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发现，自从和学校请长假出去历练后，五条悟好像一直在忙。

    每天以“六神凛和五条悟必须死一个”作为谢幕演出的生活被习惯了整整三个月后，五条悟得到了这么一天放松。

    所以哪怕现在是凌晨四点，这位本来就不干人事的好挚友可以毫无负担地摸进他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地拿出冰箱里的饮品把刚回到被窝再次睡着的夏油杰给晃醒。

    夏油杰：“……”

    他拳头硬了：“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五条悟猛拍他：“别睡了！起来嗨啊杰！”

    看在他外出做任务还记得给他带点咒灵回来的份上，夏油杰被闹了十几分钟，一看时间，现在距离天亮也不久了，干脆就掀开被子起了床。

    他披着外套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而五条悟则一点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他桌上。

    夏油杰叹气，首先开启了话题：“悟，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五条悟往后一瘫，整个人贴着墙靠坐：“超——累的！”

    “累到我觉得时间都变得好慢好慢，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上周四，我一天祓除了一只特级和六只一级，剩下的二三级凛也看不上眼，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就被凛捅了六刀。”

    夏油杰缓缓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五条悟猛得拍他的肩，“可累了！我当然想休息啊，事情就以我死告一段落啦。”

    “唔……不过有的时候也是凛死掉耶，这么一想老子还挺厉害。”

    白毛嘿嘿一笑，夏油杰：不懂，但是他大为震撼，“不是，等等……悟，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

    夏油杰敏锐地指出问题：“你现在对于亲手结束六神女士的生命这件事——已经没有了愧疚，或者是悲伤，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情绪了吗？”

    这不对吧——他到底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啊。

    “放心放心，凛不会真的死亡的，我们比较激烈地切磋而已。”五条悟说，“你知道的杰，凛从来不会骗我。”

    六神凛不会说谎话。

    从小到大，五条悟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件事的真假。

    所以当六神凛说“我不会死，你不需要对这些产生愧疚”时，五条悟姑且愿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夏油杰却觉得不太对劲。

    他记得很清楚，以前六神凛明明说过……

    “不对！”他猛地抬起头，“悟，你要是真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你就不会大晚上还来找我说这——”

    “放宽心好啦。”

    五条悟打断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却没什么轻松的笑意，“她就是不会死啊，对吧杰，你说人怎么可以还在活着的时候就一直想着结束生命呢？”

    “……”

    夏油杰这才发现，自己的挚友看起来好像并非真的一无所知。

    五条悟的眼睛让他有了世界上无人能敌的观察力，就算六神凛是个隔绝探查的深渊，两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五条悟也还是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端倪。

    更何况六神凛也没打算藏着。

    她确实不会说谎言，每一句话都坦荡而磊落，所以一旦撒谎，那双好像只有坚定的金色眼睛就会别开视线，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五条悟有些茫然，他盯着自己面前冒着水汽的饮料，心里清楚自己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轻松。

    在这个寂静寒冷的深夜，五条悟缓了几分钟，终于把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撤掉了。

    “其实……”他有些含糊，目光虚虚地落着，人却陷在某段记忆里，表情空茫茫的。

    “杰，以前凛和我说，我得成为一个真正足以杀死她的人……这一天是不是快要到了。”

    是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向来果断的五条悟从未出现如此踟蹰的时候。

    他只是觉得心里压了块很脆的石头，搅弄一下，那石头就四分五裂地成为无数小块，锋利的棱角细细密密，扎得心里发慌。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五条悟只是没办法把这件事情讲出口，所以只好趁着这次的空闲来找他，他很想从这里确认“六神凛不会死”这件事，但很遗憾。

    夏油杰只能说：“抱歉，我也不清楚。”

    但五条悟的推测确实一点没错。

    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日期是什么时候，但听硝子说，八万导游已经哭瞎了眼。

    “说点别的吧悟，咒灵，那些咒灵……连总监部都没有那么多的任务，你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咒灵的？”

    ＊

    “幽灵，你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咒灵的？”

    另一边，远在仙台的虎杖家，虎杖悠仁在回家的路上，看见自己今天遇见的第二十七只丑陋怪物，陷入了一阵并不快乐的沉思中。

    【赶紧去试试看。】

    系统催促他：【宝宝，我认为你的成长速度太慢了，反派大魔王和她的党羽都开始全世界猎咒灵了，我们再不努力点，就真的要完蛋啦。】