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天启城的时候,萧若瑾的强大就已经留给了叶鼎之深刻的印象。
这个强大指的并不是修为,而是心性、格局、智谋、手段。
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能忍。
这样的人,即便是毫无修为,也依然能在这个世上成就一番霸业。
再加上现在萧若瑾突破神游,这让已经足够强大的萧若瑾更加蒙上了一层光环。
如果说当初叶鼎之的归顺是出于无奈,那么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
既然自己暂时无法成为强者,那么选择追随强者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再想到萧若瑾曾经答应他为叶家翻案报仇,甚至还能成全他和易文君,叶鼎之的心就变得火热。
至于说萧若瑾话中的真实性,叶鼎之并没有怀疑。
他虽然才与萧若瑾见过两面,但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萧若瑾的强大和自信,这种人是不屑去骗人的。
再说了,萧若瑾想招揽他,都把他骂成那样了,如果真的不想用他的话,估计他得更惨。
这样一想,叶鼎之心中又生出了一些感激。
毕竟当初萧若瑾光是骂人,都把他骂入魔吐血了,要是在用些别的手段,他还能有个好?
景、玉、王。
萧、若、瑾。
叶鼎之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忍不住想到了以后:如果自己真的能解决天外天的话,景玉王会怎么对他呢?
是成全他和文君,让他们从此过普通人的生活?
亦或是……继续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可以像父亲那样征战沙场?
叶鼎之甚至在想,如果当初父亲侍奉的帝王是萧若瑾,那叶家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现在父亲已逝,叶家只剩下了他一个,等到叶家洗雪沉冤以后,他真的能顶着军神叶羽儿子的光环,甘心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叶鼎之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完成景玉王交给他的任务。
只有除掉天外天,他才有未来,否则此刻再多的想法也不过是一场空。
叶鼎之对天外天的了解并不多,于是就想着偷偷潜入天外天,先打探一下里面的消息。
谁知道自打他从天启城出来以后,就已经被天外天的四尊使之一的无法无天给盯上了。
修炼虚念功并不简单,涉及的心智和情感调动都需要极大的耐性和毅力。无法无天希望通过易文君来刺激叶鼎之,借此操控他的情感和仇恨,促使他在修炼中更加努力,帮助他尽快提升修为,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但无论他们如何刺激,叶鼎之始终不上套。
甚至在他们加大动作时,叶鼎之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
现在的叶鼎之身上并没有之前的深仇大恨,因为这些情绪已经被萧若瑾的承诺所化解,所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消灭天外天。
在经过几次拉扯之后,叶鼎之终于知道了一些天外天的目的,干脆顺水推舟,表现出被迷惑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借着天外天的帮助来提升修为。
在天外天的‘帮助’下,身负天生武脉的叶鼎之,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境界不断攀升,同时不断地暗中给天启城传消息,向萧若瑾证明自己有好好的在办事。
收到叶鼎之消息的萧若瑾还挺诧异,没想到叶鼎之这人还挺守承诺的。答应了除掉天外天,就真的兢兢业业的干活,甚至还无师自通了报备这项技能。
看来这个叶鼎之确实不错,除了恋爱脑一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明显的缺点了。
提起叶鼎之,萧若瑾不禁又想到了易文君,这女人还在后院躺着‘养病’呢。得想个办法给她换个身份了。
再想到最近太安帝、落羽王和青王三方的种种小动作,正好趁机晾一下实力,稍微震慑一下他们。
半个月之后。
景玉王侧妃易氏重病,不治而亡,景玉王悲痛万分,给这位侧妃筹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朝堂之上,有近五分之三的人过府祭奠。
来的这些人中,有原本就依附于景玉王的人,也有一些从前中立派的人,更有少数是青王和落羽王的人,如今打算弃暗投明,转投明主来了。
局面到了这种阶段,能来的人自动就归属到了景王一派。
见到这种情况,太安帝心里更加着急,他可是皇帝,结果现在朝中五分之三的官员都成了萧若瑾的人,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已经被架空了?
于是,太安帝不断地催促着青王快点动手。
青王对此也很着急,和落羽王再三商议之后,终于开始决定动手了。
在原本诬告镇西侯百里洛陈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不少细节,太安帝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中,暗地里地又添上了一些补充。
……
景玉王侧妃病故的消息对易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还想着女儿和景玉王生孩子呢,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对女儿了解得很,虽然看着柔弱,但实际上身体强壮着呢,性情更是坚韧,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这么死了?
易卜对此不敢置信,丧女固然让他有些伤心,但让他更加绝望的是,女儿死了,影宗和景玉王府之间的利益纽带也就消失了,如今的景玉王再也不是需要影宗支持的皇子,如今的景玉王还能继续和影宗结盟吗?
易卜心事重重的来到了景玉王府,看着眉头紧锁,一脸忧郁的景玉王后,心中更加不安。
以前,景玉王与他结盟,是想借助影宗的力量夺嫡,所以在那场双方的合作中,他有一定的发言权。
但现在形势逆转,现在的景玉王已经不需要影宗的助力也能稳操胜券,影宗对景玉王来说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果他还想实现影宗走向台前的目标,就需要重新定位自己和影宗在景玉王面前的地位,明确双方的上下尊卑关系,这样才能确保在景玉王即位后,影宗仍能占据一席之地。
明明失去女儿的是易卜,可是在他见到萧若瑾之后,整个人却表现的非常恭敬,言辞也十分客气,远不像从前的那样底气十足。
易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痛,语气中既有伤心也有无奈:“王爷节哀!小女虽不幸早逝,但她的心愿是希望王爷能够一切安好。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勿要过度悲伤。”
(王爷,影宗和景玉王府的合作能不能继续下去?)
