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六神凛的步调好像确实慢了下来。
五条悟抽出空闲，捎带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回了高专一次。
……但却没有踏进学校的结界范围。
他只是站在山脚下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手机响了好几声，另一边终于传来夏油杰强撑着困意打起精神的声音。
“……喂？”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
凌晨一点才做完任务回来的夏油杰：“……”
他闭了闭眼睛，相当勉强地努力收拢起自己的愤怒：“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你遇见什么急事了吗？”
五条悟惊喜道：“老子就知道你还没睡！”
夏油杰冷笑：“……爬。”
“哎呀别生气嘛杰，老子今天暂缓行程，特意回来给你送礼物！”电话另一边的五条悟疯狂地催促，“快点快点，都是好东西，你快来啊。”
夏油杰的心中升起不太美妙的预感，又问：“你在哪？”
“就在学校外面，快点快点快点啦。”
好挚友的语气欢快到就像是从雪地里挖出了竹鼠的白毛狐狸，夏油杰觉得自己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干脆掀开被子换好衣服，想看看五条悟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一出门，春夜的寂静和寒冷全都吻了上来。
夏油杰快步朝着操场的方向去，又走到学校门口的鸟居，再就是下山的长长台阶。
月光洒在台阶上，一切都再灰蒙蒙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等到他一脚踏出学校的结界，再往旁边的路上拐几个弯，五条悟才终于跳了出来。
“惊喜！”
穿着私服的白毛精力旺盛得不可思议。
夏油杰：。
夏油杰平淡道：“哦。”
他面无表情：“所以为什么不进学校？”
虽然上下山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情，但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这不是……因为未登记的咒力痕迹进入高专，警报是会被触发的嘛。”五条悟嘿嘿一笑，“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有用处的咒灵哦！”
“等等，你说给我准备了什么？”
夏油杰的目光缓缓转移向一边的超大礼物盒子上，只见五条悟一伸手，拽着礼物盒的丝带猛地一拉——
无数丑陋的咒灵瞬间就像恐怖片boss团建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夏油杰定睛一看，那种驳杂且强大的咒力气息瞬间让瞌睡全醒了，对上一只莫名奇怪的大眼睛后，他甚至有某种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五条悟指着里面的咒灵一个个数给他看：“你看这个，这个咒灵可有意思，他会隐身，不好找。”
“再看这个，这个黏糊糊的丑东西可以小范围随机传送，就是脚下出现一片湖啊，然后咕噜咕噜地溺一会水，要是游出去了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用这个两个咒灵打配合，战场上那可爽多了。
五条悟一一介绍他精挑细选的这些咒灵，直到最后，他指着那个看起来像一个丑罐子，又像是什么抽象火山造型的咒灵，相当欢快地说：“这个这个，这个可是最大的惊喜！”
他当即解开了漏瑚的语言禁制，下一瞬，粗狂的声音骂骂咧咧地在高专结界外这一片空荡荡的地方响起。
“五条悟你给我去死！区区蝼蚁，我只不过是——”
又被禁音了。
五条悟耸肩：“你看吧。”
夏油杰属实是被吓了一跳：“……这，会说话？”
他进入咒术界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任务做的多，他什么没见过？
咒灵劈头盖脸地咒骂五条悟。
夏油杰：好吧，这场面他确实没见过。
确实骇然，确实不可思议，有种看见做梦还没睡醒的美感。
五条悟说：“咒灵里面出现几个特别强的其实也不令人意外啦，告诉你哦，它的实力可比一般的特级还要强不少，而且平常还能做个解闷玩具，甚至可以做个火炉，用来烧烤取暖照明什么的都很方便……”
他嘿嘿一笑：“喜欢吧？还会开领域哦。”
夏油杰得承认，就算他看见这些咒灵，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是难以言喻的味道，他也可耻地心动了。
尤其是这个火山头……
就算那是比呕吐物抹布还要难吃的味道，他也认了。
夏油杰诚实道：“我确实无法拒绝。”
五条悟当即一抬手，以一种哥俩好的态度把胳膊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好好好，那现在……”
五条悟恶魔低语：“把六神乐给老子交出来。”
话头转地太快，五条悟一副要找物品算账的样子，夏油杰心下叹息。
“悟，那只是个咒物。”黑发少年无奈，“如果你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现在的六神乐已经被削平了五官，变回了一块有情绪的圆木头，作为六神女士给我的赔礼，它现在只会在抽屉里半死不活地挣扎一下，然后就没了。”
“也许六神女士当时就预料到了有人会想从那块咒物的脑袋里撬出东西……所以早就做了一手准备。”
五条悟失望地垂下眼。
夏油杰大概知道，五条悟其实还是有话要说。
突然请假跟着六神凛出去游历，这件事本身就反常，更何况还是六神凛提出来的。
他偶尔从辅助监督那里得知悟的消息，都是什么“您此次任务要去祓除的咒灵已经提前被五条同学给祓除了”，甚至这个被悟抢先一步祓除的咒灵还能从他当天的任务排到往后两天。
夏油杰简直不敢想，有了六神凛的远距离传送，五条悟是不是连在车内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而他都能意识到的反常，身为当事人的五条悟肯定可以意识到。
可现在看起来——
“悟，你怎么好像精神还挺不错的？”
也不是很累的样子，这脸色好得简直像是睡了两天的觉。
“五条，你找我？”
与此同时，家入硝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见着人都来了，五条悟嘿嘿一笑，又欢快起来。
白毛一脚踩在漏瑚的脑袋上，仰着头洋洋自得地告诉他的两个同期一个重磅消息——
“那当然是因为——老子会用反转术式了！”
静。
没人回话。
半晌，家入硝子回神，面无表情地拍手：“哇，那你真厉害。”
夏油杰重复：“哇，那你真厉害。”
五条悟不满：“你们怎么都这么点反应啊？这可是反转术式！反转术式诶！老子可厉害了！”
“对对对，是是是……你要是不会反转术式，那真是难为了六神大人带你去祓除了那么久的咒灵。”家入硝子说，“你不会以为这是个秘密吧？八万老早就都告诉我们了。”
家入硝子完全不意外，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就走，“要是就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困死了。”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走到咒灵堆的前面，术式发动，把这些东西全都变成了黑漆漆的咒灵球。
他把那些球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抬脚往回走。
“对了悟，我觉得呢，你想知道的东西，不妨直接去问六神女士。”他侧头，“或许她会告诉你呢？”
五条悟低声说：“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