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很多，马上就到圣诞节了。
街道两边的商铺在玻璃上贴上了圣诞老人，有的还在门口放圣诞树，挂上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盒。
姜且收回视线，侧首看向陈队，“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想接我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陈队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案子要你帮忙。”
姜且：“说说情况。”
陈队放慢了些车速，开进路边的停车线内停下。
“是一件陈年旧案，死者是一个十岁大的小男孩，叫高平。被发现时他的脑袋埋在水缸里，身体挂在水缸外。因为没有目击者和其他有效证据，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二十年前监控不如现在普及，又是在农村。
案子发生在各家吃午饭的时刻，没人注意到是否有人进入过高家。
姜且：“他父母发现了最新线索，在昨天找到了你们。”
“对，是一枚纽扣。”
拿到后他们立刻送去做了鉴定。
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又受到环境影响，指纹早就没有了。
可高平的母亲一口咬定，纽扣就是凶手留下的。
“你想让我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枚纽扣探知过去？”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虽然并没有什么用……”想起高家夫妻，陈队心烦意乱，手指动了动，想抽烟。
姜且瞥了他一眼。
陈队：“……”
他清了下嗓子，“高平的爸爸叫高志国，妈妈叫刘梅，都是最普通的农民，靠种地赚钱。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凶手，而且自那以后，刘梅的身体也垮了，这些年一直在吃抗抑郁药……高志国又要养家，又要照顾妻子，挺辛苦的……”
察觉到自己跑题了，陈队揉了揉眉心：“抱歉，带入了点情绪。”
“人之常情。”姜且感叹，“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陈队：“靠意志力吧，换成是我，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他们现在在哪儿了？”
“在郊区家里。”陈队问，“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详细讨论。”
姜且想，确实不用急于一时，“好，那麻烦陈队送我回家？”
“没问题。”
只要姜且愿意管，这件案子就等于解决了一大半。
第二天清早，陈队早早等在杨柳巷。
路过的大妈大婶好奇地打量着他，还八卦的问是不是来找姜且的。
那眼神和语气，就差没直接问是不是男朋友了。
善于侦查的陈队意识到这点，当即打断大妈们的幻想，“我是姜小姐的同事。”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大妈抑扬顿挫：“哦~是~同~事~啊~”
陈队脸色冷了下来。
意识到对方不喜欢她们的八卦，大姨们适可而止，又打起了其他主意。
“小伙子哪里工作啊？谈女朋友没有？阿姨有个侄女……”
“别提你家那个侄女了，成天好吃懒做的。”另一位大妈笑着说，“小伙子，我女儿看着和你年纪差不多，她可是小学老师……”
陈队：“……”
陈队：“不相亲，不谈朋友，我是来办案的。”
一听警察办案，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几人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姜家的铁门传来动静。
姜其风打开锁，对陈队示意：“进来等吧，她还在吃饭。”
“在这里等也一样，我就不进去打扰了。”陈队的视线越过姜其风，看到屋内的姜且正在冲自己招手。
他也举起手挥了挥。
姜其风没多劝，侧身出去，开车去公司了。
十分钟后，姜且从家里出来。
大妈大婶们的八卦之魂死灰复燃，纷纷好奇姜且到底是不是去约会。
什么办不办案的，肯定是托词。
紧跟着就听见陈队说：“我们不去分局，直接去受害者家里。”
“嗯。”
高平遇害后，高志国为了给妻子治病，不得不搬出村子，来到大城市生活。
为了有足够的金钱维持妻子的健康，他拼命地赚钱。
起初是去工地当小工，一百块一天。
后来学到了技术，加上吃苦耐劳，两年后当上了大工。
在一次业内的技术比赛中，他意外获得了第一名，在圈子里打出了名头。
有钱的大老板装修新家，专门找他去砌墙。
说是他砌的墙结实又顺直，寓意住进这个家的人余生平顺。
高志国有自知之明，没想过借机开辟其他发财之路，仍旧踏实做工，工资比以前翻了两倍。
这些年的收入，让他在城郊买下了一套农家小院子。
几天前，村里一位长辈去世了。
高志国手里有活儿回不去，由刘梅代替他回去帮忙。
那天天气一反常态，温度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度。
没在主人家忙活多久，刘梅就开始觉得热。
她回了老房子，想找件薄一点的毛衫换上，却翻出了儿子的旧衣服。
大脑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儿子死时的模样。
顷刻间，刘梅的情绪决堤。
等周围邻居听到声音赶到时，高家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
发泄过后的刘梅浑身无力，心头说不出的压抑和憋屈。
陪她一起回来的同乡王旭然，连忙掏出出发前，高志国塞给他的药。
看着刘梅吃下去后，他又去邻居家借了几把扫帚，跟大家一起帮忙打扫起来。
扶起倒地的衣柜时，王旭然弯腰捡起一个小圆片。
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噔”的一声，引起了刘梅的注意。
她看了过去，无神的双眸一定，捡起了那枚纽扣。
褐色的塑料扣子外形方正，尺寸大约是两公分。
看上去很像风衣或者冬季大衣的扣子。
“这不是我家的扣子……”刘梅紧紧捏着纽扣，激动得看向屋子里的人，“这一定是凶手的，一定是，这不是我家的，我家没有这种扣子……”
自从患病，刘梅就经常这样。
任何一个普通物件，都能让她联想到儿子的死。
“高志国也真是的，干嘛让她回来啊，这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吗。”
“这可怎么办？谁赶紧给高志国打个电话，把人带回去。”
“小梅啊，你冷静冷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该放下了。”
“这真的不是我家的扣子！”面对大家的嫌弃和不理解，刘梅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就是不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