萧若瑾闻言,神色微动,点了点头:“本王明白,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文君虽然与本王相处时日不长,但她聪慧善良,贞静贤淑,如今她不幸离世,本王心中怎能不伤心?”
(本王和你影宗结盟的时间不长,但是双方合作的很愉快,现在合作纽带易文君死了,虽然本王有些遗憾,但是双方合作该结束了。)
易卜闻言,眼中含泪,立即表态:“王爷宅心仁厚,小女若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今后若有需要之处,影宗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王爷,虽然我女儿死了,但是没关系,以后整个影宗依旧唯您马首是瞻。)
萧若瑾微微颔首,轻叹一声:“多谢易宗主的宽慰。”
(嗯!可以!)
都是聪明人,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立场和需求,无需多言,便达成了新的共识。
萧若风缓缓从后堂走出,目光看着易卜离去的背影,转而对萧若瑾问道:“兄长不把易文君是假死的事告诉易卜吗?”
萧若瑾轻轻摇头:“易文君假死这件事有些人必须知道,比如叶鼎之、洛青阳;但易卜这般贪婪成性之人,则必须被排除在外。”
易卜的贪念无度,一旦得知易文君尚在人世,必会借此大做文章,企图从中牟利。
虽然最后可能对萧若瑾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减少知晓之人,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纷扰。
萧若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意,说道:“兄长,叶鼎之最近又传了信过来,他那边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如今已经成功混入了天外天的老巢。”
说罢,萧若风递给萧若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小字,正是叶鼎之飞鸽传书过来的消息。
“哦?是吗?”
萧若瑾来了兴致,接过纸条上下看了一遍,笑着摇摇头:“叶鼎之确实是个人才,这才过来多久?他就已经打入天外天内部了,看来离天外天覆灭的那天也不远了。”
闻言,萧若风心中一动:“兄长,天外天实力不可小觑,叶鼎之到底只有一个人,我们要不要派些人去给他帮帮忙?”
“他向你求助了吗?”萧若瑾问道.
萧若风一愣,摇头:“没有!”
“既然人家没有求助,你又何必上赶着帮忙呢?”萧若瑾拍拍他的肩膀:“想必叶鼎之有自己的打算,你就放心吧!”
萧若风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转移话题:“兄长打算如何处置易文君?她现在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先将她送出天启城的好。”
萧若瑾笑了笑:“自然是要把她送走的,只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什么事?”
萧若瑾笑而不语,眼中深邃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当然是给易文君洗洗脑了!
……
景玉王府侧妃的丧仪场面之大,令青王和落羽王彻底慌了神。那么多朝中百官都投靠了萧若瑾,甚至连他们麾下的一些官员也都倒戈支持萧若瑾,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二王心生惶恐?
终于有一日,午后阳光斜照,落羽王、青王携同数位皇子,乘马车浩浩荡荡入宫,直至夕阳西下,方缓缓而出。
神色也从入宫时的忐忑不安转变为如释重负,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而他们的这些细节,不过一刻钟就事无巨细的送到了景玉王府。
彼时,萧若瑾正与萧若风两人在水榭中悠然品茶。
那水榭四周,环绕以假山流水,百花争艳,是整个景玉王府景色最好的地方。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萧若瑾极爱在这里待着。或静享茶香、或观鱼戏水、或者什么都不做,只看看天上云卷云舒,也觉得心旷神怡。
“兄长,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萧若风熟练的往锅里面添着萧若瑾制好的药茶,笑着对萧若瑾说道。
他如今喝的都是这个药茶,可能是因为最近经常喝,煮茶的手艺日益精进,每每到了萧若瑾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找茶具煮茶。
萧若瑾凝视着茶水中翻腾的气泡,轻嗤一声:“逼到这份上还不动一动,那可就真成了河里的王八了。”
此言一出,引得萧若风忍俊不禁,笑声在水榭间回荡。
自从易文君的葬礼过后,落羽王与青王为壮大自身势力,费尽心机联合了多位皇子,意图借此与萧若瑾相抗衡。
谁知没等他们高兴,萧若瑾就直接以雷霆之势,率先发难。
几乎是在落羽王和青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外家就已经被萧若瑾弄得半死不活,这还是在太安帝暗中拉偏架的情况下,若非如此,两人的外家估计已经没了。
除此之外,两人麾下的官员也未能幸免,纷纷遭到弹劾,或贬谪流放,或抄家问斩。
萧若瑾的手段之迅疾、之狠辣,令人心惊胆颤。
在这种情况下,二王能拖到今日才有所行动,已经算是非常能忍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和陛下说了什么?”萧若风眉宇间带上了一丝轻愁。
如今他们兄弟虽然势大,但也只是两位皇子,身份与权力皆有限制;而太安帝虽然势微,但终究是北离的皇帝,若太安帝真下定决心要铲除他们,这无疑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是个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些担心的话,萧若风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即便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换来的也只会是兄长的嗤笑而已。
随着两人兄弟情谊的日渐深厚,他突然间发现兄长其实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