于告一段落。

    “谢天谢地,胤礽无恙了就好。”

    看着皇太子重回往日精神,荣妃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娘娘,可要派人去告知皇上?”

    掌事宫女碧桃问道。

    “要。”荣妃仔细叮嘱“你记着,给皇上回话之前,要先说上一番先皇后在天有知的话,再恩谢了太皇太后的鸿福庇佑,才可说本宫的尽心尽力。”

    “奴才都记下了,会字字句句都有分寸地去说。”

    “那你去吧!”

    一日。

    惠妃、荣妃、宜妃,三妃一并到宝华殿去探望德嫔。

    德嫔有礼地请了三位姐姐坐下,叫贴身宫女墨心沏了清茶,才对开头的话题作了回应:

    “雨露恩宠,终究是新人换旧人,等到三月份新的妹妹们进宫来,又是一番新气象,臣妾倒是修心养性把什么都看开了,就怕是别的主位心思偏颇,在暗地里跟新的妹妹们过不去。”

    宜妃道:“照本宫看,新人里面,佟国维之女景茵珠是最拔尖的,等到皇贵妃娘娘入主中宫,景仁宫怕是要挪出来归属景茵珠住了。”

    “是吗?”德嫔一捋垂下的长发,“都说景仁宫的存在感仅次于坤宁宫,难不成在康熙朝,能攀上百鸟朝凤的高枝的正宫娘娘,都打那出了?”

    荣妃道:“慈宁宫的掌事太监李福连李公公说漏了嘴,说是:皇上拟了一个‘意’字来作为佟国维之女的位分封号,要是她能够为爱新觉罗皇室开枝散叶、她的家族能够有功于大清,就要将‘贵妃’的名份给她。”

    ——“意”字吗?

    德嫔在心中冷讽一声。

    皇上要是真的有心,怎么不直接把一个“懿”字赐给景茵珠呢?

    德嫔装作平静:“太皇太后同意了吗?”

    “李公公倒是没说太皇太后的意思。”宜妃担心,“只是景茵珠一进宫就跟皇贵妃娘娘平分秋色,你们觉得后宫人心能稳固吗?”

    惠妃心平气和:

    “各位妹妹,你们说皇上究竟真心宠爱过谁呢?先皇后赫舍里氏得到的圣恩多,也不见得皇上是真正把一个‘情’字落到她身上,反倒是她仙去之后,皇上的种种追思表现,让人看了就有那种对嫡妻的追悔之感。你们说是吗?”

    荣妃无奈:“景茵珠的家世,难道不是这批秀女当中最好吗?皇上把心思有意无意地放在她身上,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不是吗?”德嫔双手合十,对着桌面上的一尊檀香木小佛像,“咱们进宫久了,受到的圣眷不可说不多,是时候分点给新人们了。”

    惠妃问德嫔:“妹妹之前说是跨年之后回永和宫住,怎又推迟了到了秀女大选之后?”

    德嫔仍旧是虔诚模样。

    “惠姐姐,臣妾只想‘偷闲’罢了,选秀前后,许多宫闱事,辨也辨不清。咱们可不像太皇太后那般耳聪目明,经历三朝,还不如仰仗着皇贵妃娘娘呢,谁说平日里端庄贤淑、与世无争的皇贵妃娘娘,就会输给新来的景茵珠?”

    惠妃笑而不语。

    德嫔的话说的无错,有太皇太后在,后宫的天就不会塌。

    将来不管是钮祜禄氏还是景茵珠成了后宫主角,嫔妃们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再多几个像德嫔这般“人静心不静”的避风沙之人,也不过是寻常事罢了。

    宜妃道:“听说景茵珠的弟弟隆科多,原本只是想去北蒙古勘查地貌和军情半载,结果却被生父佟国维在皇上跟前上了道折子,使得皇上让其子在那边多留一年,待到后年转秋才归呢。”

    德嫔在心中冷笑数声,嘴上却问:“那隆科多岂非连姐姐的妃位晋封都听不见、瞧不着了?要是他还有心上人呢,情分不是日渐生疏?”

    宜妃摇头:“这可就难分了,到底是佟国维借了儿子来设局?还是佟国维与隆科多父子不和的传闻为真,父不为子,刻意疏离?咱们难看清呐。”

    “隆科多要是自己有本事,还会受制于父吗?”德嫔说的直白,“臣妾倒是希望这多了半年的吃苦经历能叫他看明白,以后在康熙朝该怎么为己过活。”

    荣妃问:“妹妹的意思是?”

    德嫔拨了拨手腕的念珠,“臣妾只是觉得隆科多无能罢了。”

    荣妃生疑:“可是本宫看妹妹的神色,却是替隆科多不甘呐。”

    “荣妃姐姐误会了,隆科多此前自讨皇上质疑之事,前朝后宫已是无人不知,也活该他不被他阿玛佟国维待见。好在是有她姐姐景茵珠即将成为皇上的枕边人,必要时还能为他说几句好话。”

    殿中四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去。

    *

    从宝华殿出来,已是过了午歇时分。

    惠妃本就没有睡意,就打算去御花园逛逛,看看冬日新花。

    “怎么样远黛,德嫔句句心口不一,她那极力为自己圆场的样子,你都见识到了?”

    “回娘娘,奴才都看在眼里。德嫔越是怼隆科多,就越说明她对他——想断念而未成、想放下而放不下。”

    “所以德嫔才把出关的时间后挪了,她自己也知道,不适合回永和宫等待皇上雨露。”

    远黛扶着主子慢慢踩雪而行:“只是皇上还蒙在鼓里。”

    “这倒不见得。”惠妃心中有预感,“咱们都向前瞧着吧!”

    【注1】朴尔普宅邸发现黑衣人、命管家追查之事,见第154章。

    【注2】容若知晓宋应星身份和与沈宛的师徒关系的始末,见第1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