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
高句丽人曾经厚颜无耻地,用假投降赢得多次战略优势,要想让他们知道言而有信,有所必为,有所不为的大国尊严,就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
李世民被白岩城戏弄以后,曾经大为光火,为了以儆效尤,李世民下了一个特别的命令:“得(白岩)城,当悉以人物赏战士。”
这是巨大的激励,城破之日,可以光明正大地抢钱抢粮抢女人。
君无戏言,将士打仗,在战场之上拼命,既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同时,也要养家糊口而已。
现在白岩城主孙代音旧事重提,再次准备以城投降。
他诚恳地向李世民请求说:“(上次)奴愿降,城中有不从者。”,并且约定临阵抛弃武器,放弃抵抗。
投降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随着战争的深入,李世民已经有一种泥足深陷的感觉。
高句丽这个国家和民族,能屹立几百年不倒,并且成为东北亚的霸主,并非浪得虚名。
自己和整个李唐王朝,小瞧了这个对手。
要想真正征服高句丽,还需要全面改变进攻的策略和作战方式,更需要机遇,也需要时间。
在战场血与火的第一线,李世民准确把握了大唐和高句丽战争的本质和发展方向。
反馈到现实的战场,既然暂时不能全胜,那就必须妥协。
毫无疑问,招降为上。
李世民毕竟是优秀的政治家,他并不是嗜杀之人,于是,他同意了白岩城主的再次投降。
李世民告诫孙代音的心腹说:“必降者,宜建之城上。”
于是,孙代音临阵倒戈,白岩城不战而下。
李世绩有不同的意见。
他率领着数十个甲士,来到李世民的面前表达了抗议,“士卒所以争冒矢石,不顾其死者,贪虏获耳。今城垂拔,奈何更受其降,孤战士之心。”
李世民自知理亏,如果皇帝言而无信,传播开来,这军队就不好带,仗也难打了。
但他展示了大唐皇帝的灵活性和包容力。
李世民当机立断,赶快下马,对着李世绩诚恳地说:“将军所言是也。然纵兵杀人,而虏其妻孥,朕所不忍。将军麾下有功者,朕以库物赏之,庶因将军赎此一城。”
于是,皆大欢喜。
在受降仪式上,李世民展示了中原王朝有教无类的大度和包容,对于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赏赐财物,让其安度晚年。
而对于附近城池之中,过来相助白岩城守城的士兵,李世民也展示了仁君之风,让他们随自己的意愿,或走或留,甚至于给他们盘缠让他们上路。
但有一支军队的处理,却与众不同。
他们是加尸城的七百戍卒,奉盖苏文的命令守盖牟城,但按照惯例,他们的妻子儿女被盖苏文留作人质。
他们有感于李世民的仁义之风,请求随军报效唐朝。
李世民表示了明确的拒绝,他设身处地说:“汝家皆在加尸(城),汝为我战,莫离支(盖苏文)必杀汝妻子,得一人之力而灭一家,吾不忍也。”
最终,李世民赐给他们衣食,让他们回归加尸城。
但这种仁义大度的君子行为,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在中国有效,却并不一定适合在高句丽的作战。
因为他们已经被盖苏文深度捆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所以,很多被放回的战士转眼又成为另一个山城的生力干将,但唐军远来征伐,后勤粮食供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可能供养这么多俘虏,同时,也没有足够的场地和人手去就地关押这些俘虏。
也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兵凶战危,不可不慎。
招降白岩城之后,下一步何去何从,成为一个问题。
因为唐军在辽东半岛南部的建安城,遭遇了开战以来的首次障碍。
李世民在白岩城似乎已以用尽了运气,自此之后,唐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建安城,辽东半岛南端的重要临海山城,自辽东战役开始,李世民早就高屋建瓴,想尽快将其占领,以打通辽东半岛的南北交通线。
打硬仗,就需要强悍的将领。
李世民特地派了长时间经略北方,威名素著的营州都督张俭,趁着高句丽声东击西,绕开辽水的防线,出现在高句丽阵线之后,那段宝贵的混乱时期,直插建安城下。
这种战略构思,非常完美,但现实非常残酷。
贞观十九年,四月,张俭就已经达到建安城下,但直到七月份,依然没有尺寸之功。
李世民只得调整策略,让海军程名振从沙卑城登陆,以取得辽东半岛南端的据点,但相比建安城,这只是一个次一级的方案。
李世民的首要目标,依然是拿下建安城,打通南北交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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